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喜欢看都市小说,一定不要错过边锋的一本书《同病相邻》,这本书的主人公是韩冬舒芹。简介:1春节返工后,俞亦桐没见回来,胥必兴带了个师傅和一个小工回来。胥必兴说,他看不惯俞亦桐烂赌,所以没要他跟自己在一起,他说,俞亦桐跟老乡去刮涂料去了。新工地开始,是建造一个花厂的工人食堂和员工住宿楼。两…
《同病相邻》第9章 彷徨
1
春节返工后,俞亦桐没见回来,胥必兴带了个师傅和一个小工回来。
胥必兴说,他看不惯俞亦桐烂赌,所以没要他跟自己在一起,他说,俞亦桐跟老乡去刮涂料去了。
新工地开始,是建造一个花厂的工人食堂和员工住宿楼。
两个师傅和两个小工现场施工,韩冬仍负责监工和收发材料,这时他已经能看懂图纸,可以协助胥必兴一道现场规划施工。
小工程,没有监理,甲方现场也没派人,一切都由施工队负责。
方老板还有个小酒店的装修工程同时在做,极少有时间来这个工地,要进材料了,韩冬就会call方老板,或者晚上打他家的座机电话。
花厂前面有个水库,韩冬闲下来,就挖了蚯蚓在水库边钓岁月。
自从有了电视,韩冬的心就变得浮躁不安,再也静不下心来好好看书了。
晚上,看电视成了必不可少的休闲时光。
肿脚让韩冬不喜欢运动,下班后总习惯躺着,躺着躺着,就变懒了,身体不想动,肥皂剧和爽剧看多了,大脑也懒得去思考,思绪也慢慢变迟钝了。
直到《The cap of life》在中央5台不停地唱响,R9,K9,巴蒂斯塔,齐达内等球星不停在屏幕前晃过,外星人的大摆钟过人,德尼尔森踩单车过人,齐达内的双脚拉着小提琴,终于换醒了韩冬内心那冷藏的热血!
世界杯决赛那一夜,韩冬泡了杯茶,躺在竹凉席上,看着自己那一大一小的两只小腿,看着外星人的梦游,法国夺冠,韩冬迷茫了!
那一夜,韩冬彻夜未眠,夜深人静,他为巴西惋惜,也为自己的处境彷徨。
足球如人生,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外星人梦断巴黎,四年后可以卷土重来,可人生不能复赛,行差踏错,悔之晚矣!
梦想往往很美好,现实总是挺残酷,韩冬思来想去,事已至此,只能丢弃幻想,面对现实,好好工作,存点钱,把病治好了再说。
韩冬刚刚做出决定,便被疲惫带入了梦乡。
半夜总会时不时无比清醒,白天却又浑浑沌沌。
胥必燕只要厂里放了假,便会一如往常来到出租房陪伴韩冬,给韩冬煮饭,洗衣服,给韩冬的肿脚做按摩。
韩冬有些嫌弃胥必燕了,嫌弃胥必燕在他面前毫无含蓄,任何事总是那么直白,这种没有思想的交流注定会使人厌倦,他想拒绝她,他又无法拒绝。
胥必燕不在身边时,他又觉得寂寞,又想她,韩冬更讨厌自己这副丑恶的虚伪!
胥必燕逐渐也发现韩冬对自己不像以前那么感兴趣了,她也搞不懂为什么会这样?她认为只要把自己所能给的全部给他,他高兴了满足了,她也就开心了。
韩冬只有在胥必燕面前时,才可以真正地放松戒备,自由自在,找回一些自信。
胥必燕心里是爱着韩冬的,但她也知道这个男人不会永远属于她,迟早有一天他不再颓废,重新振作起来的时刻,就是他离开自己的时候。
一年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去了,胥必燕决定春节回家去把婚离了。
离婚的心思,胥必燕在没认识韩冬之前就有了,她同俞亦桐结婚纯粹是为了钱救自己妈妈的命,她根本就不爱俞亦桐这样一个赌鬼。
当他们有了女儿,胥必燕看在女儿的面上打算同俞亦桐好好地过日子,她求他把赌戒了,俞亦桐表面上答应,仍不思进取,出来打工两年,每年春节回家又是一分不剩。
胥必燕生了个女儿,便不受公公婆婆待见,俞家几代单传,在这一代看样子是要绝户了。
偏远山区的农村,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封建思想余毒还存留,见哪家没生儿子,总会说些风凉话,这让俞家在村里抬不起头。
胥必燕的父亲是村干部,胥必燕生下女儿没多久,就被她父亲做思想工作,去上了环。上了环就意味着不能再生育了,俞家看不到传递香火的希望,就处处为难胥必燕,胥必燕一气之下就带着女儿回到了娘家。
今年春节,俞亦桐在外打工回去,又是一分不剩,过完年出来还要找家里借钱做路费。胥必燕就闹着要与俞亦桐离婚,但胥必燕的妈妈以死相逼,胥必燕只能作罢。
胥必燕的妈妈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今年跟着俞亦桐一起出门,一是把钱控制住,俞亦桐想赌也赌不成;二是在外面偷偷去把环取掉,生个儿子再回家。
胥必燕一直都挺听妈妈的话,何况自己的婆婆还是自己小姨,两家关系以前一直挺好,现在却像仇人一样。于是胥必燕便把女儿交给自己的妈妈照顾,同俞亦桐出来打工了。
胥必燕没有想到的是,她根本就管不住俞亦桐,只要她不给他钱去赌,他动不动就骂,时不时还打她,胥必燕的心就凉了。
胥必燕只上过小学,同韩冬认识后,韩冬给她讲了好多大道理,让她懂得了许多。
胥必燕决定,回去与俞亦桐把婚离了,这样对大家都好,俞亦桐还可以找个女人再生,而她,胥必燕,只想好好打工,把闺女养大成人。
离别之夜,胥必燕问韩冬: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贱啊?会不会以后抛弃我?”
