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神棍这些年》第5章 先当坏人再当好人
翌日清晨,道士先来到家,身负一柄阔木巨剑,手抱一条银丝拂尘,进门见气氛悲凉压抑,两个妇人神色黯淡,心知不妙,掐指便算,哎呀一声大叫。
“昨晚发生了什么?”
于芳早上刚哭过一场,眼下道士问,再次悲凉,又去哭了。
老太强忍悲伤,对道长道:“那个挨千刀昨晚来了,黑狗血和糯米都挡不住,也不知他使的什么法,我两个都动弹不了,我女儿让那东西害了。”
道长一听脸变色,手指连番掐算,又跑去房里仔细查看,末了对老太说:“事情不对,妖物强大超出我的预料,昨晚来的不是一个鬼。”
老太太就奇,“还有第二个?”
道长指着地上糯米说:“你看,地上连半点脚印都没,这是飞着走,显然不是那个妖物的本事,肯定还有第二个。”
老太一听,双手猛拍大腿,哭道:“我是遭的什么孽,一个不够,还来两个,那个又是什么鬼?”
道长问于芳,“妖物是不是留了东西在里面?”
于芳含泪点头。
道长便要于芳掀开衣服,他要检查肚子。
那肚皮白白净净,和平时无二。
道长用白布沾醋,往肚皮上一抹,顿时出现一个拳头大的黑青娃娃脸,这一出给于芳吓出尖叫,母亲也吓坏了,哆哆嗦嗦问,“这是咋了,这是咋了,道长你别吓我,这是啥呀嘛?”
道长忙说,别慌别慌,事情还有救。
醋挥发完,鬼娃也不见踪影。道长对两个妇人说:“昨晚又来了个小的,怨气极大,敢问,你女婿或者儿子之前是不是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丈母娘不懂道长意思,于芳却脸色一沉,轻声道:“王军之前强暴女学生,被劳教过。”
道长掐指计算,“哎呀,千算万算,漏算了这个,他强暴的那个女学生有了身孕,不能要,做掉了,化成怨灵,这是来报仇的。”
瞬间,两个妇人把怒火对准王军,好一通骂,于芳更是哭的差点气都喘不过来。
等两个妇人发泄好了,道长说,“这下难办了,大的好对付,小的不好处理,因为他已经进到你肚子,和武曲星合为一体。”
于芳闻言大惊,急忙道:“不行啊神仙,你得想个办法,把他从我肚子里弄出来。”
老太太还抱着希望,问:“那个小的对我外孙有什么影响?”
“这还用说。”道长苦恼道:“现在肚子里那个已经不是你外孙了,是鬼胎。”
于芳闻言,一口气上不来,晕死过去,道长掐她人中才给救活。
救活后问道长可有办法。
道长思前想后,灵光一闪,“倒是有个办法,只是比较麻烦,可能需要大量金钱。”
于芳忙问什么办法,又补充,“我家里目前有一千多元,若是不够,我们还能去借。”
道长要的就是这效果,此时此刻,他才真正露出獠牙。
道长说:“一千少了,最少要三千。”
又道:“这些钱不是给我,而是给别人的买命钱。”
这年代三千元,是一个普通工人十年收入,能在农村起一座红砖二层小楼房。
“要治鬼胎,方法简单,找一个至刚至阳的童男,搂着他睡几个晚上,怨灵被童男阳气所吸引,自然会转移,这样就能保住武曲星。”
“至刚至阳的童男?”
母女同时发问,“去哪里找呢?”
道长说不用找,等你女婿儿子回来,让他们在路口立一根竹竿,竹竿要六米高,竿顶绑一个红布彩头,让七岁以下的小孩去爬,那个孩子能爬上去拿到彩头,那个就是至刚至阳的童男。
“找到他后,联系人家父母,让孩子跟你睡几个晚上,记住,要搂紧些,肚皮贴肚皮,鬼婴才能被引走。”
老太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于芳却疑惑,“鬼婴被引走,那个童男会怎么样?”
