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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人归来,石应语小说阅读,行人归来,石应语完整版

行人归来,石应语》第8章 你不是死了吗?

周六,医院。

心脏检查挂的是心内科。

周六不是专家坐诊,没有多少人。安谨言鬼使神差六点到了这里,坐在消防通道将近十个小时。

下午四点,一天未尽水米的安谨言,站起来大脑晕胀的那一刻,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见的人。

听到了徐秀山和陈大骞的声音。

“徐叔,石头做事之前是一直有分寸,可这次,你得说说他了…”

“他的压力也大。”

“压力也不是最近才大的,他这样下去,怎么办?”

“行了,找合适的机会,我会说他。”

安谨言站在消防通道,听着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对话,一股异样的情绪从心脏蔓延整个胸腔,让她无法呼吸。

她现在紧张又期待。听着脚步远去的声音。赶忙打开消防通道的门,用力跺了跺麻木的双脚,一股噬心的痒胀瞬间直达大腿根。

她压下心里期待的兴奋,慢慢的走到心内科,公事公办的模样敲门。推门进去主任医师正在与病患问诊,看到进来的女人,皱眉:“听到叫号,再进来。”

安谨言清了一下嗓子,强压住颤抖说:“大夫,唐总的医保卡落在这了,安排我来取一下。”

医生起身,将办公桌上的病历本、心电图、问诊表都翻看了一下,回她:“唐总带走了,是不是忘记放在别的地方了?”

安谨言的双手开始颤抖,喉咙发紧,呼吸也变得急促:“唐钊,唐总。”

医生又把左手的专业书,电脑一侧的通讯录都翻了一下,又打开电脑系统查了一下,推了下眼镜:“女士,唐总的卡确实拿走了,你可以再与唐总确认下,十几秒前,刚刚在药房留下了药品出库记录。”

“您确定,是唐钊的记录?”安谨言往前走了一步,正在接受诊断的患者也帮着医生翻着桌子上的资料。

“确定。刚刚发生的记录,唐总应该找到了,你再去问一下吧。”

安谨言的脸色煞白,医生与和患者一脸疑惑的看着这个眼眶中蓄满泪水的女人。

“你没事吧?”

安谨言慌忙鞠了一躬,泪水从眼眶砸在了地上,她退出门,靠在走廊的墙上,双手紧握住医院墙壁上的扶手,支撑着身体,不让它倒下去。

那连根拔起的荆棘,在已经踏平的心田中疯狂的生长。

还在走廊等待的病患,看着情绪崩溃的安谨言,同情地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医院里,最多的就是生离死别的崩溃,不分年龄无关性别。什么金钱名声,在健康面前,都渺小的可有可无。

走廊中人影来来往往,五个叫号器间歇工作,这个泪流满面的女人,终于循着地上的指引箭头寻到了取药处。

陈大骞感觉这个女人一直在周围出现,从周四他和徐秀山在医院等人时,她就出现过,一直阴魂不散的到停车场。现在她又出现了。

他能发现,徐秀山肯定也能发现,两人对视一眼,面色如旧,什么也没有说。

陈大骞压低声音使了个眼色,两人走到吸烟处,问:“那个女人。”

徐秀山没有说话,也没有往她那看,只是制止了陈大骞的眼神:“生面孔。”

陈大骞摁死烟头:“我去试探一下。”

徐秀山拍了拍陈大骞的肩膀,靠近他的耳旁:“不一定是唐牧那边的人。”

“万一…”

“大骞。”徐秀山拿出一颗烟递给陈大骞,他年纪大,处事沉稳,一直教他们做事,分析问题很全面,背调也有自己的体系,“唐牧那一支,已经全部送进去了。”

陈大骞狠狠的抽了一口烟:“万一他们贼心不死,还有后手呢?”

徐秀山眼神有些动摇,但还是按住他:“动用了政审的关系,背调的很全面,应该没问题。”

他思考了一下,捏了一下陈大骞的肩膀,耐心地说:“这次行程是临时安排的,而且这医院心内科并不出名。”

陈大骞,没有回应,依旧在抽着烟。几分钟后,他有些疲惫的说:“徐叔,我真的…不敢放过一点点怀疑,特别是事关石头的身体,我保证只是试探一下,不管是不是,等商量后再进行下一步。”

徐秀山看着陈大骞的眼睛,有些动容。

眼前一贯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此时疲惫中透出的关心却很认真。陈大骞的疲惫让他心疼。

很多年前,那会董华涛还在,他也更年轻些,面对两个干劲十足的男生,董华涛面色严肃,一字一句的分析了当时的情形,最后问:“你们要想清楚,这场仗能打赢吗?”