韩冬口是心非地说道:“怎么会呢,你怎么会这么想!”
胥必燕说:“我知道我生过孩子,配不上你,你可以去找个姑娘结婚,以后我给你当情人吧!放心,我绝对不会打扰你们的生活,我只要你在我需要时,你能陪陪我,就够了!”
韩冬听了,心里顿生反感,她讨厌胥必燕这种卑微的思想!
韩冬打了个的士,送胥必燕去客车站,在客车站门口,胥必兴一行三人正在等胥必燕,他们见到韩冬送胥必燕,竟没有一点诧异。其实,胥必兴早就知道自己的妺妹同韩冬好上的事,这就是他不带俞亦桐来的原因。
送走了胥必燕,韩冬感到无比的轻松,就像背了很久的包袱,突然间就消失了一样。
当韩冬回到出租房,从枕头下发现他给胥必燕那三千块钱,胥必燕居然没要,又偷偷还回了他。这时,韩冬才开始沮丧和懊悔,一年多了,他竟没给胥必燕买过任何礼物,想到胥必燕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韩冬的心情又变得无比沉重起来!
元霄节过完,春节就算真正地过完了,直到正月都过完了,韩冬不仅没见到胥必兴回来,也没见胥必燕的身影。
胥必燕不来了,韩冬才知道胥必燕对他的好!
面对一如往常的宁静,韩冬再也守不住那份孤独,扛不住独处的寂寞,他的心,就像这座城市冬天枯萎的树叶,回不去,无法选择着归宿,只能随风飘零。
2
出租房里的租客,大都是附近工厂上班的外来人员,也有不少像韩冬这种在附近工地上干活的人。
幽长的过道,昏暗而潮湿,一排冰冷的铁门,仿佛是阴森森的墓碑,没有姓名,只有编号。
蟑螂在这里横行霸道,从这间窜到那间,又从那间窜到另一间,于黑夜之中,传递着肮脏和腐朽。
半夜醒来,韩冬总有个错觉,感觉出租屋就像个活棺材,而棺材里躺着自己这个活死人!
住久了,大家都混了个脸熟,遇见了,微笑着点下头算是打招呼了。
每间房的上部都是相通的,哪家夫妻吵架,哪家孩子啼哭,甚至是打呼噜说梦话,隔壁都一清二楚。
特别是遇到放假的日子,煮饭的时候,雾气蒸腾,各种味道混合,发酵,弥久而不散,乌烟瘴气!
陌生的邻里之间是互不串门的,即使别人房门大开,里面一览无余,也没有人去偷窥。都是外出讨生活的匆匆过客,都各自在为生活奔波劳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顾不上,谁还有心思去关注他人在干什么,又与谁何干?
端午节到了,还是没见胥必燕的身影,韩冬从期望到失望中煎熬过来,心也慢慢释然了。
方老板的工地一时半会接不上,眼看农历的五月都快过完,韩冬刚买的BP机还没有见人呼。
坐吃山空,韩冬有些耐不住了。
生活过得黑白颠倒,人也越来越懒散,韩冬的生活就如同他散了架的骨头,再也立不起来。
白天浑浑噩噩想睡,夜深人静该睡的时候却格外清醒,韩冬摸着自己的肿脚,总会想到一个恐怖的字——死!
那个“死”字让韩冬不寒而栗,辗转反侧,躺在床上,四周一片漆黑,思绪在空中飘散,灵魂在拷问。
倘若现在就死了,有谁知道自己曾经来过这世上?即使曾经认识自己的人,又能记住自己多久?活着碌碌无为,死后自然寂寂无名!假若现在就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世间的一切了,每每想到此处,韩冬就不敢细想了,他只觉得后背发凉,悲从中来,再也不敢睡去,怕这一睡,就永远醒不过来了。
普通人不能创造丰功伟业,至少可以做个历史的见证人,在这伟大的时代添点砖加点瓦,留下一点痕迹!韩冬这样想着,便心潮澎湃,上大学学知识为国为民已经遥不可及了,那么学门手艺和技术应该不难吧!
