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文学《今朝此为别》第8章 惊鸿自微末
这大概是当年皇上登基以来第一次这么大阵仗的宴会，建武三十二年间，可能只有过年的宴请或者外使来朝贺可以与之匹敌。一是逢了个团圆日，二也是彰显国力强盛，天下一统的盛况。
但是林轩总觉得这极尽奢华下总有一股不安在骚动，从已年迈的皇上的皇上，到现在一直未见当今太子有所重要建树，都在暗暗散发着一种不稳的信号。
可宫中如今一片繁忙早已掩盖了一切。下午两点开始便开始大摆宴席，正殿正中由南到北摆皇帝金龙大宴，下面依次铺设不同位次的宴桌。靠近正中为主桌，为各位娘娘主位。后方则是各位京中大族，皇亲国戚，百官的位列。
赵家和朱家分列在和皇亲国戚并行的位次。距离皇上很近，也很靠近最终的武试场。
林轩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虽说小时候学舞蹈什么的出去的表演，以及长大之后各种学校和公司的presentation已经数不过来了，可是这毕竟背景设定不同，以前下面的家长怎么着都会说自己表现的不错，公司领导也未必会听，可是现在这是一场事关家族荣誉、甚至脑袋是否稳当的事情。得体妥帖，早也不是在这个世界评价体系下最重要的特质了。
晚酉时左右，初夏时分，这个时点天还大亮，只不过暑气早已消散了七八分。正殿下方百官及皇家和大族都已经入列坐定。林轩压着声问：“哥，你文试一切顺利么。”
赵璟良一把按住她的手，以免她这天儿聊开了。“一切顺利，现在咱们安静，等皇上来吧。”
林轩便收了声，但是她还想看看朱星临是否已经归席。趁着调整坐姿的间隙，林轩偷偷瞄了一眼右边的朱家坐席，星临好像是才奔回来，额头微汗，正在整理衣带，并没有朝她这边看。
但是正要收回目光的时候，林轩的眼睛和朱家另一位公子对上了。
这不就是朱星临口中的堂哥朱轩宇，自己在朱宅中瞥见刀锋犀利的靛青色衣着的男子。
今日才看清楚了他的面庞，并不如星临的白皙，却透着棱角清楚的冷峻。睫毛浓密下，鼻梁英挺，五官幽暗深邃，下巴微抬，目光死死地锁住了自己。
林轩赶紧回过头，心里暗暗感叹，这个人确实也是个俊美男子。可惜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感。
金朝国力强盛，所以宫廷宴聚仪式应该也较为繁琐。目前阶段这还不算是正式开席。
大家等了一阵，皇上和皇后才从帷帐后走出，钟鼓齐鸣，百官皆拜伏。齐声喊“皇上万岁。”
“免礼吧。”
皇上手一挥，林轩近距离观察了皇上，这个老人大概在古稀之年以上，明黄色黄袍上绣着盘龙云跃的图案，头发虽已花白，但掩盖不住黑如墨玉般的瞳仁散发着犀利的眼神，整个人发出一股不容置疑的王者之气，这是与生俱来的高贵。但只不过身形也不似年轻人般挺立，需要下人从旁搀扶。
“礼毕~~~~”旁边的司礼官扯着嗓子喊道。
宴会以酒席开始，这第一盏酒，皇上举杯饮尽后，入席者依序喝酒。然后舞姬和乐人纷纷入场，开始了开场舞。
“爹，接下来的这一首曲子，就让我来！这舞姬跳的不及我十一。”前方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林轩一听，辨认出来了这是刚冲撞的年轻公主。
一抹粉色跳出前方的席位，跃跃欲试。
“嬛嬛又调皮了，行罢，这下一曲就让你来。”皇上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小女儿。
妈呀，嬛嬛这个名字，岂不是一曲嬛嬛一袅楚宫腰。叶嬛嬛，是个好听的名字，名如其名，这公主还挺可爱的，看起来似乎也是个好攻略的小姑娘。
但是不知这表演如何，林轩一脸期待。
哗啦。
空气被一声开扇的声音划破。
粉色罗裙上藕色纱带勾勒出曼妙腰身，彩扇飘逸，公主如若仙子般时而抬腕低眉，时而轻舒纤纤玉手，手中扇合拢握起，指尖勾勒出完美弧度，脚上舞姿酣畅淋漓，千般娇媚，表现的生命力呼之欲出。
好一个美人儿！林轩暗暗抓紧了自己的琵琶，愈发感受到了接下来出场的自己的紧张。
这时她余光瞄到身旁的哥哥目光也被这位年轻公主吸引，嘿嘿，是啊，有谁能拒绝如此明艳美人。
一曲舞毕。
真是“舞余裙带绿双垂，酒入香腮红一抹。”
我是个男儿，也要被她吸引！
台上的公主一脸骄傲，朝着台下的父皇一个轻鞠，“爹，你看女儿准备的你可满意？”
“好！不愧是朕的女儿，重重有赏！”老皇帝喜笑颜开，还要继续赏赐自己的女儿。
“父王，赏我之事并不急，只是我听说赵家有一女赵望舒也和我一样准备了舞蹈和器乐，何不让她来一曲，和我比试比试。”
林轩心里一惊，点我名了，也不知道这个公主是什么意思，是安利我还是要杀我个措手不及。
“启禀皇上，臣女确实准备一曲易水决，请皇上皇后欣赏。”林轩此刻已经站起身来，朝着皇上搜寻的目光看去。
“如此甚好，不如你现在就献上。”
旁边摆好琵琶，林轩深呼一口气。
朱星临此时端坐的笔直，望向舞台正中，聚精会神的欣赏。
三、二、一。
一众人等都没想到，先是观众席中响起了一阵苍茫的萧声，如歌如泣，只见这名女子的头埋在长长水袖下，乐声起时，水袖猛然甩开，清丽的脸庞展现在众人眼前，藕色的水袖随身起舞，时而缓步曼舞，时而疾飞高翔，舞步不止于其行云流水般的步点，更显出志在高山流水。
一个收尾，只见这名女子一个旋转，坐了下来环抱琵琶，一只纤纤玉手扫了弦，开始了入阵曲的演奏。
一弹决破珍珠囊，迸落金盘声断续。
人群中有人这时抬起了头，不是早已专注注视的朱星临，也不是正在聚神帮妹妹敲鼓点的赵璟良，而是朱家另一位公子。
脸上波澜不惊，仿佛无甚能叨扰自己的心绪，但是这一曲使得自己竟停杯且听琵琶语。他自己轻笑了一声，继续举起酒杯自斟自酌。
Duang……Duang……
配合着赵璟良的石子助攻，鼓声配合着琵琶声，好似要直冲云天。
却在最急促的关头，随着最后一把拨弦，这首易水决戛然而止。像是战士临行，炽烈肝胆，心决然。
“好一曲易水决，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