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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小宛身子轻,宋开阳抱着她也不是特别费力。等回了屋子,把她摆到了床上,姜无虞沉默了一会忽然道。“这小丫头倒是不错,你要不要把她赎了。”

宋开阳正扶着杜小宛的脖子,听到姜无虞这话手一僵,顿时不自在了。“你认真的?”

“先前是我忽略了。”姜无虞垂下头飘上前去,似是在检查杜小宛的状况。“你这么大,也该娶妻了。”

宋开阳忽然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他嗫嚅道。“……我娶谁啊,我家里有只鬼,娶谁进来都得吓死。”

姜无虞心中蓦地窜起一股火,“那你是说我碍着你了吗?”

宋开阳听他的语气,又恼火却又委屈,却不想和他继续吵。“……我出去给你们望风了。”

姜无虞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五味杂陈。

白月光和温声晚入座有一段时间,等了好久都不见杜姑娘上台,周遭的众人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胡妈妈的脸色不太好,刚想挥手差龟公上去看看。这时,鼓点突然敲了几声,寂静就像是涟漪一般地从台前迅速泛到江边的游船。

台上的烛光微微弱了下来,有人赤足踩着鼓点一步一步登上了台。每一步都是足尖先点地,然后整只脚再柔软地贴于地面。她脖颈修长,长命锁在低低领口里若隐若现,周身披着宽大的黑色外袍,金线簇出的穿花百蝶在其上舞得迷乱,鲜红色的裙裾泼了整台。她抬指拨弦,头上珠串摇摇欲坠,零星几音搅得焰尖纷纷轻摇,一室风韵旖旎。

台下的人被此景惊得说不出话,好一会才有人将将开口。“……这杜白衣今日怎么没穿白衣?”

不过很快就没人关心台上之人穿的是何种颜色了,杜小宛拨弦走急,琴音往复流连得越来越快,众人只觉心尖一寸一寸被压紧,最后焦急得竟有些坐不住。

就在气氛万分紧迫之时,杜小宛的声音蓦地响起,如天地加春,万千细流破冰而出。

“昏重重,暮似匹练游,愈西愈浓——”

悄悄坐在台下的宋开阳听得头皮发麻目瞪口呆,这首不由衷他小时候也练过,当时觉得练习枯燥,乏味至极。现只觉当时想法肤浅,今夜一闻,才知小时候糟蹋了多少好曲。

他想了想,想往怀中的古琴上写点什么,想到刚才的事却还是停下了。

“只观——”

“十里灯因君而燃……”此时台上声音作笔,句尾就如同笔尖般轻柔小心地描摹胸口,稍有不慎就柔情满溢。

宋开阳忽地想到了姜无虞明却不静的眼睛,像波澜不息的灯海。

“只愿,远方孤雁都似君而回还——”

“不由衷,合与离皆惧匆匆……”台上杜小宛的声音已经低不可闻,声声如泣。众人都曾经历离合,此时脑海中竟回想起惜别之景,偶有多情之人甚至开始眼眶泛红。

杜小宛声音微颤,头上攒珠簪和步摇零零落落披散于脸颊。“合与离为何匆匆……”

“合与离从来匆匆——”唱到最后她竟停下了手中的琴,双手将头上十几支钗穗生生扯断,猛地掷于足下,台上顿时嘈切乍起,珠如泉迸,底下人如梦初醒。

温声晚素来悲喜不多,却已觉满心凄凉,他忽然想到身旁的白月光,后者却还沉浸在回忆里。温声晚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白月光缓了缓,双眼逐渐有了神。

“醒了几分?”温声晚见白月光不再胡闹便知他已经开始醒酒。

白月光的头其实还隐隐发昏,但一想到刚刚他竟然借着酒劲把老古板温声晚拉进了青楼,当下有些微微的得意。“你猜。”他刚开口却发现声音已经一片哽咽。

温声晚蹙眉下意识地道,“你到底为何……”才说了几字便自知失言,师父从小便教导他不要随便探寻他人之事,如此相问,实属不应。

意料之外,白月光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有些不要紧的事情告诉他也无妨。

“我——”

正当白月光说话之际,台上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杜小宛手中的琴突然直直坠于台上,摔成了好几节,她如同被抽走灵魂一般,脱力跌坐于如血般鲜红的裙摆之上。

众人惊呼之间,白月光只见一道模糊不清的红影从杜小宛头顶脱离而出,踉踉跄跄地飘向百鸟楼后院。

“温正直,这杜小宛不太对劲。”白月光一指虚空,低声说道。

温声晚看得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立刻明白了白月光的意思,与白月光立刻离席。

百鸟楼里乱作一团,胡妈妈看着忽然昏迷的杜小宛一边着急下次赚钱又要等到半年之后一边又侥幸地感叹之前的那么多曲都比今夜这一曲逊色好多。她手忙脚乱地指挥着丫鬟把杜小宛扶上楼后,赶紧支会龟公把如传奇般的今夜完完整整地记录下来。

白月光三人趁乱追到百鸟楼后院,那红影似乎是余力不足,速度逐渐慢了下来,白月光找准机会,破了中指便开始凌空画血符。

符未画完,院中不知从何处吹来一阵狠厉的阴风,硬生生地打散了血符,白月光始料未及,猛地一停,失去了力道的血顿时纷纷溅入土里,红影也借机飘走了。

后院里一时寂静无声,此时已是夜半,地上染了白月光的血,红红的一小滩,有些渗人。

见此,温声晚右手虚空一握,垂悬铮然而出。

“哟,还是个厉鬼。这阴气……”白月光细细一嗅,左颊突然浮出一个小巧的酒窝。“还蛮厉害的啊。”

“想我自下山以来,还没碰见过阴气这么重的鬼……”白月光不紧不慢地解下腰间的袋子。“今夜一见,自是不能放过了啊。”

话音未落,几只白骨森森的爪子就自白月光脚下破土而出。“雕虫小技。”白月光连看都没看一眼,轻轻一掷,几道符咒便斩入土中。

“这是青楼,又不是墓地,哪里来的那么多尸骨给你驱使。”感觉周围景物有些摇晃,白月光不由得蹲下身子,手掌挨上土面,神识借着几道符源源不断探入地面,朝四面八方扩散。“制造幻象也要有根据的。”

“噢,找到了。”白月光对着温声晚指了指后院的柴房,他喝了酒,有些懒得发力。“温正直,靠你了。”

温声晚抬了抬眼,手中垂悬豁然离手,剑身在空中划出一道冰蓝色的光。

“等等!”