韩冬心里清楚,要想打工能站住脚,要么有门手艺,要么有门技术;当他第二天睡到自然醒时,大脑又变得浑浑沌沌了。
人生失去了希望,活着只能苟且,不能主宰生活,只能随波逐流,韩冬感觉自己就像房间里的蟑螂,白天躲起来休息,晚上却格外精神。
隔壁302住着一对年轻的夫妻,他们大约是正月底搬进来的,刚搬进来的那会,如胶似漆,过不了多久,便开始吵架。
男的叫阿荣,年纪还没韩冬大,瘦瘦高高,像根竹杆;女的叫阿慧,也是瘦瘦高高,胸部平平,屁股也扁扁的,瓜子脸,齐肩短头发,脸蛋倒很俊美,看样子只有十七八岁,只看身材,还以为她是个男孩子。
阿荣成天无所事事,阿慧在后面工业园区的鞋厂上班。
刚开始,韩冬以为他们只是一对情侣,直到他们蜜月期刚过,就开始不停的吵吵闹闹,才知道他们原来是真正的夫妻。
出租房产生的矛盾:夫妻失和,情侣吵架,朋友隔阂,几乎都是金钱惹出的麻烦,而发生的导火索却是千奇百怪,不尽相同。
贫贱夫妻百事哀,阿荣和阿慧的矛盾来源于阿荣的赌。
出租屋的二楼有间麻将室,里面放了两张麻将桌,供租房的麻友娱乐,也有附近的牌友跑来切搓,几乎每天中午12点到晚上12点,都有人在玩,房东靠此收点台费。
阿荣自从搬来出租房,每天都去二楼麻将室里“上班”,他的手气非常好,几乎每天都赢,就没见他输过,过了两个来月,别人就不要他打了。
这里没人陪他打,阿荣就去附近去找麻将打。
打麻将成为了阿荣的职业,因为他不务正业,隔三差五小两口就吵架,阿荣吵不赢就用拳头让阿慧闭嘴,阿慧被打了,就伤心地哭,是那种把悲伤压抑在心里,堵在了喉间的抽泣。韩冬听得心烦了,火冒三丈,真想过去扁阿荣一顿。
在出租房颓废了很久,韩冬不能再等了,每天这样吃了睡,睡了吃,记忆力开始减退,时间也过得模糊不清,人都快废了。
韩冬决定振作起来,去找个事做,在后面的工业园区一个厂一个厂地问,好的厂不招工,招工的待遇又不好,而且是几乎每天晚上都加班的那种。
韩冬找了个玩具厂,上了一个星期,听里面的老乡说,一个月加班加点也不到五百块工资,韩冬心便凉了半截。
隔壁这时却清静了,阿慧似乎回家去了。
韩冬的BP机终于有人Call了,方老板终于找他了。
方老板问韩冬在做事没?韩冬说一直在闲着;方老板说,那就好,涌口村那边有个厂要建栋宿舍楼,问他去不去,可以做到年底。
韩冬求之不得,虽然从这里骑自行车去涌口村,要二十多分钟,韩冬立马就答应了。
方老板说,人工已经全部包给人了,韩冬只要负责管理好工地上材料,监督进度和质量就行了。
韩冬白在玩具厂做了十来天,又去帮方老板做事了。
新建的厂房就在厂区内,所以不用担心材料会被偷,韩冬的工作基本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
每天一早,韩冬骑自行车去上班,风雨无阻,中午就在厂外面的快餐店吃饭,傍晚下班回来,也不爱煮饭了,洗好澡就去出租房后面的巷子里随便吃点。
隔壁邻居消停了一个来月,夜间时不时又在打打闹闹。
韩冬看着阿慧鼻青眼肿,心里就有股莫名之火在燃烧,他觉得阿慧就是贱,是活该!
国庆节前夕不久,韩冬有天下班回来,看到阿荣的右手缠着白绑带,听说是他打麻将换牌被人捉住,被人把他右手打折了。
国庆节时,隔壁空了出来,阿荣和阿慧搬走了。
又过几天,隔壁住进一对中年夫妇,女的挺着个大肚子,他们都在家具厂上班,男的是木工师傅,女的是包装工,以前他们一直住在厂里,女的快生了,所以才来租房子待产。
一天中午,韩冬正在快餐店吃饭,方老板Call他,他狼吞虎咽吃完饭,便去隔壁超市门口的公用电话亭回电话。
方老板是告诉他,他这几天有点忙,抽不开身,下午有车钢筋要到,叫韩冬找几个零工卸一下,花多少钱,他改天补给韩冬。
韩冬放下电话,听见有人在敲玻璃,他扭过头,立刻怔住了!
是覃雪梅,韩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迷人的酒窝,那微笑的眼睛,不是她还是谁!
覃雪梅也在打电话,是她先发现了韩冬。
她见韩冬朝她苦笑了一下,便出了电话亭,她以为韩冬没认出她来,赶紧挂了电话,追了出来。
韩冬认出覃雪梅了,他只是不想同她纠缠,他们只是萍水相逢,在来广东的车上曾同睡一个卧铺床,同盖一张被罩。
韩冬一见到覃雪梅,就勾起了以前的心酸往事,想想现在自己这副窝囊相,他不想认她。
韩冬付了电话费,转身却碰上追过来的覃雪梅。
覃雪梅对韩冬说:“等我一下,我交下话费!”
韩冬只好停下,取出烟来抽。
覃雪梅交完话费,拉了拉韩冬的衣角,脸上仍是阳光灿烂。
覃雪梅说:“我一直以为你读大学去了,没想到还能遇见你!”
韩冬面对覃雪梅,自卑和自尊在他内心绞缠着,他内心自卑表情冷漠,不知该如何回答,低着头,猛吸着烟。
覃雪梅又扯了扯韩冬的衣角,关切地问:
“你没事吧?”
韩冬抬起头来,眼神漂浮,尴尬地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仍是不语。
覃雪梅说:“我在对面电子厂上班,你呢,在哪里高就?”
韩冬指了指斜对面厂里那幢正在建的楼房,说:
“我在做建筑!”
覃雪梅看了看腕上手表,说:
“我要上班了,有空了我来找你!”
