第17章
天色暗下来,刮了一夜的大风,天明时分暖阳升起,竟是晴朗的好天气。
照例早起去宁安堂给老太太请了安,沈丞安便回了自己的屋子,整整一上午也没露过面。
“姑娘,该用午膳了。”
白芍轻敲了敲门,看向屋里,神情有些担心。
‘吱呀’一声,门忽然自里面打开,沈丞安神色淡淡的开了门,瞧不出什么不对劲儿来。
用饭的时候,白芍一直在边上偷偷的瞧沈丞安的脸色。
“姑娘,你……”
白芍的话还没说完,沈丞安便放下了筷子,掏出帕子擦了擦嘴。
“白芍,你可听过丽合居?”
沈丞安神色淡淡的瞧着白芍,纤细的指节轻敲着桌面,神情有些难以捉摸。
如今虽是知道了母亲的病因所在,也知是三房搞的鬼,但孟贞现在是忠勇侯夫人,她们没有十足的证据,便是告到祖母跟前去,也不过做家事处置,不痛不痒罢了。
反而打草惊蛇,让三房的有了防备。
但这口闷气,她着实咽不下去,总得要收回些利息才行。
她记得,上辈子永京城中的上层圈子里,曾掀起过一阵儿关于美容膏的风潮,不少府里的夫人姑娘都用上了这美容膏,一时间丽合居的美容膏,便风靡起来。
也有不少高门大户的夫人背地里悄悄的做起了这美容膏的生意。
但谁知道,那所谓的丽合居美容膏,竟是个骗局,没过多久,那掌柜的便卷了钱财跑路,那些个投了钱的夫人们,皆是损失不小。
因着这事,涉及的都是些高门大户的夫人们,甚至还惊动了大理寺,在永京城也掀起了一番波澜。
她和母亲自顾不暇,自是没有掺和这事,也只当个热闹来看,但她记得,三房那边的似乎也曾对这美容膏很感兴趣,只因那沈娇曾拿着丽合居的美容膏,到她跟前来显摆过。
但她记忆中孟贞似是没有给丽合居投钱的,这一点,她或许可以谋划谋划。
在房中待了一上午,沈丞安心中便有了计较。
白芍虽有些不明白沈丞安为何忽然提起丽合居的事,却仍是如实答道:“自是知道的,近日这丽合居在永京城内,颇有名气,尤其是丽合居的美容膏,新鲜玩意儿,说是能美容养颜,吸引了不少的夫人姑娘们的注意。”
自古以来,爱美之心,便人皆有之,这美容膏能火起来,也不叫人意外。
“姑娘,您是也想试试丽合居的美容膏吗?”白芍歪头看向沈丞安,略带试探的问道。
沈丞安微微一笑,却不作答,只道:“你可喜欢那美容膏?”
白芍微微一怔,随即摇了摇头道:“奴婢对这些不怎么感兴趣,只是有些好奇,那美容膏是不是真像传的那般的好。”
沈丞安点了点头,现下丽合居的美容膏刚传出点名声,多是商贾平常人家在用,还未向上辈子那般风靡。
于她来说,倒是个好时机。
“我倒是挺感兴趣的,你着人出去给我买上两盒回来吧。”
白芍还未出声,红俏便自门外跳了出来,红润的小脸上,还带着些兴奋。
“姑娘,让我去买吧。”
沈丞安点了点头,也好,既是红俏想去,便叫她去吧。
见沈丞安答应,红俏眼睛一亮,便也要往外走。
“慢着,还有件事要交待你。”
红俏这丫头对这美容膏也太有兴致了,若日后知道这不过是个骗局,说不得还要伤心一场。
“买回来后,便送一盒到沈娇的溪水阁去,只说是我这个做姐姐的一份小心意。”
白芍有些疑惑的看了眼沈丞安一眼,姑娘不是一向三房的二姑娘不合吗?怎的还要送东西给二姑娘?
红俏却是没想那么多,应了声便跑出了门。
“姑娘,你为何……”白芍走到沈丞安的边上,颇有些不解的道。
沈丞安摇了摇头,抬眼看向溪水阁的方向,眼底上过一丝暗芒:“以后你就知道了。”
依着沈娇的性子,若是收到了她送去的美容膏,怕是会气的跳脚吧,上门来找事也未可知。但这恰合她的心意。
以沈娇做耳,孟贞会上钩的吧。
便且先等着吧,现下她还有旁的事。
“白芍,去将崔嬷嬷叫过来。”
白芍应了声,便出了屋子,没多少会儿,便领着崔嬷嬷一起回来了。
“姑娘,找老奴何事?”
“母亲之前吃的药,继续去药铺拿,不要停了。”
闻言,崔嬷嬷有些急的看向沈丞安,忙道:“夏大夫说的话,姑娘不是都听到了吗?为何还要让夫人吃那害人的药?”
见二人皆是一脸不解的瞧着自己,沈丞安微微无奈。
“谁说那药是给母亲吃的了?”
既是知道那大夫是三房的人,她们若是贸贸然便停了药,孟贞必然会察觉此事,未必不会再想别的法子来害母亲。
倒不如将计就计,只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继续去药铺拿药,也收集些证据,只待时机合适,再给予痛击!
崔嬷嬷到底是在侯府待了几十年的老人,沈丞安略一提点,便明白了过来。
“姑娘的意思是,掩人耳目?”
沈丞安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不仅要去拿药,还要将母亲身子越发的差的消息,不动声色的透露出去。”
闻言,崔嬷嬷的眼神顿时一亮,姑娘这是想引蛇出洞?
“老奴明白了,必会好好去办的。”
“嬷嬷清楚便好,只是这些事情切莫叫母亲知道了,夏大夫交待过,这些日子让母亲务必静养,不可忧心伤神的。”
“况且,母亲性子向来软,我只怕这事,母亲还是想轻飘飘的揭过,便都瞒着不叫她知道吧。”
说着沈丞安便轻叹了口气,母亲的性子,委实有些太软了。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她也是活了两辈子才明白的。
上辈子,母亲总教她以德报怨,莫要同人计较,她也老老实实的照做了。
可她又过的如何呢?不过是叫那些欺辱人的更加嚣张罢了,若不反击,旁人便只会觉得,这人真好欺负。
崔嬷嬷犹疑片刻便答应了下来,她也知道自家夫人的性子,怕是真会如姑娘所说。
“姑娘放心,老奴会将夫人瞒的严严实实的。”
得了崔嬷嬷的保证,沈丞安也微微放心了些。
约莫未时,红俏才自外头回来,清秀的小脸上还带着个明显的巴掌印,眼睛也有些红红的。
“姑娘,你要的美容膏我带回来了,您瞧瞧。”红俏的声音有些呜咽,自怀中拿出一个雕花圆木盒,打开便见玉白瓷的矮圆盒,其上还印着红梅花样,很是精致。
沈丞安却是看都没看,便将那美容膏丢在了桌子上,起身看向红俏,眉头微皱。
“被沈娇打了?”
红俏神情有些闪烁,微微侧头,不想叫沈丞安看见自己受伤的右脸。
“没有,回来的时候不小心磕着了。”
沈丞安伸手掰过红俏的脸,右脸已经有些红肿起来,五指印清晰可见。
“你倒是说说,在哪儿能磕出巴掌印子来?”沈丞安微白了眼红俏,轻声道。
沈娇那人虽背地里不怎么样,却很是重面子的,这次怎么会动手打了白芍?
“说说吧,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