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魏霂到底只是逗一逗萧龄萓而已,并没有随着萧龄萓回城里去。
赵桯亲自送走了萧龄萓,才想回去继续练兵,回头便看见也来送萧龄萓的魏霂正看着自己。
魏霂对着萧龄萓的时候还说说笑笑的,现下萧龄萓的马车才走,魏霂就已经完全收敛了笑意,眸色微冷地看着赵桯。
“魏将军有何事?”赵桯心头颤了一下问道。
魏霂的声音一片冰凉:“赵将军和本将军的未婚妻很熟?”
赵桯脑子比较简单脱口而出地回答:“萧大人对末将乃是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魏霂的不知为何,眼底浮出点点笑意,“这倒是稀奇。”
赵桯只当是魏霂对萧龄萓有情想要多了解了解萧龄萓便直接拉开了话门:“魏将军,你能娶到萧大人实在是三生有幸啊。萧大人模样好,脾气好,虽然身为文官但是却很照顾我们,只要是军队想要的,萧龄萓就一定会给,哪怕得罪再多人也不在意。当年陈大······唉,当年那位战败,皇上盛怒,要将我们这些军士全部处死,甚至连我们的父母妻儿也不放过。满朝文官落井下石,唯有萧大人站出来求情,以死进谏,才保下了我们这些人的性命。而那个时候,我们都只是无名小卒而已。能为一群无名小卒出头,就足以看出萧左相的为人了,萧大人和其他的官员不一样。”
一个三十多岁的大汗在说到这些的时候眼眶竟然红了起来。
魏霂默默的听着赵桯讲述然后又问:“萧大人对军士确实很好,就连我这一条命,也是她保下来的。”
虽说当时站出来的人是陈皙舟,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魏霂也明白,若不是自己当年在大殿之上无意重复了小蜗牛的那一句话,陈皙舟根本不会救自己。
“魏将军。”赵桯真挚地看着魏霂,“萧大人很好,请你你一定不要辜负萧大人。”
“她是本将军的妻,本将军自然绝不辜负。”魏霂说着拍了拍赵桯的肩膀,“好了,你去继续练兵吧。”
赵桯对着魏霂抱拳然后转身走开。
魏霂在赵桯离去之后,目光顿时冰冷,北大营的参将竟然是陈皙舟的旧部,那么看来皇上自以为握在手中的兵权,其实也有一部分真正效命的人是萧龄萓。
“娇气宝宝,本将军真是小瞧你了,你可真是会收买人心啊。”魏霂自语着道。
萧龄萓回了广政城立刻就直奔向了裕王府。
偏偏魏霄今日去了大理寺并不在裕王府,萧龄萓在去大理寺闻着血腥味听着惨叫声找魏霄,和在裕王府边吃东西边等魏霄两个选项之中思考了一刹那,果断地就选择了后者。
虽说魏霄只是个王爷,比不上太子身份贵重,但是萧皇后最喜爱的是魏霄这个儿子,裕王府的供应并不比东宫差劲。
萧龄萓坐在魏霄的院子里喝着茶想着,萧皇后喜欢裕王,而皇帝中意太子。虽说这两个不管谁当了皇帝都没有什么不同,横竖再下一任皇帝也是萧家的血脉,但是……
萧龄萓眯了眯眼睛,皇帝为何突然之间就对窦愈如此上心了?若是一个父亲要补偿自己的儿子的话倒也能解释得通。只是皇家可不比寻常人家,居然如此张扬行事,到底是皇帝实在愚蠢,还是另有所图?
“萧大人。”萧龄萓正想着,耳边传来一声呼唤。
萧龄萓回神看去,却是那裕王妃正抱着裕王府才一岁多的大姑娘走了过来。
裕王妃徐氏和萧龄萓实在是谈不上有什么好交情。
裕王妃是皇帝硬塞给魏霄的王妃,魏霄生性冷淡,原本看着都要终身不娶了。萧皇后倒也不逼着魏霄娶妻什么的。或许广政城之中也没有萧皇后看得上的儿媳吧。
只是皇帝却是迫不及待地往魏霄的床上塞人,甚至不惜给自己的儿子下药。
魏霄躲了一次又一次,终于有一次没有躲过去,宠幸了床上的那个女子。那日被送到魏霄床上的便是徐氏,不得已地娶了徐氏,不得已地有了一个女儿。但是魏霄还是不喜欢,也不会有可能喜欢,不论是那个孩子还是孩子的母亲。
陵川伯是保皇党,当年娶的是端福郡主,生育三子四女,裕王妃是陵川伯的长女,嫁进裕王府这段时间除了闹着魏霄去陪她外倒也是安分,一直就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照顾女儿,却是不知为什么今日跑出来了。
“裕王妃有何事?”萧龄萓放下茶盏问道。
不得宠爱的裕王妃抱着那个不得宠爱的女儿在怀里,走到萧龄萓竟然落下了泪来:“萧大人,妾身求您了,你可一定要帮帮妾身。”裕王妃说着对着萧龄萓就跪了下去。
萧龄萓顿了一下盯着裕王妃没有说话。裕王妃等了一会儿不见萧龄萓出声抬起头来看向萧龄萓。
“说啊。”萧龄萓道。
“什、什么?”裕王妃一愣问道。
萧龄萓好笑:“自然是说要求我什么啊。你不说,我如何帮你?”
