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文学《关东警魂》第7章 进展
这块空地由于靠近路边，所以很快就被一些打零工的人给占据了。他们每天都聚集在这里，挂着木工瓦匠水暖工之类的牌子，等候着有人雇用自己。时间长了，各类汽车马车三轮车之类的车辆也都聚集到了这儿，都在这里找活干。
近一年多来，李春宝就是开着自家的微型客货车，几乎每天都到桥头这里揽活。然而，想不到的是，十二月二十九日这一天，竟然成了他的丧命之日。法医鉴定，他是首先脑后遭到钝物的重击，然后又被绳索勒住了脖子，最终的死因是被勒死的。歹徒们把他的尸体就放在了货厢里，然后在上面蒙上一块帆布，压上一个旧轮胎，随即就若无其事地招摇过市，胆子也实在是够大的。由于天气寒冷，李春宝的尸体很快就冻僵了，所以也散发不出什么异味来，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按照材料上记录的，警察询问了一个和李春宝相识，也是开微型客货车的司机。这个司机说，二十九日上午九、十点钟，他看到有一个穿着扎趟棉袄，戴着藏蓝色毛线帽子，同时也戴着一个大口罩的男子到李家宝的货车那里去说话，两人说了几句，那男子就上了李家宝的车，汽车就开走了。由于此时是冬天，天气很冷，等活儿的司机们都把车窗关得紧紧的，所以这个司机也没有听到李春宝他们说什么。
至于这个来雇车的男子，按照那个司机的说法，中等个头，也就是一米七多点，体型有点胖，别的都看不出什么来，不知道他的年龄大约是多少，感觉似乎像个中年人。
当时在桥头调查的结果就是这样，没有再多可以利用的线索了。
而在微型客货车被丢弃的德玉胡同里，则有新的发现。这个德玉胡同很偏僻，胡同里面道路比较复杂，外人进去了都会找不到出路。因此，一般很少有车辆什么的进入到胡同里去。
在德玉胡同的中部有一家杂货铺，杂货铺的老板姓陈，他在十二月二十九日下午三点钟左右的时候，出门倒泔水，看到自己门前不远拐角处，停着一辆三轮车。车上坐着一个人。这人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外面套着一件半旧的蓝色大褂子，头上戴着一顶藏蓝色的毛线帽子，脸上还有个口罩，冻得蜷缩在三轮车上瑟瑟发抖。
陈老板当时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这个蹬三轮的够可怜，大冷的天还在外面守着，挣点钱也真不容易啊。
他回到自己家的杂货铺里，很长时间没出去，到了将近五点的时候，他又出门去上厕所。这时，他看到在原来停放三轮车的地方，那三轮车已经没有了，改成了一辆豆绿色的微型客货车停在了那里。
陈老板当时觉得胡同里的路这么窄，这微型客货车把路占去了大半，实在是有点太不讲社会公德了，心里不由得很生气，不过也没办法，只好无奈地回家了。到了第二天，他才听说那辆车上有死人，是作案用的。
刑警们又对胡同里的居民进行了详细的走访，有两个中老年妇女也证实有一辆三轮车停在那里，车上有个人守在那里。但是都提供不了更详细的东西。他们都不记得车上有什么牌照，也不记得那个车夫的相貌，不知道他的年龄什么的。这便是客货车的情况。
田宗义放下了手里的材料，张宝兴副局长说道：“很显然，歹徒在这里换了车。他们把客货车连同司机的尸体一起抛掉，然后把钱转移到三轮车上运走。这种作案手法是符合常理的。”
王云峰支队长也说道：“咱们以前判断客货车上有三名歹徒，现在再加上个蹬三轮的，这就是四个人了。”
郭金川局长说道：“他们都戴着藏蓝色的毛线帽子，还都戴着大口罩，这很可能是他们统一装备的，既便于他们内部人识别，又利于隐藏自己的真实面目，可见他们准备得很细致啊。另外，那辆微型客货车里，没有发现任何指纹之类的有价值的痕迹，看来他们一直都是戴着手套，反侦察的意识很强。还有一点，那就是根据法医的检查，受害人脑后遭到钝物打击的那一下，力量是很重的。因为受害人的颅骨都凹陷了。可以断定，这一下打击，就足以使受害人立即昏厥的。不过，这一次打击，显然又不是在客货车的驾驶室里进行的。因为客货车的驾驶室实在是太狭小了，根本就挥舞不开什么锤子榔头之类的东西，无法造成这么严重的打击。受害人肯定是下了车，然后遭到重击的。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二十九日上午十点钟左右，可谓是光天化日之下。这几个案犯必须把司机先领到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才可以。那么问题就来了，司机为什么愿意跟着案犯去一个偏僻无人的地方呢？难道他察觉不出这很危险吗？”
田宗义这时点点头说话了：“嗯，这是个疑问，得好好琢磨琢磨……”
王云峰支队长说道：“我觉得这个其实也容易做到，案犯有枪嘛。他们用枪逼着这个司机，完全可以把他弄到一个僻静无人的地方去的。我已经告诉我那些刑警，要他们沿着从桥头市场到市二棉的路上，寻找那些偏僻的地方，看看能不能发现杀人的现场。”
“嗯……”田宗义思索着，皱起了眉头。
洪亦民局长说道：“诸位都是老刑警了，这里只有我是个外行，我没干过刑警，我是搞政工出身的。不过，我可知道，凡是碰上这类案子，那都少不了用到咱们的看家法宝，也就是大兜底、大排查，大家看，现在排查的条件是否具备？能不能给犯罪分子画出一张比较清晰的画像来？”
