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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茶师》第4章 灵堂闹剧

“爸。”金果果打着伞走过去,她原本有一堆话想和爸爸说,关于自己的事业,关于山上刚要冒芽儿的茶,关于她要走的路,但此刻,在灵堂外,只能挤出一句话来,“妈让你早点先回家休息。”

不用说,明天停灵、丧事上许多事肯定还要金大群来忙活,要是不休息好了,那得多累。

金大群回头看见女儿,露出疲惫的笑容:“果果,你回来啦。差不多了,我再盯一遍,不会出错就好了。”

他终究是负责任的性子,搭上了手就不会半途撒手。

这一点,金果果很像他。

“终归是亚东的最后一程,我能帮就帮一会,放心,过一会儿我就会回去睡。”

见女儿神情有些哀戚,金大群叹了气,回头望着陆家,眉目间也满是哀思。

陆亚东当然不是他的儿子,但三十年来看着他从一个小不点长大,最后成家立业,整天金叔金叔的喊着,要说没感情,那怎么可能?

金果果被他说的心里更酸,她吸了吸鼻子强忍着,越是靠近,越是不可置信。曾经一起爬山采茶摘果的小伙伴,

“你也别太难过。”看到女儿眼圈红了,金大群慌了手脚,赶紧劝慰,“这都是命,周舟才是可怜呢。她在里面,你去安慰安慰。哦对了,小川也回来了,你们都好多年没见了吧?”

死者已矣,生者可哀。作为未亡人的周舟,确实是最凄惨的一个。与之对比,金果果也顾不上自己悲伤。

几个朋友中,最早赶来的竟然是陆明川。原以为他应该总有些芥蒂与隔阂,不过在生死之前,那些龃龉与过往,确实都不值一提。

金果果进了陆家的院子,才推开门,就听见震天的哭声,黄玉霞的情绪最激动。

毕竟这是她唯一的儿子,也是她心尖尖上记挂的人儿,平时她就是气粗大嗓门,在情绪崩溃的时候,无论做出什么事来,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果果!你终于来了呀!”

她瘫坐在停灵的下首,捶地嚎哭,却眼尖地发现了金果果的到来,像兔子一样一蹦三尺高,又像是老鹰一样朝着果果扑过来,不由分说地将她抱在怀里哀嚎。

“果果啊!我们家亚东怎么这么命苦,他要是要当初娶了你就好了!非要娶这个命硬克父克母克夫的丧门星,年纪轻轻就……就走了,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像是神智混乱,说出来的话却叫人尴尬。

金果果在沪上打拼了七八年,也算是见过不少大场面,但这种尴尬还是第一次遇到。简直叫人能用脚趾头抠出一套三房一厅,连原本的悲痛都被冲散了不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丧子之痛的阿姨。

陆光微张着嘴,半秃的前额跳动着香火的红光,神情呆滞,他本就木讷,现在更不知该说什么。他一向遵循有黄玉霞的场合就不说话原则,久而久之,可能都丧失了正常表达的能力。

对面,周舟低着头藏在阴影中,一身素白,看不出表情,但情绪一定也是纷繁复杂难言。

金果果与陆亚东没有轧过朋友。

少男少女时期,陆亚东对她有青梅竹马朦朦胧胧的好感,但那只是无意识的性别投射而已。小时候也总有亲邻会开玩笑,说他们长大了是一对儿,要果果给亚东做媳妇,每逢这种时候,黄玉霞的脸是绷紧的。

虽然果果成绩好,性格乖,年年拿奖状,但她从来都不认为邻家的女儿能配得上自己的宝贝儿子——或者说,她觉得自己儿子生来就该娶天上的公主,那些凡俗的女子怎么配得上他?要是金果果真与陆亚东有所发展,第一个反对的肯定是黄玉霞。

到时候降临在周舟身上的难堪,就该落到她头上了。

直到金果果考上了名牌大学,工作又一帆风顺,黄玉霞才偶尔主动提起孩子们小时候的玩笑话

,但她作为一个挑剔的婆婆,心里嫌在上海忙于工作的金果果不够贤惠居家,如果辞了职在家带孩子,倒勉强看得上。

现在之所以这么闹,无非就是发泄对于儿媳妇的滔天恨意,金果果看着黄玉霞的红肿的眼睛,知道在她眼里,周舟不但是夺走了儿子的仇人,甚至还害了他的命,这与谋杀亲夫的潘金莲都没什么区别了。

平时积累的社交课程在这种场合下毫无作用,金果果只能安慰的拍了拍黄阿姨的后背,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金阿姨,节哀,保重身体……”

金果果从周舟身上收回目光,满心难堪。这不是自己的错,她只是像一件工具一样被黄玉霞利用了而已。但她还是觉得对不住周舟。

好在总算有人上来,把哭闹不休的黄玉霞拉开了。

金果果松了口气,绕到灵前上香,她在路上就做好了心理建设,看了眼棺材里躺着的人,棺材里陆亚东的脸是被遮盖住的,终究还是见不到最后一面。

听有亲戚在小声议论:“好像说亚东被撞得很惨,所以不让人看。明天殡仪馆的人来了收拾过后,才好见人。”

“作孽呀,也怨不得玉霞发疯,独养儿子这个样子,谁能接受得了?她是怨透怨透了。”

听着众人悄声议论车祸现场的惨烈,金果果伸手摸了摸脸庞,默默整理着情绪,想着怎么安慰周舟,却发现自己在这样的场合,也很难控制住心情,只怕只会和周舟抱头痛哭。

有人过来拉着她的胳膊,带着她到旁边的休息区坐下,递给她面巾纸。

“人生无常,旦夕祸福,谁能料得到呢?”

对面的人下感慨,声音低沉,很熟悉。

金果果接过面巾纸,有些惊讶的抬头,看到一副金丝边眼镜和一张白皙文秀的脸。

江明川穿着黑色西装,脸上满是悲悯。

爸爸刚才说过江明川已经到了,不过因为黄玉霞的插曲,金果果没来得及注意。

“明川,你什么时候到的?”

江明川可能是他们这群小伙伴最爱流浪的一个,上大学的时候就时常跑去外地写生散心,有一次还休学了半年。等到独立工作之后,更是像断了线的风筝,只是偶然看到他的朋友圈的照片和画,一会儿托斯卡纳,一会儿在大溪地,一会儿又在九寨沟。

前几天好像还在敦煌写生,能这么早回来,实属出人意料。

“我刚好回老家处理点事,傍晚就接到了电话……”

或许是巧合,也或许是命运。

江明川的语气很沉痛:“亚东对我说过,你没来参加我的婚礼,以后一定不能错过我的葬礼。没想到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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