“鬼婴对武曲星威胁大,是因为武曲星尚未成形,但他到了七岁童男身上,就完全被压制了,少则一月,多则半年,就会烟消云散。当然,对人家孩子肯定有些伤害,会减少孩子寿命,所以我才让你多准备钱。”
道长说:“这个事情要跟人家父母商量,千万不能隐瞒,心不诚则不灵,你女婿造的孽,必须要付出代价。我个人以为,三千块的价格就挺合适,他父母若不同意,我来出面说和。”
老太太适时开口:“三千块是不是有些贵?”
道长苦笑,“大妹子,你也不想想,你那个外孙是个什么人物,堂堂武曲星。若是个普通孩子,我都建议你不要了,那可是勇冠三军封狼居胥的人物,将来你全家族都要跟着他荣华富贵,怎么能这点钱都舍不得出。”
见老太还是犹豫,道长又说:“也罢,办法已经跟你们讲了,怎么选择看你们,这孩子要保,就是三千元的事,不保,就去医院流掉,但要注意,武曲星下凡,你们流掉,此后三代都会遭天谴。”
话没说完,于芳就连声说要,砸锅卖铁都要要。
讲完于芳又哭,自己被鬼压,这事要怎么跟丈夫说?
传出去还怎么做人?
道长明白她的想法,建议道:“不要讲鬼侵害你的事,就说是鬼婴飘进你肚子里。”
于芳这才安心,抹泪说好。
到下午,王军和孩儿舅回来,听说因为自己作孽导致鬼婴附了孩儿体,王军气的拿头撞墙,骂道:“我牢都坐了,为什么还要害我孩子?真气不过,冲我来嘛,折腾我孩子算什么?”
道长说:“你毁人家姑娘一辈子,三年牢怎能补偿得了?凡事万物都讲个公理,有些道理,民间法规没写,但老天看在眼里,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王军闻言怔住。
道长又说:“反过来想也好,这次劫难等于还旧债,日后道路自会平坦,破财消灾,反而是一件好事。”
王军若有所思,而后顿悟。
“你说得对,道长,我以前干了太多坏事,老天爷才会惩罚我,从此以后,我一定兢兢业业,本本分分,再也不干那种生儿子没屁眼的事。”
随后,王军回家找自己父母,又找亲戚朋友,凑到三千元,问道长下步如何安排。
有了钱,剩下的事就好办了,道长先让王军去找木匠,把从凤坪山搬回来的桃树开成两条木杠,让王军和孩儿舅拿了。
然后,道长从腰里抽出一条黑布袋,说是乾坤袋,把昨晚鬼遗留下的白骨装进袋子里,说等会做法,要以鬼骨为媒,把鬼隔空摄进袋子里,一旦袋子里有动静,让二人用桃木杠猛打,直到袋子里不动弹为止。
王军看的真切,道长操持袋子原地转圈,原本袋子空空如也,可随着道长的咒语,袋子一抖,竟然自己蹦跶起来,仿佛里面有条鱼,又仿佛是个蚂蚱。
道长见状将袋子口快速一扎,扔去地上,不由分说一声令下,打!
两兄弟操起桃木杠就打,越打袋子里的东西蹦的越欢,道长眼见不行,咬一口中指,用中指血在符上一阵画,画完上去把袋子提起,往袋子口一贴,继续念咒,而后猛抽袋子口,袋子越变越小,最后竟然只有拳头大小,道长继续往袋子上贴符,直至将整个袋子包裹,才松口气说:“好了,那玩意已经彻底灭亡,再也没法害人。”
王军也松口气,但心里还是沉甸甸,大的解决了,小的还在媳妇肚子里。
翌日,道长让王军和孩儿舅在路口立一根竹竿,竿头上绑好一个红包彩头,看谁家孩子敢来爬。
道长还给了王军和孩儿舅一张纸条,说等有孩子来取彩头再打开。
话说两头,自从黄老邪说要用法术替我报仇,我每天都在期待,但并不见他做什么,还是和之前一样督促我练功,吃饭,睡觉。倒是玄青师伯,每天早出晚归,甚至有几天晚上没回来,不知在忙些什么。
一连几天,我都快不恨王军了,黄老邪忽然对我道:“狗宝,师父的咒术灵验了,打你那个人倒了大霉。”
我闻言大喜,“师父你什么时候施的咒术?我怎么不知道?”