裕王妃咬了咬牙道:“大人,请你先答应妾身,不然的话,妾身宁愿长跪不起。”
萧龄萓沉吟了片刻然后道:“裕王妃倒像是在逼我的感觉。”
“妾身不敢,妾身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若是连大人都不肯帮妾身,妾身就只能去死了。”裕王妃一边说着一边将怀里的孩子放下,按着孩子的头往地上磕,“媛儿,快磕头快来求大人。”
那媛姐儿被裕王妃弄得大哭不已,而裕王妃却还按着媛姐儿的头往地上磕。
“孩子不想要的话可以直接掐死,不必带到我面前死给我看。我不会因为什么人死在我的面前就出钱安排后事。”萧龄萓皱了皱眉道,“到底什么事情,你再不说,我可就没兴趣听了。”
裕王妃脸上挂着泪水看向萧龄萓抽泣地道:“请大人救救妾身的弟妹。”
“你的弟妹?”萧龄萓挑眉,“你就一个弟弟吧,他什么事情娶妻了?”
“不是,是妾身的五弟和六妹。”裕王妃点点头道。
裕王妃是长女,但是在兄弟姐妹之中排行第三,五弟便是陵川伯的嫡三子,前些天被魏霄抓去大理狱打了一顿的徐术,至于这个六妹,应该就是陵川伯的第三女,闺名应该是唤作徐云蝶,是广政城有名的才女,只是惯会了风花雪月,对于朝政策论一概不通并未进入官场。
“你继续说。”萧龄萓又端起了茶盏,然后瞥了眼还跪着的裕王妃,“想站起来就站起来,若是不想你便跪着吧。”
“大人······”裕王妃抱着也哭停了的媛姐儿站起来,咬了咬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妾身想请大人允诺妾身的六妹为大人陪嫁。”
萧龄萓顿了一下莫名奇妙地看向裕王妃:“为我陪嫁?陵川伯和端福郡主的嫡女,要为我陪嫁?”
“妾身的六妹与魏将军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六妹自幼便心悦魏将军,两家也是说过亲事的,只是那时候年纪小就不算数。此番魏将军回京,六妹本一心要嫁魏将军,却不想皇上为大人和魏将军指了婚。大人与魏将军金玉良缘、郎才女貌,六妹自惭形愧,竟抑郁成疾。妾身昨日回娘家看望六妹,六妹在病榻之上还是希望能够陪着魏将军的,所以自愿做大人的陪嫁。来日大人若是愿意便给六妹一个良妾足以,若是大人不愿意,六妹甘愿为通房。”裕王妃一边说着一边又抬起袖子拭泪,“还望大人准许。”
“呵。”萧龄萓低笑,“原来如此,这么说来前些日子徐术闯王府冲撞了裕王,也是因此了。”
“是。五弟与六妹当年乃是龙凤双生,关系密切,五弟实在也是心疼六妹才会做出这糊涂事,如今还被王爷关在大理狱里。”裕王妃哭着再一次跪了下去,“大人,妾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来求你啊。”
“哈哈哈。”萧龄萓笑了起来,“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起来,你去给娘家里递个信吧。就说我萧龄萓办事,放一百个心。”
裕王妃没想到萧龄萓居然这么快就松口了,有些不解地看着萧龄萓。
萧龄萓挥了挥手不想再多看裕王妃一眼:“管家,送王妃和大姑娘回院子里去。”
“是。”管家应了一声,上前来送走来裕王妃。
魏霄回府来的时候萧龄萓正在想着裕王妃的那句话,愿意就算是良妾,不愿意就算通房。反正不管怎么着,徐云蝶是一定要爬到魏霂的床上了。
着实是有趣,按理来说广政城的姑娘们喜欢的都是风流才子才是,像那些五大三粗的武将要娶一个千金大小姐很难,要娶显贵文官家的千金小哪怕是庶女也是基本不可能的。
徐云蝶前段日子不是还和新晋的太学博士打得火热吗?怎么就一夜之间为魏霂相思成疾了?