3
方老板对韩冬还是挺好的,除了国家法定节假日都会给韩冬放假,每个月还给韩冬两天活动假期。
韩冬每次都是看工地上闲的时候,才会休息,休息之前提前给方老板打招呼,趁着休息的这天去小门诊输消炎药,一月输两次,所以二天假期都是分开来请。
自从韩冬帮方老板干活后,几乎半个月左右去输一次消炎药,从不敢间断。一年多了,旧疾没有像以前一样周期性复发,使得韩冬的生活才能回归正常。
与覃雪梅相逢的第三天,是星期天,本来该去输液的日子,由于这天有材料要收,韩冬便决定推迟两天,有空了再去。
这天早上,韩冬同往常一样,坐在简易房的仓库里,无聊地翻着图纸。
门外,突然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韩冬走了出来,只见覃雪梅正在问拌沙浆的师傅打听自己。
韩冬在后面咳了一声,覃雪梅转过身来,她今天穿着米白色的小西装,里面红色的白衬衫打底,脚穿白色运动鞋,显得职业,精神,阳光。
韩冬问:“你怎么进的厂门口?保安就没拦你吗?”
覃雪梅浅浅一笑,说:
“怎么没拦?我说我男朋友在工地上干活,他才让我进的!”
韩冬心里的自卑又开始作祟,他看起来心事重重,一点也不开心,对覃雪梅到来显得极不热情。
覃雪梅没有生气,调皮地道:
“我今天不上班,来看你在工地上做啥子活!”
韩冬点了支烟,还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表情,淡淡地说:
“工地上,除了卖苦力,还能做什么,我又不会手艺!”
覃雪梅瞟了一眼韩冬,见他对自己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心里自然有些不悦了,但她脸上仍挂着职业的笑容,朝库房里瞧了瞧,甩着同边手便走了进去,坐在韩冬搭的简易床边上,随手翻看着木板上的图纸。
韩冬灭了烟头,走了进来,站在一旁,却不知所措。
覃雪梅随手翻看着一张图纸,幽幽道:
“我以为你去……”
覃雪梅看韩冬气色不对,顿了顿,说:
“我还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了!我去读了两年商专,今年九月份才出来,没想到能再见到你!”
覃雪梅本来想告诉韩冬,她毕业后分在乡镇府财政所上班,她不想一辈子窝在那里,才停薪留职,出来打工了,没想到老天开眼,让他们能再次相逢。
但是,见韩冬脸色凝重,眼神忧郁,猜想韩冬没去读大学肯定有苦衷,覃雪梅能感觉到韩冬的内心极度自卑。
自卑的人更自负!覃雪梅又看到她刚见到韩冬时,韩冬那副落迫和愁苦的样子,一时半会不知该怎么同他交流了。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起来,气氛有点紧张。
这时,门外有车响,韩冬猜是送材料的来了,便走了出去。
面包车停在门口边,送来的是电线,PVC线管,夹码,电胶布等。
韩冬接过收据单,一样样对着。
覃雪梅走了出来,朝韩冬笑了笑,便悻悻地走了。
材料店老板眼睛盯着覃雪梅的背影,对韩冬说:
“韩工,你女朋友好漂亮,改天也给我介绍一个!”
韩冬签好字,把收据单递给他,他才回过头来,帮着韩冬把材料卸下车,卸完车,开着车又去忙了。
韩冬慢慢把材料一样一样搬进仓库,分门别类放好,刚收整完毕,坐在木板边休息,覃雪梅又回来了,她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塑料袋里装着饮料和沙糖桔。
韩冬一见到覃雪梅,就揭开了他读书时代的伤心往事,他不是不敢面对覃雪梅,是不敢面自己那段过往。
韩冬还在逃避,他曾想去面对,但一想到自己的肿脚,他又万念俱灰,什么也不敢去想了。
作为礼貌,韩冬中午请覃雪梅去餐馆吃饭,覃雪梅说她只想吃猪杂汤粉,于是两人去吃粉。韩冬觉得过意不去,又点了份卤味,覃雪梅不怎么吃肉,几乎全部让韩冬吃了。
吃完中饭,覃雪梅问韩冬忙不忙,韩冬说材料已经收了,下午应该没有什么事了。覃雪梅就要韩冬陪她去镇上的广场去玩,韩冬想了想,同意了,便骑着自行车带着覃雪梅去广场。
覃雪梅带着韩冬逛了地下商场,又去华润万家超市逛了一圈,除了买小吃来吃,什么也没有买,一个下午就这么逛没了。
分别的时候,覃雪梅向韩冬要他Call机号,韩冬毫不犹豫地就给了。
第二天,韩冬早上上完班,见工地上没事,吃了中饭,便骑车回出租房,打算下午去出租房那条街的小门诊去输消炎药。在经过虹桥市场路口,他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韩冬激动地喊:“浩仔!浩仔!”
