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念》第6章 只是个错误而已
秦晔看着顾念手中紧紧攥着的打包袋子,皱皱眉,这么长时间了,还能吃吗?
顾念被安排在了机场的一个空闲的会客厅,秦晔要去和菲国军方的人进行交涉,不便带着她。顾念倒是不介意,反正她也不喜欢听那些。
看着一脸紧张的秦柏,顾念反倒觉得自己有点太过于悠然了,只得提起精神端坐着,时刻准备着他发号施令,带着自己跑路。
端了半个小时后,顾念只好放弃,改为趴在了桌子上。紧张过后,短暂的松弛感更令人难挨,那种就如同有一把刀子时时悬在你的头顶,但你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落下的折磨,是对人精神的极大的损耗。
顾念终于知道原来古人说的守比攻难事为何了,掌握主动权带给人的不仅仅是力量,更是一种心安。
一个小时过去了,秦晔那边还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顾念揉揉又开始发晕的脑袋,她这时确定自己应该是感冒了。没有感冒药,也不好麻烦秦柏去给她弄热水,她只能将自己裹得更为严实一点,还好刚刚秦晔把外套随手丢给了她。
顾念裹紧外套,无聊的盯着手腕上的秒针的转动,她本来也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再加上本就和秦柏是第一次见面,要是秦松还好,她还能找话题和他聊会儿天,打发时间。
两个小时过去了,时针已经指向了八点。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
顾念从无聊慢慢变得焦躁起来,就算她知道秦晔就在隔壁,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想起今天的场景,为他忧心,也为她忧心。他们现在还算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她只能紧紧抱着秦晔这个大蚂蚱的腿,免得摔下绳去,粉身碎骨。
“哎。”顾念默默的叹了一口气,等待真的是一件无比煎熬的事情。
“砰”的一声,门被人推开。
秦晔快步走来,一脸郁色的站在顾念的面前。
“我们还得在这边多待几天。”秦晔轻轻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一丝恼怒。
顾念来不及躲避,“为什么?”
“有些后续事情要处理。”
“那,”顾念没有问出口。
秦晔知道她想问什么,就回答她“父亲带着老爷子的遗体先回去,我留在这边处理事情。”
“那我,”
“行程中变数太多,过几天我和你一起回去。”
顾念很想反驳,最不安全的地方,不就是这里吗?还有,你留下是要处理事情,那我又没什么事,为什么要留下?
顾念没说出口,只能用眼神抗议。
“你回去暂时也没什么事,就先在这边待一段时间吧。”
“我回去还要考试,哦,对,还得上课。这次出来就请了两天假。”
“是吗?”秦晔看着她的眼睛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看破不说破的质疑。
顾念避开他的眼睛,肯定的点点头。
“那看来是秦松了解到的有出入了。他告诉我你现在有的是空。几天时间更不在话下,”说完后,继续盯着她,又开口“是这样吗?秦松。”
“秦总,我了解到的情况是这样。”
顾念被人当面拆穿难免有点发窘,只好亡羊补牢的继续自圆其说,“本来是这样的,但是昨天我们班主任忽然发了通知,临时加了几节课,还提前了考试时间。所以,”
“所以你必须明天就得回去。”秦晔打断她的话。
“嗯嗯嗯。”顾念肯定的点头。
“那估计没有办法,因为我现在也没法让你明天就回国。”
秦晔伸出手扯了下领带。
“你不是说,那个”
“他们也得过两天才能走。”
“啊,你”
“看来你还得多请几天假。”秦晔戏谑的看着她。
顾念说不过他,就气哼哼的“哼”了一声,他也就是仗着自己口才和脑子好了。
庄园内已经被人收拾打扫的差不多了,但依旧能闻到丝丝的血腥味,地面上也还残留着打斗的痕迹,处处都在诉说着今日所发生的一切。
秦晔带着她去了灵堂,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一身笔直的黑色西装的秦梓文跪在蒲团上,静静的在烧着纸钱,没有声嘶力竭的呼喊,但只看到一个就依然让人感受到了他极大的悲痛。
应该没有人希望自己的父亲在走后还不能得到安息吧。尽管他生前所做的种种,都不配为一个人父所为。
秦晔拉着顾念默默的跪坐在了自己父亲的身后。顾念拿起一旁的纸钱,安静的燃烧着。
“都处理完了?”
