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文学《我穿越的世界不对劲》第2章 小妖怪与老神仙
话说这二清观也不是什么正经道观，倒也没有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青平不知何故孤身在这大山深处清修，稚童致虚乃是天外穿越者，说起话来也是百无禁忌，师徒二人便在饭桌上闲谈起来。
青平老道士说起从前倒也是笑呵呵的：
“为师七年前外出采药，行走间听闻有婴孩哭声，寻声而至便发现你坐在大树下，身上一点衣物也无，大雪天的，也不见你觉得寒冷，周边亦无脚印痕迹，不知何人将你放置于此，当真好狠的心。”
“你本在啼哭，可为师抱起你时你却冲着为师笑，当时大雪洒落人间，林间仅有你我二人，为师心想你这小娃娃可怜，便把你收养长大，没想到你越长越大确实越来越调皮，孽徒啊孽徒~”
说完假惺惺地叹了口气，瞄了一眼自己徒儿，见其翻了个白眼，于是学着翻了个白眼，继续追忆起那个从前乖巧地徒儿了：
“你确实天资聪颖，有些类似佛门的宿慧一说，三岁识文，常口出惊人之语。四岁开始学本门若水诀，短短三年便练至第三层，剑术身法亦是融汇贯通。为师常听你自称为‘穿越者’，字义简单却难懂，只当你是生而知之，若是在山下怕是要被人当作妖怪。可这人间啊，不是那么好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青平放下筷子似是有些唏嘘，稚童致虚已经吃饱了在擦嘴，于是接过话头：
“您就当我生而知之呗，我是小妖怪，您是老神仙，小妖怪向往世间繁华，老神仙追求无上大道，本就不冲突，只是我们是师徒。您这老神仙非要将我教成小神仙，可小妖怪从未见过这热闹的人间，如何肯去那清冷寂寞的天上呢。”
“即便是要修仙问道，在这深山之中我又能修出个什么？修成石头吗？您是历经世事红尘，一颗道心已然不染尘埃，可我呢？”
老道士听完怅然一叹，越发坚信自己这乖徒儿确实天生修道种子，不过有些事还是要交待的：
“致虚所言不论是否有理，但你已明自身道途，不管是否能成大道，终归要自己试试。不过这世间没有神仙妖怪，为师走遍天下，从未见过，你天生宿慧仍是凡人，为师修道多年也不过一个糟老头子，你不必担心世人将你看作妖怪异类。”
“只是你这点修为想要在世间自保还是差了些，为师清晨所说那些功法不必练全，只是若水诀为本门根本功法，最是要重视。二清剑法是为师融合多派剑法自创，不求杀敌，自保无虞。”
“那扶风步与二清剑法相辅相成，进攻退守，若是不敌用来跑路也是不错。还有药王经你多读一读，学着炼丹治病的本事，才没那么容易死。其他的你便随兴趣学学吧。”
稚童致虚闻言一喜，心道终于不用啃那些大部头了，又想着若是自己走了，这老头子孤独的待在山里，怕不是要老年痴呆，于是开口想要劝青平老道一同下山，青平见他神色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抢先说道：
“你不必劝为师跟你一起走，为师碍于誓言，终生不得出山一步，能得你这小家伙陪伴已是天道垂怜，再说，你这七八岁的身子，妄言什么闯红尘，怕不是下了山被人送去找妈妈，再长大些吧。”
致虚心想也是，不过今天本就是试探，难得老道士说得分明，今后这段时间好好练功，守着这老道士过这几年便是，不过：
“师父啊，您看这致虚可做道号，但总得有个名字吧，难道徒儿下山逢人便说俺乃洛栖山二清观青平道长弟子致虚小道童么？”
青平老道一楞，自己出世多年，确实少有用到本来姓名，向来以道号自称，这小徒儿将来下山还得需个名姓，挠了挠头：
“那你自己取一个名字罢，你既生而知之，又有宿慧，或用前世，或自取一名都可。”
“师父你俗家名讳是啥？”
“问这个干什么，为师本姓姜，名……忘记了。”
“哦，那姜忘记了师父，徒儿本是离乡人，又将离此，就叫‘姜离’如何？”
青平抚着胡须，沉吟道：
“你自己满意即可，问为师作甚，不过这‘离’字凄苦，同时又有离火之意，与本门若水诀颇为不和…….，不过名讳而已，再说你又要说为师‘封建迷信’，从今以后你就姓…..姜，名离，道号致虚，字的话，咱们道门中人没那么多规矩，你若有心，等你长大自己取吧。”
致虚，不，姜离听青平提及从前自己的“胡言乱语”，不由得嘴角一抽，急忙道：
“此事既定，徒儿便去洗碗了，师父你还要添饭吗？”
“饱了。”
“那徒儿去洗碗了，对了，今后饭菜由徒儿来做吧，你这老道，做饭放盐多了，忒咸！”
“好，今日晚饭就你来做，不过为师心有所得，晚上需要练功感悟，就不吃了，你也不必来叫，自个儿做着吃了吧。”
“师父啊，莫不是不信我？徒儿仔细研读过药王经要，不说是否可口，但味道营养也是远超什么辟谷丸饱腹丹的！”
“信，当然信，你曾言‘诚信’便是咱们的金字招牌，为师深以为然，不过晚饭时还是别叫了吧。”
“行吧，这老头儿，没口福！”
…………….
