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文学《侯臣》第9章 世余
“小姐，这京中消息甚少。”光叔叹道。
光叔只一句话，云苍多少也能明白这其中之意。
她谢客三年，当初不过是因为自己身子不适，更加腾不出身子和心思来对付这京城中对侯府虎视眈眈的人，从此便一心想要侯府在京中让众人遗忘，过着自己的世外生活，不愿更是不敢去参与这京城中的权谋暗涌。
如今此景，不过是因为她的刻意不去交道贵族，拉拢关系，而导致毫无牵线，就算是小消息，光叔拿着再多的银子去打听也是十分费力。
姑父急忙被召上京，必然是大事，而他又是南洲的节度使，在京城中更是毫无亲朋好友可言，她想打听起来，光靠着落败的侯府名声，只会遭人嗤笑。
想到这，云苍忽觉心中一凉。
明暨看着底下的人在刑部审讯了足足三日犯人后，吐出来的消息却是寥寥无几，顺着线索派人去巡查，却是遭到刺杀，一下子消息全断，令刑部的人无从下手。昨夜自己便亲上阵，撬开了那犯人的嘴后，起身回府换掉那满是血迹的衣服。
沐浴的时候闭目歇息了一会儿后，照顾锦和苑的华姑早早备好新衣裳给他，沐浴完后便知会他去明宗衡的书房。
书房内坐着明宗衡和明檀。
显然这几日朝堂中必然是出了大事，否则明宗衡的脸色也不会这般难看。
“圣上今日下旨以稳住西洲民心之意让西洲刺史苏寻易迅速接替了节度使之位。”明宗衡沉色。
明暨行礼后边落座在明檀对面。而对面之人，面对父亲的脸色，依旧是心无旁骛的喝着茶。
“苏寻易是盛家的表亲。”明暨冷言。
“盛其这只老狐狸，丢了刑部自然是坐不住。”明宗衡说时望向明暨，“查得如何。”
“回父亲，昨夜开口了，有人高价买通柳侍郎亲信拜访柳府藏意图军权私信，事发后柳府还未反应便被人检举上门以搜谋逆之物对柳府抄家。当场人赃并获。买家此人不知，已派萧峰去查。”
明檀放下茶杯听二人对话。
明宗衡道：“柳侍郎虽是工部侍郎，但此人性情犹疑，并非敢做窥视军权之人，怕是盛其打压工部尚书的手段罢了，你注意便是。”
“是。”
祈妃如今独宠后宫，几乎是在恒帝面前想要什么有什么，不久前祈妃闹着想要在宫中建造湖泊赶在中秋前放花灯，恒帝几乎是想都不想便答应了下来。结果工部因修缮南边水利工程已劳财劳力，御史行弹劾，哪容得下如此局面，是以在工部尚书隐晦不敢抗旨又不敢接旨之时跳出来公然弹劾后宫祈妃。
原本祈妃便是这盛渠叶献给恒帝的女子，对付祈妃便是对付盛家，御史之人文武百官自是不敢动，而工部以陈列为首的向来便在朝中低调行事。自陈列的嫡子娶了朝中其中一位御史的女儿后，更对两位左丞右相不偏向，行事作风廉正，原本失了刑部的盛家怕是求其次想先拉拢工部，结果便闹出了这么一出。
工部柳侍郎自是入了牢待审，亲信却怎么都不愿开口说出买家。
明檀正色说道：“听府上的人说，今早你回来时青衣都染了血。”
主座的明宗衡虽未看二人，方才端起茶杯时的手却是停顿了一下。
“是，小事。”明暨依旧冷脸。
“可有受伤。？”明檀问。
“没。”
“接替刑部容易被人视作眼中钉，你自己万事小心行事。”明宗衡缓声说。
明檀瞥了眼垂眸喝茶的明宗衡后便不再说话，随后又谈起了公事。
明暨回到书房的时候，便瞧见书案上放着一封给他的信，娟秀亮丽的字体写着他的名字。
李嬷嬷给他端来了茶水后，瞥一眼书案，说：“二少爷，云侯府的来信。”说完便退出了书房。
烛光之下，只见那修长的手指夹起那信封便拆了开来。
信中除了请求之事，只言片语数行字中还写了些在青玉寺中出手相助表示感谢的话。
宏伟严防的城门之下，一辆马车渐渐驶在城门不远处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位中年男子。
“姑父。”云苍赶忙迎上前走近那男子。
杭世余见到他脸上的疲惫算是放松了些。
“又长高了，苍苍。”杭世余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
见到亲人的她更是欢喜，说：“姑父和姑姑近来可好。”
“好好，府上受了些无家可归的孩子，你姑姑在操劳这群孩子的学业，前段时间有些劳累，我才不让她随我奔波。”杭世余说道。
“明白的，路途遥远时间赶，姑父也要保重身子。”云苍乖巧道。
说着让星月把准备的东西都搬去他的马车上。
杭世余见状无奈会心一笑，“你在京城可要照顾好自己，过段时日姑父便带你姑姑来。”
“嗯好。”
“还有，你姑姑很是喜爱最近的花，但是你也别为了折腾花把自己身子折腾坏了。”杭世余交代道。
云苍点头，“姑父宽心，以前是我不懂事，现在不会只折腾那花了。”
那厢杭世余看了看天色，便准备告别。心中突然想起一事，便往前半步，面色略带凝重。
“话说回来，苍苍，你和明家…”杭世余问。
是明暨的手下寻到他通知城门有人相送，杭世余猜测许是此次上京匆忙，根本无暇找人和云苍对接，怕是小丫头担心不下才寻到了明家去。
他上京后对于明暨北洲回来上交兵权后便调去接手刑部侍郎一事也略感意外，可见如今圣上对明家是何等殊荣不言而喻，却也细微察觉圣上近年来对北洲兵权日益渐大的忌惮。
虽说明家如今是红人，但他知晓云苍只身一人在这京城失去云侯爷便难以招架京城高门中的浑水，深处官场中的他定是不愿侄女与权贵过多相交以免遭人眼红，惹来是非。
云苍一愣，转瞬明白，解释道：“姑父莫要误解，前几日在青玉寺偶遇明爷爷，想着想见姑父一面，又怕耽误行程，便请明家帮忙捎了句话给姑父今日城门相见一面。”
“原来如此…”他点头意会，接着说：“上京之前听说过明家二公子，此人铁面恶神的名声在外，行事凶狠暴戾，不近人情。如今明家极盛，树大招风，你还是小心为主。”
“嗯，侄女明白。”
杭世余看了看那乖巧纯真的孩子，不免心中担忧。在这权谋漩涡的京城中，自保本就是难事，侯府虽不如从前，还只靠一个孩子守着更是寸步难行。
“你也快到及笄之年了，可有心仪人家。”他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