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阿若在身边,玉柒泷他们果然没再遇到什么神神鬼鬼,一路畅通无阻风平浪静,只不过走了半日就出了山,却不再是之前那个地方了,玉柒泷不认识路,只得看向风月:“快找个镇子,我去给你抓药。”风月吃了伤心草,且身上的毒还没解,不能再耗下去了。
“我看风月哥哥没病呀,干嘛要抓药?”阿若自从出了山,整个人都像朵开放的向日葵,一张脸别提有多灿烂了。
玉柒泷道:“他中毒了。”
阿若歪着头看了半晌:“没毛病呀。”
玉柒泷将风月一只手塞到阿若手里,“经脉运行受阻,而且他吃了伤心草。”
“伤心草?”阿若瞬时瞪大双眼,紧紧盯着风月,“你吃了?”
“嗯。”
“谁让你吃的。”
风月看了看玉柒泷,这下轮到玉柒泷接受阿若不可思议目光的洗礼了。她瘪了瘪嘴:“不吃他当晚就死了。”
阿若不再说话,沿着风月右手臂不住往上摸索,眉头越皱越深,待摸索到他肩头之时,突然一把扯下其胸前及右臂衣物,只见一条细细的红丝自右臂上一直蔓延到了右边肩头。之前玉柒泷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光线昏暗,他的半只手臂又血肉模糊,如今在伤心草的威力下,伤口愈合,这才看到这诡异的红丝。
“这是……”玉柒泷隐约觉得有些不妙。
阿若道:“子母蛊。”
玉柒泷突然想到之前逃命时灵光乍现的想法,这子母蛊她曾在书上看到过,即使母蛊在千里之外,子蛊也能感应到。可不就是gps吗?
“不过这蛊不一般,母蛊应是在三十六种剧毒中养大,霸道非常,所以伤心草能解毒,却压制不了这母蛊。”又指了指风月胸前红丝的位置,“如今伤心草的毒性在与其抗衡,不过至多七日,七日后母蛊彻底吞噬伤心草,这丝会继续沿经脉游走,至多两日便可到达心脉,彼时,必死无疑。”
风月的脸越来越沉,也不知在想什么。
一旁的玉柒泷却是越听越高兴:“嘿,听到没,这下不止七天,能活九天了。”
她救人从不以根除为目的,而是以活的久算赢,如今听了这话,真可谓是喜出望外。
“不知小兄弟可有救治的方法?”风月不管玉柒泷,朝着阿若恭敬道。
“有是有,一是蛊王压制,二是子蛊引诱。”阿若挠了挠头,“不过蛊王早已经没了,风月哥哥你还是尽力去找找子蛊吧。”
风月的脸又沉了下,不再说话,抬步往镇子走去。
阿若跟在两人身旁,埋着头,一张脸却是扭成了麻花,似乎在想什么十分纠结的事,良久,他突然抬头看向风月:“风月哥哥,咱们算是朋友了吧?”
“嗯。”风月在想别的事,随口一答。
“我阿爹说了,在家靠兄弟,出门靠朋友,为朋友应该是要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玉柒泷看着阿若这张越来越舒展的脸,深觉有趣。
阿若突然从衣服里掏出一个小瓶子,拉住风月的袖子,道:“你把这个吃下去。”
“这是什么?”