陆浩文骑着自行车,看样子他是去上班,见叫他的是韩冬,也异常高兴,骑着自行车靠了过来。
韩冬问陆浩文在哪里上班?陆浩文说,韩冬一走他就离开了,现在在消防公司上班,韩冬说,他现在做建筑。
两人简短交谈了一下,陆浩文看起来急着去上班,韩冬去旁边小卖部,把自己Call机号写好,交给了陆浩文,两人便匆匆别过。
礼拜六的晚上,韩冬见有人Call他,以为是陆浩文,回电话时,才知道是覃雪梅约他明天去炮台玩,韩冬还没表态,覃雪梅说,她明天早上7点,在太阳城等他,便把电话挂了。
晚上,韩冬辗转反侧,看着自己一大一小两只小腿,最终,他决定不去了。
第二天早上,覃雪梅7点不到就在太阳城公交站等着韩冬,直接等到8点,还不见韩冬的身影。
覃雪梅等不耐烦了,去公交站斜对面的商场门口,那里有个公用电话亭,她连呼了韩冬三次,等了半个多小时,仍没见韩冬回电话来。
覃雪梅知道韩冬在故意躲她,她不明白韩冬为什么会这样不近人情,她连Call韩冬三次都不见他回电话,就生气了,发誓再也不去找韩冬了,就气哄哄地回厂里的宿舍了。
覃雪梅在宿舍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想着想着就不服气,她猜想韩冬肯定在上班,便去找他兴师问罪。
当BP机响起,韩冬就知道,这是覃雪梅在催他,当相同的号码连续又Call了两次,韩冬呆坐在出租房里,百感交集。
覃雪梅气势汹汹地来到工地,见仓库门锁半掩着,推开门,没见着韩冬,便去工地上,上下翻找。
房子已经砌好三层,泥工们正在四层砌墙,水电工在一二层楼安装。
覃雪梅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找,还是没有找到韩冬,她垂头丧气地下楼,在搅拌机的旁边,禁不住又看了看没人的库房,心情无比的失落。
搅拌机师傅正在清理着掉落的沙浆,用铲子铲到滚动着的搅拌罐里,覃雪梅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眼里。
他对覃雪梅说:“韩工有时星期天是不来上班的,今天一早都没见人,应该在休息!”
覃雪梅朝他礼节性地笑了笑,转过身,悻悻地离开了工地。
走着走着,覃雪梅的气消了一半,她就开始胡思乱想,猜韩冬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他怎么会不上班,又不赴约?
不知不觉又回到了太阳城,覃雪梅决定再去Call一次韩冬,当她拿起电话,又犹豫了,猛然,她放下电话,走了出来。
覃雪梅心想:“你瞧不起谁呢,一副高冷的样子,本小姐还瞧不上你呢!”
覃雪梅在心里暗暗发誓,绝不再去找韩冬了!
4
302的女的生了个儿子,这是她生的第三个孩子,前两个都是女儿,三胎终于生了个儿子,自然是喜出望外。
孩子是昨天傍晚在私人小诊所生的,也是韩冬经常去吊消炎药水的地方,韩冬知道那个小诊所的环境有多么的不堪,根本就没有接生室和病房,他想不明白,那里怎么能生孩子。
母子平安,当晚,产妇和孩子就回出租房来了,孩子很乖,晚上也不哭不闹。
第二天,随着道喜的人进进出出,隔壁的婴儿就开始不安分了,动不动就啼哭。
韩冬窝在房间里,工地上也不敢去,婴儿的啼哭搞得他心烦意乱。
韩冬真想找个人聊聊天,却发现身边一个朋友都没有。
韩冬想到了前几天才碰见的陆浩文,那天匆匆忙忙,这小子是不是把自己的Call机号给弄丢了,要不,这么几天快过去了,怎么不见这小子找他!
吃了中午饭,韩冬又回到出租房,看电视又没心情,睡觉,隔壁又那么热闹,又睡不着。
听得陆浩文那天说过,他同他叔叔租房子在虹桥市场后面的小巷子里,是瓦房。韩冬熬到三点过,便关了门,扛着自行车下楼,准备去虹桥市场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陆浩文。
韩冬到了虹桥市场,停了一会,还是先决定去工地上转一下,打个照面,他确信覃雪梅这刻肯定不会在工地等他,并坚信从此以后,覃雪梅不会再来找他了。
韩冬一到工地,开搅拌机的师傅就给他说,那天那个女孩又气冲冲来找过他,问韩冬是不是把女朋友得罪了,并劝韩冬,说这么好的姑娘,要把握住,别到时候会后悔的。
韩冬打了支烟给他,问方老板今天有没有来过工地,他边点烟,边摇了摇头。
韩冬说:“我今天有事,老乡生了孩子,去送点礼!”
韩冬说这句话是给方老板听,因为韩冬知道,每次方老板来,都会找沙灰师傅问这问那。
韩冬在仓库呆了大约一个来小时,便骑着自行车去找陆浩文。
韩冬一到陆浩文说的巷子里,就傻眼了,宽巷子旁有许多小巷子,小巷子里好多泥瓦房。
韩冬推着自行车走进一个巷子,一路走一路看,便见相隔的瓦房的门边,时不时站着一位衣着暴露的女人,微笑着向他招手。
韩冬便有些不好意思,又不好掉头,硬着头皮转进一个叉口,又从叉口往来的方向走去。
巷子弯弯曲曲,绕来绕去,韩冬低着头,硬着头皮,走了半天,才发觉自己越走越背道而驰,他忙返了回来,看准方向,又走了好一会,就快要走出巷子时,他碰到了刚下班回来的陆浩文。
陆浩文一见韩冬就笑,韩冬一眼就看出陆浩文的笑不怀好意。
韩冬说:“你小子嘲笑我!”
陆浩文抿了抿嘴,说:“冬哥,想不到你看起来很正派,你也喜欢逛巷子!”