姜离抱着碗筷，穿过走廊，心情十分愉快，哼着异于此世风格的歌，路过猫儿趴着的墙边时轻轻踢了一脚，惹得猫儿又抓又挠，可惜始终追不上那小小少年，只听边走边唱：
“看我逍遥快活比谁洒脱
休管我是人是鬼
是神是佛是妖是魔
不如做个凡夫俗子好逸乐
……
世间有几个不贪恋烟火
世说万般法皆为空洞
……”
青平按照自家徒弟所说的“饭后走一走，活到九万九”，吃完饭便准备出了观门，入山寻点东西，听见隐隐歌声传来，微微一笑，身形一闪不知去了何处，傍晚亦未回归。
傍晚，姜离脸上抹着黑灰，端着盘黑乎乎的物体，思考着如何让师父他老人家相信此物平平无奇的外表下，是他用天星草，金艾子，三色浣花等十几种药材，精心熬制一个半时辰而成的美味佳肴。
行至师父房门口，姜离终于还是忍不住尝了一口，瞬间，脸色大变，几欲干呕，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忍住没敢敲门，踱手踱脚悄悄离开。
到厨房收拾干净之后回到自己卧室，掏出一颗辟谷丹，吞下去之后长舒一口气：
“这味道，还不如辟谷丹，看来这制药的法子不太适合做菜啊，老头子一口下去怕是要直接飞升！”
第二日，仍是清晨，不过这山间气候变幻无常，昨日还是大晴天，今天方才清晨已有阴云笼罩。
姜离伸着懒腰走出房门，顺脚给了门口猫儿一下，发现往日在殿中打坐的青平老道士没了踪影，于是转角几步，轻轻叩门：
“师父啊，起床了！今天徒儿起得早，轮到我叫你起床了，太阳晒屁…..，哦，快要下大雨了，昨天做饭发现厨房房顶有个小洞，咱们早点去把它修了吧?”
屋内毫无动静，姜离心想这老道年纪越大，反而还懒床了，于是推门进入。
床铺上被子折得整齐，蒲团，桌椅都很干净，桌子上摆着几个葫芦，却不见了老道士青平的踪影。
姜离摸了摸被子床铺，发现触感冰凉，看了眼烛台，发现新换上的蜡烛也没有用过，怕是一夜未归。顿时心头一紧，这老道……跑哪儿去了？
四处找了找，都没寻着踪影，姜离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想着老道应该是出门进山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风渐渐开始放肆，云层越积越重，眼看这泼天大雨就要落下，姜离坐到了观门口，等着青平老道归来，倒也不担心其安全，姜离年仅七八岁不用真气就已经可以横行山林，博虎摔熊，堪称一霸。
老道修为不知比姜离高深多少，这山中几乎没有能威胁到他的生灵，加上居此间几十年，山林峭壁，一草一木都熟悉的很，但不知为何姜离就是有些担心，怕昨日说要离去的话伤了老头子的心，干脆躲起来不见。
嗒嗒嗒，雨点打落在牌匾上，顺着滑落至旧纸伞上，姜离撑着伞，眼睛盯着门前小路后的深林里，不知在想写什么。
雨越下越大，深林里传来一阵簌簌响动，姜离回过神望向那处，只见一个老道举着大片芭蕉叶，背后背着个大包袱，道髻散乱，青色道袍沾水显得发暗，一双布鞋满是泥土。
青平老道士见着门前那撑伞的小小人儿，神情有些尴尬，开口道：
“乖徒儿今日起得早啊，早饭吃了没……”
话还未说完，那小小身影将伞一抛，飞奔而来，撞进怀中，抱怨道：
“你这老道，年纪这么大还到处跑，整宿不回家！”
青平老道一时竟被“家”这个字所触动，不知作何言语，忽然听见怀里传来轻轻的抽泣声，宽慰一笑，脸上的皱纹展开，也不说话，抱着徒儿走进道观。
道观中的积水倒映着这交叠着的一大一小身躯，猫儿趴在大殿门口，懒洋洋看着这对师徒，只能听见老道士轻声道歉，小徒儿低声控诉。
山间风雨来的急，去的也快，一场雨被像是赶着躺一样的太阳驱走，于是这座老旧道观又被阳光所遮罩着，其间传出一老一少清音。
“师父你干啥去了？”
“采点药，院里药圃难以生长，只得外出寻找，耽搁了点时间。”
“干什么的？你病了？”
“给你炼经锻骨，积蓄真气的。”
“原来的锻骨膏固本丹没用了？”
“原来的法子差了点，现在的能修得快些。”
“…….说起修……，厨房破了洞哎，不知道刚才得大雨淋湿了锅碗没……”
“糟了，天道老爷在上，老道的灶台和锅啊！”
……….
半晌后，一老一少对着狼藉一片的厨房相视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