“嗯。”
“什么时候能走?”
“后天。”
“你要留下?”
“嗯。”
“荒唐,这是一个虎狼之地,十年前受得教训还不够你长进吗?你竟然还打算继续待在这里。”
“我还有事要处理。”
“哼,最好是,别到最后将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带回家里就行。”
“我们已经结婚了。”
“哦?是吗?那请问主婚人是谁,婚礼在哪里举行的,双方父母又是什么时候见过面的?这些你倒是说来听听。”
顾念看着那张即将燃尽的纸钱,再差一点就要烧到她的手指了,她却好似未曾察觉一般,仍然静静的举着它,继续让它燃烧。就在即将烧到她的指尖的时候,一只手轻轻的将掰开她的手,将那张烧成灰烬的纸钱缓缓的扔在了火盆里。
顾念没有开口,也没有转头看他,只是拿起另外一张纸钱,继续烧着。
“既然决定了离婚,就不要再拖拖拉拉,犹豫不决。你有你要走的路,他也有他要过的人生。你们两个的这个错误,最好还是由你们来纠正。”
秦父转过身来看着顾念说道。
“父亲!”秦晔开口叫道。
“夜深了,回去吧,我一个人陪着老爷子就行。”秦梓文摆摆手。
顾念率先起身,走了出去。
秦晔继续跪在他父亲的身后。
“你一定要这样逼我吗?”
“晔儿,你是打算威胁你的父亲吗?”
“你觉得我不敢?”
“你是咱们秦家最有前景的一个,论智谋,你父亲我只能屈居于你之下,论手段,老爷子也只能堪堪当个第二,论心狠手辣,就算是秦家那只野狗也无法与你相提并论,在你的身上,这些属于强者的特征你都有,也该有,但你唯独一点,你不该有。”
“哼,我倒是不知道,我们秦家,我秦晔还要靠一个女人来养活。”秦晔语带讽刺,他的女人是谁,还不倒别人来随便置喙。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我是一个人,是人就会有感情,就如同你现在能平心静气的跪在你曾经最恨的那个人的棺埻前一样,情感与我,也是如此。既然你未曾做到绝情断爱,又何必假模假式的来要求我?”
秦晔忍不住说出自己深藏在内心久久不能与人言的话。难道,作为秦氏的接班人,他就只能做一个提线木偶不成?他秦晔既然决定了担这个责任,有些规矩就得变一变了。
“秦晔!”秦父厉声呵斥。
“别让我最后连父亲两个字都不愿意叫出来。”秦晔冷冷的说完,不带一丝犹豫的打算起身离开。
“晔儿,你愿不愿意叫我父亲,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唯独感情一事,我希望你能学会平衡与控制它,它不属于你,也不能属于你。你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要担负起很多人的命运,目前外面的局势风起云涌,一招不慎,就只能满盘皆输。今天你能丢下你的父亲,你的祖父,以及从小就将你视如己出的叔叔,那是否也就意味着以后你就能丢下整个秦氏,只为了一个因为钱财而和你走在一起的女人?人总要学会取舍,好好想想吧,晔儿。你不该对她动情的,现在放下还来得及。”
“父亲想必曾经就做出过这样的决定,所以才会有如此的金玉良言吧!”秦晔讽刺的笑道。却没有直接反驳秦父的话。
“秦晔,我可以给你时间,但机会可不一定。那个女人不适合你,想必你也明白。话已至此,你回去吧。”
秦晔看着那个跪在冷风中微微有些孤寂的身影,他在恍惚中仿佛看到了自己,或许在多年后的夜晚,跪在那里的就会是他了。一个人安静的守着另一个人,或悲或喜,那一刻的他们,或许才能是真正的父子。
他爱上她了?怎么可能。秦晔冷笑着否定。
那她爱上自己了吗?秦晔止不住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