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文学《关东警魂》第8章 匪徒
在距离河西分局几十里地远的地方，另一伙人也正在一起聚会。
这里是道南区，是个五十年代发展起来的新区，有很多国营工厂。其中有一个叫做金河市阀门厂的，由于经济效益非常不好，于是就也仿效市二棉的做法，把自己的厂区改成了一个“闲置用品交易市场”。去年刚刚开业，规模也不算太大，不过，市场已经站住了脚，慢慢地开始兴旺了起来。
由于这里变成了市场，所以山南海北的人就都聚集到了这里，阀门厂家属区的房子随之看涨。有不少房子被租给个体户居住，也有的变成了个体户的库房。原本邻里间都相互认识的职工家属区就多出了很多陌生的面孔。
此时，天已经黑了，家属区很多房屋都亮起了灯光。
在家属区靠外侧的一栋三层老式住宅楼三楼的一个房间里，有四个男子围着一张桌子，正在大吃大喝。
桌子上放着的是酱肘子、烧鸡、红肠、熏骨架等现成的食品，一看就是买来凑合的。不过，桌子上那瓶酒可是货真价实的茅台。因此，这顿酒饭也颇有价值。
这个房间看上去很普通，但实际上位置很隐秘。房间单元两边的住房现在都已经是个体户的库房了，并没有人居住。所以，这个房间里就足够隐秘了，可以让四个男人可以毫无顾忌地在里面商议大事。
在房间里的一侧有一张大床，床上有一大堆东西，被床单蒙得严严实实的。如果掀开床单，那就会看到这堆东西都是钱，是五百万人民币。准确地说，是五百三十五万，是四个人刚刚清点过的。
这时，酒桌旁一个四十多岁，身材有些微胖的男子端起了手中的酒杯：“诸位，咱们先干一杯吧，祝贺咱们成功了一半，完成了百分之五十的任务。来，喝酒！”
几个人都高兴地举起了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提议喝酒的中年男子放下酒杯，擦擦嘴唇接着说道：“诸位，刚才我说咱们成功了一半，完成了百分之五十的任务，大家都没意见吧？”
“军哥，那是当然了。”坐在他身边的一个同样四十多岁，但是身材较为瘦削的男子说道：“就是这么个道理嘛。这钱现在是摆在了咱们的面前，可是到底属不属于咱们，那可还真是两说呢。如果搞不好，被警察破了案，把钱收缴了，那咱们也就是充当了一会儿临时保管员，过了过眼瘾，狗屁也捞不到，还得赔上性命。”
“大强说的非常对。”军哥接着说道：“这钱，现在还不是咱们的。什么时候才能属于咱们呢？必须是经咱们的手把它花出去，让咱们享受到了，那它才真正地是属于咱们了。这些钱，数目非常好，五百三十五万，咱们五个人均分，一个人正好是一百〇七万。这可不是小数目啊！足够咱们每个人都舒舒服服地过一辈子的了。可是，咱们真的要是从现在就开始舒舒服服地过日子，那就只能说是在找死，大家说，对不对？”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说道：“这个钱忍一段时间再花，那是理所应当的，可是在这段时间里，这个钱该放在哪里呢？”
军哥说道：“这个钱嘛，当然要尽快地分给大家，因为，我可不想让大家对我起什么疑心。不过，话又说回来，咱们每个人拿着一百多万现金回家，你们自己说说看，能行吗？”
一个面容有些黝黑的大汉说道：“当然应该把它存进银行了。”他的年纪有三十多岁，在五个人里面，只有他看上去最像个歹徒。此人身材高大，有一米八〇开外，相貌凶恶，目露凶光，谁看到他都会产生戒备的心理。
军哥拍了拍他的手说道：“黑刘，你敢拿着这么多钱去存到银行里吗？”
“这个……”黑刘皱了皱眉头：“现在大款挺多的，存百八十万现金的人也不少吧？”
“大款是挺多，但是架不住警察会大排查呀！”大强在一旁说道：“出了这么大的案件，那警察一定会把所有的银行都监视起来，凡是去大额存款的，他们一定都会调查。一旦他们发现有一个名叫黑刘，原本是穷光蛋的人到银行存了一百多万。那你说他们会怎么样？”
黑刘默然不语了。
“这怎么办才好呢？”头发花白的老头面露难色：“拿回家里不行，存到银行也不行，难道就一直都放在这里……”
“老大哥你别发愁。”军哥说道：“这个钱当然不能放在我这里。一定要尽快分给大家，还一定要尽快存进银行。如何才能做到呢？诸位，现在请大家容忍我啰嗦几句，我觉得啰嗦这几句有用处，可以让大家明白道理，今后不至于惹来麻烦。”
“军哥你说。”黑刘在一旁说道。
“诸位，咱们靠什么在昨天干得那么干净利索？靠什么把这么一大堆钱摆到了自己的眼前？咱们靠的是耐心，是细致的准备，是一年多来下的笨功夫。黑刘，你这个人性子急，一年多来，你没少催着要赶紧干一把，甚至对我表示不满，还和我吵了起来。幸亏让大强把你给按住了。怎么样，现在想想，是不是觉得这一年多的苦没有白吃啊？”
“嘿嘿，军哥，啥也别说了，我今后全听你的就是了。”黑刘尴尬地笑了笑。
“听不听我的倒无所谓，关键是得搞清楚这个道理。世界上的事都是有平衡的，你付出多少，才能拿到多少。靠着投机取巧有没有成功的？也有，但是那太少了，那样幸运的好事落不到咱们头上。咱们要想成功，就得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把该付出的都付出了，这样才能真正成功。”
“那照这么说，你的意思是，咱们要把这些钱存到银行里，那也要花些笨功夫了？”老大哥说道。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军哥连连点头说道：“诸位，要想把这笔钱存进银行，咱们也要花一些笨功夫才行啊。现在，金河市的银行咱们不能去存了，怎么办呢？其实也很简单，咱们把这些钱存到外地的银行呗！”
