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文学《外室之女》第8章 重男轻女
南烟愣了片刻，随即竟笑了出来。
她这些年过的也艰难，同梁毅差不多，寻常事也难叫她有什么情绪反应。
可是，这件事，叫她心里发苦。
梁毅看着她的样子，心里揪着为她心疼。
这偌大宅府里，没人比他更清楚这对母女这段时间以来都做了什么。
为了帮母亲报仇，为了灭门雨夜里冒险欺君，为了将京城南家一百余口人带到徽州，为了能在徽州踏实生活。
这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穷尽心智。
寻常人家的姑娘，还在闺中享受父母疼爱，还在天真烂漫过女儿生活。
她走草莽，入深山。和商户老爷勾心斗角，同权利门阀的少爷虚以委蛇。
这些成事中，有大半的主意都是南烟出的，大半的事情都是她去做的。
他原以为，这对母女是相依为命。
可今天他才明白，即便是这么艰难，韩毓依然重男轻女。
在韩毓心里，南烟始终不如她的意。
“小姐。”
梁毅伸出手，摊开来，手心里是一块酥糖。
手下人汇报时，正巧卖酥糖的小贩路过了府院后门。
他听完了汇报，就买了两块。
南烟愣愣看着那块糖，轻轻放在嘴里。
“随她去吧。”
韩毓重男轻女，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从小她听的最多的话就是：若你是个男孩儿，该有多好。
南烟渐渐明白，如果她是个男孩儿，韩毓就敢借口香火逼宫宋氏，进去南昌家的门。
如果她是个男孩儿，她就可以在南昌膝头讨他欢心，韩毓的日子便能过的更好些。
遥望百年后，她是个男孩儿，就可以继承南家一份产业，分了房娶了妻，韩毓就能做个正头婆婆。
可惜，她不是。
所以，韩毓只能选择趁着南家灭门，拖上所有人在徽州建个新府，让所有人陪着她演这场戏。
南烟回到自己院子里，被韩毓指派来的女人涌上了来，齐齐唤了声：“小姐。”
她也是从京城来徽州的路上，才把这些人认全的。
南昌原籍也是江州的，和韩毓相识时是个破落户。
是后来做了官，他回江州接父母进京时，才认归宗族的。
这些年，南昌的仕途顺遂，陆陆续续置办了产业，也陆陆续续把南家人接到京城。
南昌兄弟三个，姊妹两人。
他行第三，是三房。前面还有大房、二房两位兄长。
姊妹都各自嫁了人，不算满门当中，也就不在徽州。
南烟并没接触过大房和二房的人，只知道自己院子里现在洒扫粗使的，是大房的女人。
她看了一眼站在前面的，按辈分，她本该叫声伯母。
“叫什么？”
“小人赵氏。”赵氏答的十分乖顺，“这是我女儿，南荷。”
南烟无心揣测母亲对她做过什么，她对这些人也没什么感情。
她指了南荷，“进来替我梳洗吧。”
南荷委屈的看了母亲一眼，被赵氏推到了南烟身边。
南烟原本不太习惯别人的伺候，从小她自己做惯了。
可自打出了京城，韩毓就颐指气使的使唤这些人，连带着她也受益。
如今是习惯了，也明白了。
人要是能懒着，都不喜欢勤快，被伺候还是舒服的。
南荷对着她，小心翼翼，替她解下披风，小心拆发。
南烟看她还算顺眼，“你挑两个手脚麻利的，到我屋里伺候吧。”
“对了，不要你母亲。”
“啊？”南荷愣住。
“没听懂吗？”南烟透过镜子，看向她。
南荷低下头，“听懂了，我替您梳洗好，就去挑人。”
南烟满意的点了点头，“晚饭让厨房做点清淡的素菜，我不爱荤腥。”
南荷应道：“是。”
是夜。
南烟被说话声吵醒，听见外面院子里有人说话。
刚要起身去看看，南荷忽的闯了进来，哭着跪在她面前，“小姐，我求求你，你救救我娘，我娘快要被她们打死了。”
南烟皱眉，披了件衣裳走出去。
月色不算亮，却也能借光看得清楚。
廊房的门敞开着，房里几个婆子围着赵氏，正乱拳捶打。
“别打了！”南荷冲上去撕扯婆子，可她力气不足，轻易就被推开了。
南烟随手抄了廊下的木棒，用力敲在门框上。
声音打断了这几个婆子，看见南烟时还拿着姿态，“小姐啊，这么晚了，你怎么过来了。”
南烟瞥了一眼南荷，“去前面把梁毅叫来。”
几个婆子打了寒颤。
她们不怕南烟，可怕梁毅。
韩毓分人手时，并未把曾经的主家和下人分开，只是草草按房分了。
这几个婆子，原本是服侍大房赵氏的下人。
早在京城的时候就查清楚了，赵氏心气高野心大，对妯娌拜高踩低，对下人也苛刻薄待。
如今，主仆都是一样，都成了服侍别人的下人。这些婆子，可都是在南家做了十几年的老人了。
新仇旧恨，正是清算的好时机。
南烟料到这几个婆子会报复赵氏，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闹的这么大，
她扫了一眼这几个婆子。
做下人也有做下人的门道，遇见赵氏这样的主子，好好哄着便行。
遇见不经事的小姐，可以糊弄可以欺负，只要不叫主家知道就好。
她是被当成了好欺负的。
梁毅从南荷口中知道了院子里的事情，带了几个人手。
他对南烟十分恭敬，“小姐。”
“带下去，明天一早送去山里。”南烟语气淡漠。
白天，男人们都被带去山里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这一白天的时间，什么话都传出来了。
总之，现在听见送去山里，几个婆子吓坏了，都跪在南烟面前，“小姐，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是是是，您别送我们走，我们再也不欺负赵氏了。”
南烟横了她一眼，“你们错不在欺负她。”
几个婆子和赵氏都愣住了。
南烟接着说：“错在吵醒了我。”
几个人这才回神，是了，如今这院子的主人是南烟。
有机灵的赶紧告饶，“小姐提点的是，我们知道错了，以后一定尽心伺候小姐！”
南烟累了一天，晚上又被吵醒，脑袋昏昏沉沉。
她按了按额头，挥了挥手，“带下去吧。”
梁毅见她不耐烦了，不容她们再开口，全都带走了。
南荷傻愣愣看着自己母亲也一道被带走，扑倒在南烟腿边，“小姐，你留下我母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