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多心里咯噔一声,总觉着这是林溪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
若是她的回答不合她心意,以后她在林溪那里跟她爹娘、她哥和林娇无异。
她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我、我觉得我娘在骗人,现在还未到三月,家里的粮食不可能吃空。
我娘做饭都是算好的,顿顿吃不饱,但保证每日都有饭吃。”
如今有例外,林溪和江望顿顿能吃饱,家里其他人吃的更少了。
她每次能蹭两块肉和一点肉汁,可在爹娘他们的目光下,她不敢多吃。
家里的姑娘素来不值钱,都是为了江成文而活。
她许多多的名字是多余的意思。
她还有两位姐姐,自小家里的活都是她们三姐妹干的,还要兼顾伺候江成文。
两位姐姐都是在及笄后便嫁人,换了彩礼供江成文读书。
她今年一十六岁,如果不是家里需要人干活,恐怕也被嫁出去了。
家里把她当人的也就堂哥江望,如今林溪对她也挺好,起码比对家里其他人都要好。
想到这,她补充了句:“堂嫂,我嫂子跟杨二丫嘀嘀咕咕了很久,瞧着有些不怀好意,你要当心点。”
林溪有些欣慰,她给许多多吃的两块肉总算是发挥了作用,这人有良心。
既是如此,她不会让她在王氏那里难做。
她故意扯开嗓子大声道:“什么?买粮?谁爱买谁买,休想惦记我的银钱!
我告诉你们,只要家里还有一粒米,你们就别想动歪心思,让我养你们!
至于一粒米都没了,那恭喜你们,你们能饿肚子了!饿不了吃亏,饿不了上当,饿死了十八年后你们是猪是狗我等着看!”
在厨房的王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心说,江多多这点小事都干不好,多余的就是多余的,她当初生她的时候就该把她淹死!
还是儿子好,儿子迟早能当官,光耀门楣,到时候有丫鬟婆子伺候她!
看了眼炖着排骨的锅,又看了眼走进来的江定安,王氏低声道:
“你看看你的好侄子,成了亲就跟我们生疏了,压榨我们不说,连肉也不给我们吃,再这样下去,他会给我们活路吗?
你儿子是要当大官的,留着他不是给儿子拖后腿吗?干脆把他分出去,让他跟林溪自生自灭!
哼!这没良心的白眼狼,以后别想沾我儿子的光!”
江定安皱眉:“那怎么行?大哥大嫂都不在了,我们把江望赶出去,会被人戳脊梁骨。”
“怎么不行?”王氏没好气地道,“他都成家了,又不是小孩,没理由再跟着我们生活。再说了,你还想天天看林溪脸色过日子吗?有他们在,肯定会影响成文的前途,你也不想成文被拖累吧?”
江定安叹气:“这样做,我怎么对得起九泉之下的大哥大嫂?何况江望是干活的好手,林溪力大无穷,没有他们,地里的活谁干?”
王氏鬼鬼祟祟走到厨房门口往外看了眼,又凑到江定安耳边小声讲话:
“成文跟我说今年不能种地,多余的现在不方便讲,回头把林溪和江望赶出去再说。”
殊不知,他们说的话一字不落地钻进林溪的耳朵。
林溪拍拍江望的肩膀:“这么多年你辛苦了,你二叔二婶从来没把你当家人。”
江望耸了耸肩:“彼此彼此,你爹娘对你也一般。”
晚饭照旧,林溪和江望吃饱后,才允许林娇等人上桌。
不同的是,林溪看在江多多通风报信的份上,多分了她两块排骨,余下的她和江望全都啃干净,恨不能将骨头都嚼碎咽下,连汤汁都不给林娇他们留,看得林娇等人在一旁直咽口水。
在林娇等人吃饭时,她拉起江望的手,轻轻摩挲他手掌的茧子,嘴里阴阳怪气道:
“你看看他们,吃饭跟上刑似的,满脸痛苦,不知道的还以为饭里有毒,一点都不尊重粮食!
你说你过去带猎物回来给他们吃干嘛?重活累活都丢给你,还嫌你是白吃饱,简直就是不懂感恩的狗东西!
记住,好脾气不能惯着不知好歹的人。
呸!瞧我这张嘴啊,居然把他们当人看了!
还好你现在有我,我知道心疼你,他们休想再占你便宜!”
王氏气得用力将筷子拍到桌上:“林傻子!你个搅家精!你没嫁过来之前,我们江家好好的,都是你害得我们不和,还好意思讲话!你信不信我将你扫地出门?看以后谁家还敢娶你!”
眼睛黏在林溪身上的江望,那上扬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墨眸划过一丝冷意,正想张嘴说话,却被林溪抢了先。
她歪头微笑着:“傻子骂谁呢?”
说话间,她一掌拍碎了身旁的一张小木凳。
木凳碎裂的声音,吓得王氏从凳子上摔下来,又默默扶起凳子坐好,重新拿回筷子低头扒饭,大气都不敢出。
她心里骂自己真是气疯了,忘记林溪这两日正犯着疯傻病,可谓是六亲不认,明面上招惹不得。
不行不行,必须找个理由早点将林溪和江望赶出去,又不至于被村里人说闲话。
林娇偷偷瞥了林溪一眼,嘴角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嘲弄,心说让林溪再得意一会儿,很快她便笑不出来了。
江成文恨铁不成钢地看向江望:“堂兄,你就由着一个外人在家里撒野?我对你实在是太失望了!”
江望抬起眼眸:“小溪与我夫妻一体,谁才是外人,希望你们心里有点数。
从你们不尊重小溪,大婚之日做出苟且之事迫使我们换亲那一刻开始,不管小溪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
包括但不限于,小溪想打你们,我会递棍子,还会关心她手疼不疼。”
江成文笑得有些无奈:“堂兄,我这是为你好,你这样以后如何做一家之主?”
江望撇撇嘴:“你真是枉读圣贤书!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看不出来这个家是我娘子做主吗?”
江成文:……被女人骑到头上,你还挺得意?
见桌上的吃食已空,林溪走过去踢了踢林娇坐着的木凳:
“说好的背我去接受杨二丫的赔罪呢?你大抵是出尔反尔了,竟坐着不肯动,你要是这般态度,那我便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