韩冬踢了陆浩文一脚,让陆浩文躲开了。
陆浩文还在不怀好意地朝韩冬笑。
韩冬有些生气了,反攻了。
韩冬说:“我看你才不是个好鸟,还把房子租在这种地方!”
陆浩文停住,打开一扇院门的大铁锁,双扇门推开,里面有个窄院子,窄院子有三间矮瓦房。
韩冬同陆浩文进院,把车停在院子里。
陆浩文说:“房子是我叔叔租的,他在做装修,这种地方好放工具,他长期在外包小活,东跑西跑的,很少回来,所以我给他看家。”
说着,陆浩文打开右边的一间房。
韩冬问:“你为什么不去跟你叔做装修呢!”
陆浩文说:“我叔说,不能一家人都做木工,是他让我去做消防的!”
房间里很简陋,一床,一椅,一旧书桌,衣柜也没有,墙角斜拉了根铁丝,衣服就挂在上面。
让韩冬吃惊的是,旧书桌上放了好几本电工方面的书籍,书桌上还有个笔记本,笔记本中间夹着一支圆珠笔。
陆浩文说:“冬哥,你先坐会,我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晚上我请你吃饭!”
韩冬点点头,坐在旧书桌前的旧椅上,翻开笔记本,第一页上写着:自动报警原理,还绘了个原理图。
韩冬看不懂,什么烟感,声光,输入模块,输入输出模块……韩冬见不没见过,闻所未闻。
陆浩文带着韩冬去吃的湘菜,钱后来也是陆浩文争着付的。
吃饭的时候,韩冬禁不住问陆浩文,做消防有那么难吗?还要自学。
陆浩文说:“他现在在读函授大专,文凭有了,还打算考个工程师证!”
韩冬沉默了,他能感觉到,陆浩文长大了。
分别的时候,陆浩文还韩冬曾经在工棚塞给自己的二百元钱跑路钱,韩冬没收。
陆浩文对韩冬说:“冬哥,你也去考个工程师证吧,你比我聪明,基础又好,比我容易多了!”
韩冬说:“让我想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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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几天的冷静,覃雪梅决定,星期天休息的时候去找韩冬问个明白。
星期天的早上,韩冬同往常一样,七点钟左右就到工地了,在厂门口对面早餐店,要了份加肉的肠粉,打着包去仓库吃。
吃完早餐,韩冬出来扔饭盒,就碰上了来找他的覃雪梅。
覃雪梅今天穿着黑色的小西装,小西装里套着白衬衫,脚穿黑色中跟皮鞋,齐肩的头发也扎成马尾辫,化了淡妆,挂着黑色的胯包。
见了面,也不打招呼,也不给笑脸,覃雪冷冷地盯着韩冬。
韩冬没想到覃雪梅还会来找他,心里便紧张起来,见躲不下去了,就寻思着找什么理由搪塞过去,突然间就想到那天给沙灰师傅撒的谎,便有了主意。
韩冬想,撒谎也得撒得前后一致,三分真,七分假,撒谎也得有的放矢。
韩冬歉意地笑了笑,对覃雪梅说:
“那天……实在是对不起,我隔壁家生小孩了,所以……”
覃雪梅知道韩冬在诓她,心里更不舒服,冷笑道:
“谁信呢?鬼话连篇!”
韩冬狡辩道:“你不信可以去看看,是不是隔壁生了小孩!”
覃雪梅说:“看看就看看,这可是你说的,我今天就在这等着,你几时有空,我几时跟你一起去出租房!我倒要看你这人有几分可信?”
这刻,韩冬却无比的懊恼,他知道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覃雪梅正等着他往里跳呢。
韩冬尴尬地笑了笑,想转移话题。
韩冬问:“你吃早餐了没?”
覃雪梅答非所问,淡淡地说:“这几天,我气都气饱了!”
韩冬见覃雪梅真生气了,心里本来就有愧,微笑着对覃雪梅说:
“我去给你买早餐!”
覃雪梅不置可否,进了库房。
韩冬要了份猪杂汤粉,买了两瓶饮料打包回来。
覃雪梅也不客气,拿过猪杂汤粉放在木板上,蹲着吃了起来。
韩冬去工地现场转了一圈,磨磨蹭蹭回到仓库,在门口,看到覃雪梅还在,进来喝了口水,又想跑出去。
覃雪梅叫住了韩冬:“你什么意思?我那么让你恐惧吗?见了我就想躲!”
韩冬说:“哪里躲你了!这不工地上忙吗?我去看看要不要帮忙!”
覃雪梅冷笑道:“你就狡辩,你就是你老板请的监工,你又不会砌墙,又不会抹灰,你就会糊弄我!”
韩冬故伎重演,说:“我不是怕你无聊吗?想去买点桔子回来给你混时间!”
覃雪梅生气道:“你真把我当猪,只知道吃!”