“这个你别管了,总之能活得久一点,具体多久……我也不清楚。”阿若神情有些怪异。
风月拿过小黑瓶子,扯开盖子,只见瓶子里黑压压一团,似雾似烟,看不真切,皱了皱眉,看向玉柒泷。
玉柒泷也瞄了瞄,随即摆手道:“你别看我,我不懂蛊的。”蛊这种东西邪得很,根本没有科学依据,她对它们的了解也只来源于一些古籍,根本就是当怪志小说看的,几乎一窍不通。
风月不再犹豫,反正要活下来也不容易,何不赌一把。一口吞下,入口只觉得凉丝丝的,并无异样。
阿若见此咧嘴一笑,“风月哥哥你小心保存呀,解蛊了后记得要还我的。”
玉柒泷哈哈一笑,戳了戳阿若的脑门儿:“真是个小气鬼。”
阿若涨红了脸,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来,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风月皱眉不语,看着他们两人大闹,自顾自想着自己的事情。
突然,一道银铃响声随风而来,清脆灵动,似带来百花芬芳一般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远远一辆马车缓缓驶来,白纱轻幕,随风而动,金线刺绣在阳光下闪着光芒。
玉柒泷不禁屏息,对美,对那股气息的敬畏。
马车遥遥停在远处,不再前行,似乎在等人。
半晌后,风月才缓缓抬步,走向马车,与车内人也不知说了什么,拿出两个荷包复又回转回来,将荷包交给玉柒泷和阿若一人一个:“一点谢意,不成敬意,还请两位收下,荷包里各有一些银钱以及一枚玉佩,改日若阿柒想到了想要我完成的事,阿若想要要回你的东西,就将玉佩送去云都悦来客栈,在下定会履行诺言。”
说完又拜了拜,转身离开,上了马车。
阿若觉得有些不理解,分明说好的一起行走江湖,怎么这就走了。他想去拉,却被玉柒泷拦住,那样的马车,非富即贵,他们还是不要招惹的好,免得卷进什么不得了的麻烦。
“阿姐,不是说好要一起……”
“阿若,自己的路要自己走的。”玉柒泷看了看风月的背影,心里也觉得有些可惜,那么好看的一个人啊,真要离开还真有些舍不得。
阿若低着头不再说话,玉柒泷无奈一笑:“阿若,我也得回去了。”她失踪了一天一夜,她印象中的娘亲和哥哥估计要急疯了吧。
阿若猛地抬头,眼中噙着泪花,满脸的委屈巴巴,一身异族装扮不显神秘反而显得更加可爱,玉柒泷无奈地又揪了揪他的脸,说起来他们这样确实好像是利用完人家就不管了,可是她也很无奈,她如今毕竟“有娘有哥”,实在是不能陪这位小可爱去浪迹江湖啊。
阿若猛地一抹眼泪别过头去,闷声道:“我阿爹说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唯有至亲夫妻才会一辈子在一起,生死不离。”哽了哽,他转过身去,又道:“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强求别人是不好的,所以,阿姐,咱们,后会有期了。”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哽咽着说的。说完就直接逃也似地往前奔去。
玉柒泷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真做错了什么,正在自我谴责的时候,阿若又跑了回来,将手上叮叮当当的银镯取出一个套在玉柒泷手腕上,还没等她发问,就又飞也似地跑开。
“喂!你记得换身衣裳啊!”玉柒泷冲着远去的人影大吼,又低头看了看手上的镯子,无奈笑着摇了摇头,实在是搞不懂南疆人的友谊啊。
已经离开老远的马车上,车内也是一片银白色,车架上雕刻着风铃花,宽敞明亮,坐垫舒适柔软,却除了坐着的两个人再无他物,显得很是空旷。
风月坐在左侧闭目养神,分明是一张妖孽的脸却淡然地如同坐禅。
“你很舍不得他们?”轻轻柔柔的声音飘出,在他对面坐着一位白衣女子,坐得极端正,白纱敷面看不清样貌,一双眸子清亮似水光潋滟,衣衫上绣着浅绿的风铃花,右手腕套着一只小银镯,镯子上挂着一串风铃花式样的小铃铛,随着马车的摇晃轻轻摆动。
“没有。”风月依旧闭着眼。
女子微微垂眸,换了个话题:“这次的事应当是出内奸了,不过没关系,我已经全部处理好了。”
“嗯。”
“还有言天,是他来找的我,护主不力,实在……”
话还没说完,风月微微皱了下眉,却还是没说话。
女子浅浅一笑:“你放心,小惩大诫罢了。至于你身上的伤……我会暂时替你压制住。迟早能找到子蛊。”
“嗯。”
“还有伤你的人,我也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
“嗯。”
女子从头到尾都是清清浅浅的声音,突然换了一种无奈的调调:“你还真是,不爱说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