“二哥,回来了。”萧龄萓对着走进来的魏霄笑了笑唤道。
魏霄走进来看了看萧龄萓然后自己脱了朝服的外套就往萧龄萓身上扔。
萧龄萓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摇椅上,冷不防地被魏霄的朝服劈头盖脸地盖住,伸手扯下朝服撇了撇嘴:“二哥,你火气这么大做什么嘛。”
“你自己说你又做了什么事情?”魏霄冷言冷语地道,“昌源郡公前日弹劾你,昨日被打,今日儿子被打。萧龄萓,你好大的胆子。”
“弹劾我的是昌源郡公?”萧龄萓皱起眉。
魏霂甩出两份折子:“你自己看。”
萧龄萓对比了一下字迹,过来是相同的。
“首先,弹劾我是他的事。其次,昨天我没有打他不关我的事。最后,当街纵马按照律例就是打五十。我还没有因为窦愈冲撞了我而加刑呢。”萧龄萓头头是道地和魏霄分析着。
魏霄不太相信问:“昌源郡公不是你打的?”
萧龄萓举手发誓:“昌源郡公真的不是我打的,是魏将军打的。”
魏霄:“那就等于是你打的。”
萧龄萓:“我怎么觉得我不是要嫁一个夫君而是嫁了一个麻烦呢?”
魏霄在萧龄萓身边坐下:“成亲本来就是一件麻烦的事情。今日又没去鸾台,来找我做什么?”
萧龄萓本想和魏霄说一说窦愈的事情,只是话到嘴边不知怎么的,突然之间就转了话题:“二哥,你对这位魏将军了解多少?”
魏霄懒洋洋地道:“在查。”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和你说他这个人。”萧龄萓摇摇头,“二哥,你这个堂弟,藏的很深啊。我都差点被他骗过去了。”
“其实上一次我就想告诉你,你那个魏将军比我大。”魏霄道。
“啊?”萧龄萓几乎是从躺椅上弹起来的,“他才是哥哥?”
“你是觉得我看起来比较老吗?”魏霄沉着脸道。
萧龄萓连忙摇头:“当然不是,他什么时候生的?”
“太和三年五月。”魏霄回答。“问这个做什么?”
“太和三年五月。”萧龄萓在心里算了算然后忍不住低笑里一声,“这样子啊,那真是不错。”
魏霄皱着眉看着萧龄萓:“你怎么奇奇怪怪的?”
萧龄萓躺回来躺椅之上:“没什么,我们继续来说魏将军吧。二哥,魏霂,他可真不是一个只会打仗的武将。”
“嗯。”魏霄冷冷淡淡地应了一声。
萧龄萓不解地看向魏霄:“你怎么没有反应?”
魏霄:“要论看人的直觉,怕是没有人比你更准了,我不需要有什么反应。”
萧龄萓:“你能对我如此信任我很欢喜。”
“然后呢?还有什么?”魏霄问。
萧龄萓微微一笑:“他是保皇党。”
“哦?”魏霄起了兴趣。
萧龄萓侧了个身子看着魏霄:“姑姑让我答应这一桩婚事是想要算计魏将军手上的兵权。而皇上煞费苦心,不惜用那种不光彩的手段迫使我嫁给魏将军,也是为了算计我手上的相权。我们眼里的镇北将军并无党派,但是实际上,他只不过是没有告诉别人而已。而且他还有可能是保皇党之中握有最多兵权的将军。”
“如果你的猜测是真的,那么这个魏将军藏的就果真是够真,连我们都没有发现。”魏霄道。
萧龄萓微笑:“不仅我们没有发现,我想辅政王那边也没有发现。单单瞒过我们或者瞒过辅政王说明有点本事,但是若是我们都被瞒过了,那他是真厉害。”
“收了他吧。”魏霄道。
萧龄萓看着魏霄:“二哥,你这语气会让我觉得这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这件事情要真算起来也不会很难。”魏霄幽幽地说道。
萧龄萓挑眉:“嗯?你有什么法子?”
“让他爱上你。”魏霄道。
萧龄萓凝视着魏霄,然后指了指自己:“裕王爷,我,金枝试魁首,鸾台左相,你要我去使美人计?”
魏霄:“你本就是个美人,不使一使美人计岂不可惜?”
萧龄萓笑了:“哈哈哈,说得好,就这么办。”
“晚上留下来吃饭?”魏霄问。
萧龄萓点头:“当然。今晚我就住这儿了。”
“不行。”魏霄拒绝了萧龄萓。
萧龄萓眼睛亮闪闪地看着魏霄:“二哥哥,你不疼我了吗?”
“明日你的魏将军要上门下聘。你可不能赖在我这里。”魏霄说道,“对了,你做好心理准备,绍王很穷,魏将军,更穷。”
“无妨,我有钱,大不了我养他,养他全家。”萧龄萓豪迈地一挥手道。
魏霄:“魏将军把玄陵营当做家,你也就养个十万来人就够了。”
今天依旧是该怂就怂的萧左相:“不养了!养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