韩冬默默地坐下来,同覃雪梅保持一定的距离。
两人沉默了一会,覃雪梅见韩冬还是什么也不肯说,便说起了自己的家庭情况。
覃雪梅家住农村,父母健康,家里不仅种田,还种了好几亩茶园,在农村中家境算殷实的,前两年就修了二层小洋楼。
覃雪梅还有个姐姐,大她五岁。在覃雪梅读完技校那年,她姐姐在杭州打工就嫁在了当地。因为覃雪梅只有两姐妹,如今姐姐远嫁,父母亲又担心覃雪梅以后外出打工又远嫁,就想方设法想给覃雪梅在当地找工作,覃雪梅只是个技校生,按规定是不能分配工作的,于是她姐姐出钱,父母托了关系,让覃雪梅去读了两年商专。
今年七月,覃雪梅商专毕业,分配在她们乡财政所上班。
覃雪梅听说财政所上班一个月基本工资还不到三百,便花了点钱,办了停薪留职,就出来外面闯了,由于她有专科文凭,很快就到电子厂找到一份做财务的工作,每月一千多。
覃雪梅对韩冬说,钱少是另一方面,最关键的是她不想这么年轻就一辈子窝在家一眼就看到了头,她要趁年轻出来多见见世面,否则以后结了婚,有了孩子,哪里也去不了了!
韩冬听了,觉得自己是想多了,覃雪梅怎么看得上他,他只是自作多情,说不定覃雪梅只是在这里没有什么朋友陪她去玩,遇上这个认识的老乡,把自己当成普通朋友,陪她去逛逛,玩玩而己。
韩冬这么一想,心就坦然了,神情也自然了。
韩冬说:“那天真的是被隔壁的婴儿吵得睡不着觉,所以睡过头了,要不,下次,你有空,我再陪你去看炮台!”
覃雪梅脸上的小酒窝终于露了出来,浅浅的。
覃雪梅说:“去炮台下个星期天去,放心,费用由我出,但是今天,你得带我去你出租房,我看你骗没骗我?”
看样子,覃雪梅今天是铁了心要去出租房了,韩冬心里极不情愿,便故意吓唬覃雪梅,想让她打消这念头。
韩冬夸张地说:“出租房有什么看头,又脏又臭又吵,房间里蟑螂还四处爬!”
覃雪梅莞尔一笑,说:“那我偏要去了,我农村来的,我还怕这些!”
中午,韩冬给灰工师傅了仓库的钥匙,打了支烟给他,便骑着自行车带着覃雪梅去了自己的出租房。
到了出租房,覃雪梅看到房间干净整洁,被子也叠得方方正正,便说韩冬是个大骗子,罚韩冬下午煮家乡菜给她吃。
韩冬又下楼去旁边超市买菜,覃雪梅也跟着,结果是覃雪梅挑菜,选水果,韩冬抢着买的单。
回到出租房,覃雪梅看电视,韩冬把锅碗瓢盆重新洗了一遍。
该煮饭的时候,覃雪梅让韩冬休息,说煮饭炒菜是女人的事,争着去弄菜。
吃了饭,韩冬争着去洗了碗。
新闻联播开始的时候,覃雪梅起身告辞,韩冬说骑自行车送她,覃雪梅说路口有公交车,韩冬跑来跑去没必要。
韩冬送覃雪梅到路口,覃雪梅同韩冬约定,下个星期天,如果不下雨,他们就去看古炮台!
一个星期后的星期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韩冬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装,里面套了黑衬衫,脚上穿着大头皮鞋,没打领带,西服套太子裤,有点不伦不类。
西装是去年在制衣店订做的,韩冬只是想做裤子,因为商场买的裤子的裤腿都很小,韩冬的肿脚穿不了,所以他几乎都是去制衣店订做裤子,在做裤子的时候,见店里的四个扣的西装好看,就订了一套。
韩冬平时都是穿着上班的夹克衫,休息时又不愿意出门去闲逛,极少买衣服,衣柜里也只有这件西服好点。
韩冬是见覃雪梅穿着那么有品味,怕她笑话他,才特意提前去剪了个头,穿上西装显得精神一些。
韩冬骑车刚到太阳城商场门口,花了一块钱锁好车,转过身来,就看到覃雪梅穿着那套黑色小西装朝自己笑盈盈地走来。
6
从太阳城坐66路公交车到终点站,离古炮台就不远了,再转一次公交车,就可以到古炮台附近。
转公交车要绕很长的弯路,韩冬同覃雪梅在66路终点站,下了车,打了个的士车,直接到海战博物馆。
韩冬一下车,心境立刻开阔起来。
雄伟的博物馆前,宽阔的广场连接着一片石滩,再延伸到江面。
一切由覃雪梅做主,他们先参观了博物馆,然后随着江边大堤,向跨江大桥方向走去。
他们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夕阳西照时,他们并肩立于大桥之下,炮台之上,江面上波光粼粼,远处汽笛互鸣。
覃雪梅问韩冬:“你相信现实中有爱情吗?”
韩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面对覃雪梅突然间问这个问题,他一脸茫然。
覃雪梅叹了口气,说:“太晚了,我们回吧!”