王云峰支队长说道：“我认为排查的条件还不完全具备。现在，对于歹徒的年龄、体貌都无法确定。也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当过兵，是不是有犯罪前科这些特征。我们现在只能确定他们和清云路市场有一定的联系，不过，由于集贸市场的开放特点，这个范围实在是太大了。所以，我觉得现在开始排查，条件还不具备。”
张宝兴副局长说：“我觉得现在还是应该集中精力抓枪弹的这条线索。老田啊，刘副处长昨天连夜赶回省城，现在虽然没有回来，但是已经打电话过来了，这几枚弹壳与九二年的枪案完全吻合，就是俄罗斯那边生产的，存放在符拉迪沃斯托克附近的一个大型军火库里。这就说明，那边又把枪弹卖过来了。”
洪局长说道：“从昨天到现在，我都一直没有时间详细了解一下九二年的那起枪案，那时候我也不在，你们能不能趁着这个时间给我好好介绍一下。”
张副局长说道：“这个案子也是老田破的，就让老田说说吧。”
田宗义说道：“开始是我，后来牵涉到外国人，那就上交给市局了。我就先说说我抓的那一段吧。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河西区有个外号叫邱膘子的两劳释放人员。这小子在监狱里结识了两个狱友，关系处得不错。他们在监狱里商量将来出去后要干一把大的，所以就想抢银行。九二年他们出狱后，就商量着开始行动，可是要抢银行，没枪不行啊。他们又商量了一通，觉得可以到俄罗斯去买枪。所以这个邱膘子就自己去了一趟俄罗斯，没想到，还真让他找到卖家了。所以，他就买了几支枪，还有子弹、手榴弹，人家那边给他送过来的。”
洪亦民问道：“怎么送过来的？”
张宝兴副局长说道：“是藏在一辆卖给咱们国家的卡玛斯大卡车的几个备用轮胎里运过来的，由一个叫维克多·博格丹诺夫的中尉军官押送。一共是三支手枪，二百发子弹，还有四枚手榴弹。”
田宗义接着说道：“这个邱膘子得到枪支弹药之后，高兴坏了。他这个人头脑特别简单，还喜欢显摆自己，于是就请这个维克多吃饭，吃饭的时候竟然找来了好几个以前认识的狐朋狗友来一块喝酒。结果在酒桌上，这个邱膘子喝多了，什么机密都吐露出来了。正是因为这个，所以咱们的特情就得到了消息，这样一来，咱们刑警队立即出动，一下子就把邱膘子他们一网打尽，人赃并获。”
洪亦民问道：“这个维克多后来怎么处理了？”
张宝兴副局长说道：“他是个外国人嘛，后来关了一段时间之后，就驱逐出境，遣送回国了。”
方处长说道：“遣送这个维克多的事情，我从头到尾都参与了。这个维克多在面对咱们的警察审问的时候，一口咬死说这是他个人的行为，是他自己想赚钱，从仓库偷出来的。但是实际上，据我们了解，这肯定是俄罗斯军队中的一种集体行为。因为维克多所在的这个部队呀，已经是向咱们这边出售了很多不违法的东西，比如汽车呀、军装呀、军毯呀，望远镜呀，还有一些可以民用的机器，甚至还有报废的坦克车什么的。这一次卖枪呢，显然也是同样的，都是经过批准的。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维克多在回到俄罗斯之后，并没有受到任何处分，还照旧当他的军官，这就更说明他们是一种官方的行为了。”
洪亦民深吸了一口烟：“如此说来，这支俄罗斯军队还是有可能继续向咱们这边出售武器的。那么，咱们这边的人又是如何知道这个卖家的呢？咱们能不能去俄罗斯调查一下？”
方处长说道：“调查是可以的，不过，估计会非常困难。很显然，他们是绝对不会承认走私军火这种事的。想要让他们交代出买主是谁，希望是非常渺茫的，我看，还是要立足于咱们自己这一边，从咱们这一边来找线索啊。”
洪亦民说：“还是试一试吧，请方处长回去与省里有关部门联系一下，派人到俄罗斯那边去调查调查。有一点希望，咱们也不能放过啊。”
方处长说道：“好，这件事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洪亦民又说道：“当然了，重点还是在咱们这一边。我看，当初跟邱膘子在一起喝酒的人都应该详细调查一遍，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田宗义说道：“那些人基本上都是我们河西区的，我们刑警队对他们都比较熟，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们吧，明天，我就让大姜带着一中队去查这件事。”
“好，这条最有价值的线索就交给你们‘魔鬼一组’了。”洪亦民说道：“你们可一定要拿出点东西来呀。”
“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的。”田宗义说道。
“对了，老田，这个给你。”洪亦民把一个精致的黑色小皮包交给田宗义：“这是给你的大哥大手机，你拿去用吧。这次破案期间，你所有的电话费实报实销，平时正常工作的时候，每月给你报销二百元话费。怎么样，足够你用的了吧。”
“这……这个……”老田捧着手里的大哥大，只觉得有点烫手：“局长，这太浪费了吧？以前，咱什么都没有，不是也照样能破案吗？”
“时代不同了，咱得赶上潮流啊。”郭金川局长拍了拍他的手臂：“你用惯了就知道了，这个东西是真的方便，兴许你以后就再也离不开它了呢。”
田宗义只好笑了笑，把大哥大手机拿在了自己的手里。郭金川又对他说道：“你吃晚饭没有？没吃就赶紧去食堂。我让食堂的师傅们准备了一千多个馄饨，凡是专案组的同志回来了，不管是什么时间，都可以去吃，又方便又实惠。”
洪亦民说道：“老郭，你这么一说，我也饿了，干脆咱们大家都去吃碗馄饨吧。哎呀，今天是三十号，咱们就当这是年夜饭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