黄老邪说:“咒术是害人的法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我用咒语削了他的福,导致他媳妇怀了鬼胎,这惩处有点大,现在需要你救他。”
这么说我不高兴,“他打我,还要我救他,我不救。”
“一码归一码,他只是打你耳光,你却要人家的命,这不公平。”
黄老邪一番讲解,我懂了,第一是不能让人知道咒术是我们施的。第二是先去路口取那个红包彩头。第三是要全力配合救他媳妇肚子里那个孩子。
最重要的,是这些事不能说漏嘴,我们要又当坏人又当好人。
我才七岁,没有清晰的善恶分辨能力,只觉得这事好玩,便欣然同意。
黄老邪带着我,假装是去买东西,路过那个路口,看到旁边立着杆子,周围不少人,都是些看热闹的,打我的王军并不在,媳妇怀鬼胎这种事不光彩,他不好意思露头。
王军的大舅哥在下面,他也不会对人说是找什么童子,就说是为了玩,看看有没有人能爬上那个杆。
这不巧了么。
我正好是个爬杆高手,黄老邪拐我,正是因为他看见我在树上抓鸟,从一根树枝跳向另一根树枝,辗转腾挪敏若猿猴。
神棍做事,从来都不会无的放矢,能下手,肯定是要图些东西。
黄老邪拐我,就是看中我天生运动神经发达,身体协调性好,还胆大心细,他有个长期的装鬼计划,正需要我这样一个活泼好动的儿童。
看着那根杆,黄老邪还向旁边人打听,立这根杆子做什么。
王军的大舅哥给解释,说上面红包里有一百元,谁拿到就是谁的,不过不能是大人,得是七岁以下的小孩。
黄老邪说我家孩子正好七岁,你看行不行。
大舅哥便问:“你家孩子几年几月生?”
黄老邪便报了我的生日,大舅哥拿出道长给的纸条看,上面有三个孩子的生日,第二个就是我。
很简单的骗术,却让大舅哥激动不已,赶紧扶着竹竿让我爬。
我先扎紧裤腰带,再往手心唾两口唾沫,再抓一把土,搓干净,而后开始爬,爬到一半多,感觉不对头,朝下面喊:“师父,上面太细,不能爬了,再爬杆会断。”
这便是我的天赋,那个杆稍不用试我都知道它承载不了。
黄老邪闻言沉默,下面一个白胡子老道却开口,“娃儿,不用你爬到顶端,只要你能取到那个红包就行。”
这是这个局里最阴险的地方,如果有其他孩子来爬,道士不会这么提醒,任由那个孩子上去,杆断摔落。
这么说那就好办了,我溜下去,捡了一根一米多的树叉子,重新爬上去,用树杈把红包叉下来,整个过程轻而易举。
拿到红包,里面果然有十张十块,我很高兴,黄老邪搂着我脑袋夸奖:“干的漂亮,明天给你买好吃的。”
这时大舅哥邀请我们去他家坐坐,说有事相商,黄老邪还装着不想去,在老道劝说下,半推半就去了。
到了大舅哥家,王军一家都在,甫一相见,王军还有些惊讶,黄老邪拉着我就走,道长好不容易才给拦住,问怎么回事。
黄老邪便说了那日情形,孩子好心捡钱,王军不问青红皂白就打孩子,跟这种人有什么好说。
“还有这种事?”老道惊讶地看王军。
老太太则气的拍胸口,哭嚎:“我这遭的什么孽?早知道不该图钱,找个普通女婿安安稳稳也好哇。”
大舅哥也恨铁不成钢地看王军。
于芳红着眼,一言不发,过来就跪,朝黄老邪磕头,“叔,我替我男人给你赔罪了,你大人有大量,救救我家孩子。”
说一句磕一个。
王军见状也跪下,脑袋往地上磕的邦邦响,磕一个说一句我错了。
如此情形,给我吓住,直往黄老邪身后躲。
一直磕了七八个,黄老邪才上去扶住,“好了好了,用不着这样,我原谅你了,有事说事。”
如此,王军两口子起身,由道长开口,讲了鬼婴入体这回事。
岂料,黄老邪听完一拍桌子,怒道:“荒谬!”
还用手指道长,“你怕不是个骗子?!”
这一手给我看愣住,咱爬杆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跟人睡觉来的吗?
怎么指责人家是个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