华灯初上,他们上了66路公交车,刚上车不久,覃雪梅就靠在韩冬肩膀上睡着了。
太阳城到了,灯火阑珊。
韩冬轻轻推醒怀中的覃雪梅。
分别的时候,覃雪梅让韩冬去租《铁达尼号》的影碟,她下个星期天要去他出租房看。
韩冬纠结了几天,星期六的下午,他向方老板请了假,方老板爽快地答应了,说陪女朋友是应该的,只要工地上的事交待好了,星期天和节假日都可以休息的,不用请假,真有事他会Call他。
晚上,韩冬去巷子里卖盗版碟的地摊上,找到了《铁达尼号》的碟片,买了回来,先看了一遍,看完后,韩冬被电影的特效震撼到了,当最后杰克为了爱人自己冻死那一刻,韩冬有了打算。
第二天一早,韩冬去菜市场买了菜和水果,敞开门,静等着覃雪梅的到来。
九点过的时候,覃雪梅脚上穿着黑色的高绑皮鞋,身着黑色连衣冬裙,披着白色的针织坎肩,挂着黑胯包,提着一袋沙糖桔款款走了进来。
韩冬在看电视,见覃雪梅到来,起身笑了笑,像迎接老朋友一样,接过桔子,示意覃雪梅随便坐。
覃雪梅拉了拉裙摆,坐在床沿边。
覃雪梅一坐下,就怪韩冬不去接她,害得她去工地上等了半天。
韩冬笑而不语,打开影碟机,放起了《铁达尼号》。
覃雪梅脱了鞋,盘腿坐在床上,看着电视,说:
“去年我在学校的时候,听同学说这部电影很感人的,我没看电影的习惯,就没去看,今天我倒要看看有多感人!”
韩冬把遥控器放在覃雪梅面前,又把折叠桌在过道处打开,过道过人就有点困难了,覃雪梅叫韩冬把门关上,她自己把窗帘拉上了。
韩冬收起桌子,关好门,又把方桌打开,把桔子放在桌上,就去阳台,关了阳台门,开始洗菜煮饭。
中午12点过,韩冬才去炒菜,影片放完,刚好开饭。
覃雪梅还沉浸在故事中,向韩冬幽幽问道:
“杰克用生命救了爱人的生命,而罗丝后来还是嫁给了别人,杰克这样做,值得吗?”
韩冬想了想,说:“梁山伯与祝英台的生死相随,固然感天动地,但我不喜欢这种殉情式的爱情!我觉得爱情就应该象杰克对罗丝那样,是无怨无悔的付出,而不是占有!”
覃雪梅不说话,静静地看了看韩冬,想了想,问道:
“你出来打工,后悔过吗?”
韩冬知道覃雪梅想问什么,他笑了笑,装着若无其事地说:
“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有大学不好好读,偏偏跑出来打工这事吧,实话告诉你吧,我家里很穷的,我母亲在我读初中时,就过世了,我父亲以前好赌,家徒四壁,而且,我是因为……”
韩冬本来打算把自己肿脚告诉覃雪梅,让她从此再也不来找他了。
覃雪梅这时打断了韩冬的话:
“其实,社会才是一所门类齐全的综合性大学,只要肯用心,不仅可以学到技术,而且还可以学会很多人生道理!”
韩冬点点头,表示赞同,正考虑如何同覃雪梅说自己肿脚的事,覃雪梅就问韩冬走什么神,快吃了饭去公园玩。
这时,韩冬的BP机响了,一见号码就知道是方老板家的电话。
韩冬跑下楼,去隔壁商场门口回电话,方老板告诉韩冬,等下有车水泥要到,问韩冬有空没,有空去收一下货,说天气预报说下午起这几天都有雨,叮嘱韩冬把水泥堆好。
韩冬还能说什么,上来同覃雪梅说了,要去工地一趟。
覃雪梅叮嘱韩冬,叫他骑车慢点,她在出租房看电视等他。
韩冬刚到工地不久,就下起了小雨。等了一会,手扶拖拉机拉来一满车水泥。
平时的时候,韩冬都不帮忙下的,都是沙灰师傅和送水泥的司机下。
手扶拖拉机没有雨蓬,眼见雨越来越大,韩冬便去帮忙,把水泥搬到一层的房间里堆起来。
韩冬很少干苦力,用手抱有些吃力,便用肩扛。水泥很快搬完了,韩冬满头全身都是水泥灰。
韩冬拍了拍头发上和衣服上的灰,水泥灰被雨水一淋,头发便粘住了,衣服也硬成布壳,水泥灰从脖子掉进上身,雨水一浸,身上便奇痒难忍。
韩冬冒着小雨回到出租房,覃雪梅正在看电视,见韩冬像个泥塑一样,走了进来,找了干净衣服就准备去洗澡,便立马阻止了韩冬。
覃雪梅说,身上的水泥灰不能直接用水洗,容易伤皮肤,必须得用清油,把水泥灰抹净,再用沐浴露来洗。
说着,覃雪梅脱下坎肩,叫韩冬把上衣脱了,说用菜油帮韩冬擦身子。
韩冬不好意思,红着脸说,我自己能擦,覃雪梅生气了,用命令的口气,叫韩冬把上衣脱了,坐在凳子上。
韩冬后背骚痒得难受,况且,自己的后背自己的手也够不到,便除了上衣,乖乖坐在一根吃饭用的矮凳子上。
韩冬的后背灰蒙蒙的,雨水流过的地方冒出了小红疮。
覃雪梅从挂包里取出自己的小方汗巾,用碗倒了小半碗青油,把方巾粘了油,轻轻地涂抹在韩冬的后背,涂抹得差不多了,放下碗,用手掌心把油涂遍后背和后颈,慢慢地揉着,然后用手指甲轻轻地抓,抓完又推,推了又抓,往返三次后,然后用纸巾缓缓把背上的油污擦掉,水泥灰就清理了下来。
韩冬接着自己清理胸部,覃雪梅洗干净手,说去给韩冬买支皮炎平回来。
晚上,雨越下越大,覃雪梅没有回去。
两人合衣而睡,就像第一次在卧铺车上那样,醒来的时候,才发现彼此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