“对呀，存到外地的银行去，这是个办法！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黑刘不由得一拍自己的大腿。
“大军啊，你是说咱们把这些钱存到外县去？”老大哥问道。
军哥摇摇头：“外县太近了，还是归金河市公安局管，依旧不安全。咱们要往远走，离开这个省，我看咱们把钱存到松岭市是最理想的。”
“存到松岭？”老大哥和黑刘都不禁怔住了。
大强在一旁听了却连连点头：“这个地点选得好。松岭和咱们不是一个省，公安局之间没有相互管辖的关系。存到松岭，肯定不会引起金河这边的注意。”
军哥接着补充说道：“而且松岭是个大城市，比咱们这里还要大些。外地到他们那里做生意的人很多，生意人存上一大笔钱，那也是很正常的。”
“哎呀，就是这……这太远了点，要花点钱还要跑上二百里路到那边去取，实在是太麻烦了。”老大哥皱起了眉头。
“老大哥，咱们可以人走家搬，到松岭去住嘛。那样的话花起钱来不就方便了？”军哥说道。
“哎，对，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呢？嘿嘿，人老了，脑袋都僵住了，一点不会变通。”老大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军哥接着说道：“当然了，要搬到松岭也不能立刻就走，咱们起码也都得在金河再待上一年半载再说嘛。尤其是黑刘，像你这样有前科的，一向是公安局重点的观察对象，你更要沉住气，多在金河待上一两年，千万别露出任何马脚来。”
“行，我听你的，军哥。”黑刘说道。
军哥接着说道：“今天是三十号，明天三十一号，后天元旦，这几天银行都会放假的。咱们从一月三号开始存钱吧！到时候，就用大强那台破面包，每天拉着一个人，带着一百万，到松岭去。咱们这儿距离松岭有将近二百公里的路程，所以天蒙蒙亮就得出门。到了松岭，也不能把钱一下子都存进一个银行，应该是工商银行存二十万，农业银行再存二十万，分散开。这就是我说的笨功夫。这样做，咱们无非就是多花点时间，手里多几个存折。可是安全系数又能提高几分，是完全值得的。”
“嗯，大军说的对，我越听越在理。”老大哥频频点头。
军哥说道：“咱们一天存一个人的，五天就把五个人的存完了。黑刘啊，你着急不？你要是着急，一月三号，咱们就先存你的。”
“不，我不着急，先存老大哥的吧。”
“我也不急，你们先存……”几个人还推让了起来。
最后还是军哥决定，先存老大哥的，然后存黑刘的，他自己的最后存。接着他又说道：“那么这样一来，这段时间内，这些钱就只能是放在这间屋子里了。放在这里，倒也不必担心有贼来，关键还是大家相信不相信咱们自己的问题。黑刘啊，老大哥，要不这样，你们两个这两天就住在这里好了，反正你们家里也没啥事，住在这里，大家都安心。”
“这……这……”黑刘和老大哥相互看了看，一时不免有些尴尬。
这时，大强在一旁说道：“让你们在这儿住就住吧，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这就叫亲兄弟明算账，钱财上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顾及什么面子问题，怎么能让大家没疑问就应该怎么来。”
“那……那我们就在这里打扰两天了。”黑刘和老大哥试探着说道。
“没事，没事，反正我一个人住在这里也怪没意思的，你们来了，我正好多个唠嗑的对象。只不过，你们可千万别对外人讲住到我这里了，做到这一点就可以了。”
“那是当然，当然……”
军哥接着说道：“你们也都知道，咱们还有一位更大的老大，这一次行动全都靠了他才能成功。今后咱们要逃过警察的追捕，还要靠他指点迷津。他的钱最后去存，也就是说，最后还剩一百万的时候，你们二位就该离开我这儿了，因为这位老大是不愿意和你们见面的。这个你们能理解吧？”
“我们当然理解，当然理解。”黑刘和老大哥都齐声答道。
“好了，弟兄们，接着吃喝，完事后，该回家的回家，该留下的留下。咱们要办的事情多着呢。”军哥拿起酒杯又开始劝酒了。
在河西分局二楼刑警队的办公室里，田宗义查看了半宿的案卷，到了后半夜，他在一个破旧的长条沙发上和衣而卧，迷糊了一觉。他是经常这样做的，一觉醒来，已经是天色放亮了。于是，他爬起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又去食堂吃了点东西，再回到楼上的时候，刑警队的人就都已经聚齐了，等候着他安排任务。
刑警大队总共有三个中队，各自都有自己的一个办公室。田宗义首先来到了一中队的办公室，见六个人都已经面貌一新地等候在那里了。
田宗义把门关好，对大家说道：“交给你们一中队的任务是最重要的。目前最有价值的一条线索就是枪弹问题。”他把有关枪弹的情况详细对大家讲述了一遍，然后说道：“现在，就由你们去查这个线索。大姜，你带一个人去找老贾，我已经和他约好了，今天上午九点，还在老地方。另外，再派两个人到省第一监狱去提审邱膘子他们，二东子，现在咱们有车了，你开车，再找一个人同去。另外，咱们还要把当初邱膘子案件的卷宗仔细查阅一遍，这也需要两个人。大姜，具体谁干什么，你来安排吧。”
这时，唐岳忽然说道：“田大队，你干什么去？”
“我？我要去市二棉的现场再走访一下，有些事情，我还想再了解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