他们咬紧了后槽牙,坚定地说“能”,掷地有声。

徐秀山捏了一下眉间,看着陈大骞,嘱咐:“小心点,别轻易透露出消息。”

陈大骞摁灭手里的香烟,当初董华涛做好的计划,他和石头都可以执行,是石头说服了他,把他放在了暗处,因此他现在总下意识将石头心脏现状的责任归咎在自己,对于唐钊的身体格外上心。

他怀疑那女人可能是唐牧那群人的漏网之鱼。

前阵子缠绵的秋雨,空气里都弥漫着水汽,秋风吹动,胳膊上的汗毛都感受到了凉意。

陈大骞穿过排队缴费的队伍,靠近取药窗口。走到取药队伍的最后面,他若无其事的四周查看,看见那个女人站在取药窗口一侧的走廊,呆呆地立着,眼神空洞。

医技楼一楼到缴费取药区,有一条长长的走廊,厚重的隔离门挡住了胸透室窗口的光线。只有两个消防应急灯发出绿悠悠的指引灯光。她就站在那灯光前面,整个身影融进灰色的走廊,惨白的脸正对着这边,显得落寞又渺小。

陈大骞看着她,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没有生意人惯有的精明,像是受了什么打击,没有一丝生气。

一个要抱着别样心思的女人,在没有被目标人物注意到的时候,轻易暴露出走神的样子,可不像是唐牧训练出来的人,或许这是时刻准备着要开始表演的杀手锏。如果唐牧手下都是这样的人,当初那些事也不会被一件件的揭穿。

陈大骞正在心里默默的分析着,不知道怎的,就突然惊动了那个女人。

她的眼神穿过一个个排队的病患,精确的逮住了陈大骞打量她的那个眼神,她的眼睛瞬间聚神,与他四目相对。

那张没有丝毫生气的脸上,呈现出一个扭曲的表情,陈大骞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要低头装作查看药房单子的样子,却发现单子和医保卡都被唐钊拿走了。

就在这时,女人已经靠近,白皙修长的双手握住他的手臂,陈大骞看到她眼中清晰可见的欣喜和痛楚。转头看四周的人,周围病患看惯了崩溃欣喜人生百态,此刻全都无动于衷,陈大骞把她拉出排队队伍,压低声音问:“你想干什么?”

女人的眼眶中盛满了泪水,整个身体靠着他的手臂支撑着,她艰难的张了张口,带着一分哀求两份希冀,陈大骞很容易的看出来她说的两个字是“唐钊”。

陈大骞心中惊涛骇浪,一手用力托住她下滑的身体。

“你是什么人?”

女人身体瞬间跌坐在地上,泪水已经完全充满眼眶,却还没有决堤。陈大骞随着她的跌坐,蹲下身子,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套出点有用的信息。

就在两人相视僵持不下的时候,他听到身后有人说:“大骞,起身。”

陈大骞松了一口气,手臂还是被紧紧的钳制着,起不开身,只能无奈的回头,唐钊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身后,不远处徐秀山表情晦涩的停下了脚步。

陈大骞往后靠了下,压低声音说:“石头,这女人很可疑。”

没有得到回答。

医院外面的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药房的刷卡机声此起彼伏,周围的等着拿药的病患来来往往。唐钊圆圆的杏眼盯着握着陈大骞手臂的女人,没有说话,没有动作,眼光里的波光粼粼都怕把她的影子摇碎了。

陈大骞转头等唐钊的回应,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纠缠糅杂在一起的各种情绪,惊喜、悲伤、如释重负、后悔、害怕,最后组合成了思念,和小心翼翼。

“放开吧。”唐钊蹲下身来,一根一根的扒开安谨言紧握的十指。陈大骞立马起身,揉了下胳膊上发白的指印。

唐钊小心的握着她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安谨言眼中的泪水一瞬间决堤,滴落在刚才过于用力的双手上。心底的荆棘因为泪水的滋润,扭曲的生长,像成千上万的铁蒺藜,在柔软的心脏上重复的滚动,密密麻麻的血,锥心刺骨的疼。

握住肩膀的双手把她扶到座椅上,她虚脱的身体有了依靠。

她被泪水灼伤的双手握住要抽回的手臂,慢慢的抬起头。

唐钊对上她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愣怔。她脸颊上的泪痕还在,眼睛里已经是一片清明。

热乎的小笼包,红色的面包服,雪糕味的初吻,深夜别人的朋友圈…

安谨言双腿像是柔软的面条,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猛地站起来,现在的她像是正游走在时间的溪流中,回到了那个记忆里模糊又擦不干净的满满荒草的人去院空。

从那开始,那院荒草挪进了她的心里,荒凉中长出了刺痛的荆棘,痛的窒息,却不敢去拔出这最后的关联。

沉默良久,唐钊的脱口而出:“你…”

陈大骞只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太古怪,当他看到女人眼眶里的泪水突然全部汹涌出来的时候,这种古怪达到了顶峰。他猜测,他们俩到底有什么纠葛。

也许是脑补的过于认真,剧情太过狗血,他没有注意到,那个女人,突然嘴角一撇,冷笑一声。下一秒,清脆的巴掌声响起。

女人高高扬起的手掌,唐钊偏转到一侧的头。

女人收回手掌,随便的用手背擦了下脸颊上的泪痕。

“六年了…”

女人的声音被喉咙阻碍住,她顿了顿,清了清嗓子,用力握紧双手,脸上却挤出一丝冷笑,把话说完。

“你不是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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