柴房的门“嘭”得一声被踹开,金领锦衣的清秀男子怀里抱着把古琴,正是宋开阳。“你们讲不讲理!”

未曾想柴房里竟然是人,温声晚手上微微一震,垂悬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

“鬼占人身,你说它讲不讲理?”一见是人,白月光挑了挑眉,大摇大摆地走到柴房门前,还是一脸笑模样。“道士抓鬼,你说我们讲不讲理?”

“但她同我们做了生意。”姜无虞懒懒散散的声音自宋开阳身后传来,半个身子隐在了阴影里。“讲不讲理我们都得管。”

“你就是开阳游商?”温声晚观察许久突然作声。

“干嘛,你也要做生意?”宋开阳没好气地盯着温声晚的垂悬。“不做不做不做!”

温声晚默然,垂悬轻飘飘地回了剑鞘。

“就这态度还指望跟我做生意,做梦去吧!”宋开阳见他收了剑,当下就要离开。

“诶,话先别说那么绝。”白月光一把拦住了宋开阳,状似不经意般地扫了一眼他身后飘着的姜无虞。“要说这画符,一分灵气,三分凝神,剩下的还得靠天赋。”

宋开阳皱了皱眉,“你说什么?”

白月光从头到脚地仔细瞧了瞧他,出其不意地一把拽出了他衣领里的黄符。“观竹老头人不行,教出来的徒弟也不行,这还不如我用脚画的……”

宋开阳大惊,也顾不得正在与姜无虞生气了。“你快回琴里去!”

姜无虞冷冷地看着白月光,却没有动。

白月光嗤笑一声,把黄符扬了一空,“躲琴里有什么用啊,杀了你照样能把琴带走……”

话音未落姜无虞突然扑了过来,极阴极冷的怨气嘶吼着已经到了眼前,白月光将将避过,冷然一笑,反手三道符甩了出去,不是朝姜无虞,却是向着宋开阳。

姜无虞见宋开阳有危,硬生生反身一扑,朝着那三道符追去,后心却猛地如着了烈火一般灼热起来。他看见宋开阳瞪大的眼中自己猛地一虚晃,瞬间感觉浑身的阴气都涌向了后背,死亡那种远久的感受仿佛又重新地笼罩在了他身上。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打散了迫向宋开阳的黄符,却发现是只是三道空符,才明白自己被白月光摆了一道。

一切都在电石火光间发生,温声晚只觉得周身压抑的阴气聚了又散开,垂悬只来得及出鞘,就看到那只千年厉鬼已经被白月光死死地控制住了。

白月光在姜无虞身后笑吟吟地摆了摆手,“贴在你背后的这道我才画了咒。”

而这时宋开阳反应过来,一声“你放开他!”方喊出了口。

“打架可能你擅长,但捉鬼,还得看我的。”白月光朝温声晚露了露酒窝,又转头对宋开阳笑道。“开阳游商对吧,不如找个地方谈谈?”

百鸟楼包房里,三人一鬼齐聚一处。

“谈吧!”宋开阳小心翼翼地抱着姜无虞所栖的焦尾琴坐在桌旁,没好气道。“你们要什么?”

白月光没有接话,俯身在香炉里填了块温养魂魄的香,一时间房间里寂静无声,沈香兰本来已经快溃散的魂也在香气中渐渐凝成了个光团。

“烛。”温声晚定定道,“我们想要知道关于你之前那只可存人魂的烛是否还有另外一支。”

“虽然我同意与你们做生意,但规矩你们还是要懂的。”宋开阳瞟了一眼温声晚道。“生意,有来有往才叫生意。”

“你要多少?”温声晚蹙眉。

宋开阳摇摇头,喝了口茶。“这价格你怕是付不起。”

“千年厉鬼终究是厉鬼。”一直不做声的白月光突然开了口,“就算你有这双灵气逼人的眼睛,时间久了也终归受不住。”

“你要说什么?”宋开阳死死地握住了茶杯。

“很简单啊。”白月光狡黠一笑,“我告诉你让姜无虞真正活过来的方法,你告诉我烛的消息。”

“活过来!”宋开阳惊得抱琴起身,险些碰翻桌上的茶水。

“有来有往,你不亏吧。”白月光悠哉地坐到桌的另一侧,看着宋开阳怀中琴尾的焦黑挑挑眉。

“……我怎知告诉你后你会不会食言。”激动过后,宋开阳又起了疑。

“这个好办。”白月光自袖中抽出两道黄纸,“写于笺中,一同交换便是。”他将一张缓缓推于到宋开阳的身前,“如何?”

宋开阳将信将疑地盯了白月光片刻,埋头写了起来。

白月光无声地笑了,手指伸到嘴边正准备咬,一支笔递到了眼前。

他一抬头,温声晚正低头看着他,没有受伤的那一侧手里握着那支笔,神情淡淡。

白月光脸颊边的酒窝更深了,这人身上也系了坤天袋吗,怎么什么东西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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