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筱云坐在副驾上,看着车窗外的高楼大厦灯红酒绿,穿过市中心,继续向前驰骋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转过头看着秦川:“我们要去哪里?”
“放心,不会把你卖掉的。”车速慢下来,秦川抬起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缓缓开口:“我也不舍得啊。”低沉的嗓音既温柔又带着一丝玩味。
苏筱云回了个鬼脸,心里却是暖暖的。
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黑色奔驰S停在了一片有烟火气的住宅区附近。
“下车吧,小公主。”
秦川俯过身去解开她身侧的安全带,又绕过车前,打开副驾的车门,笑看还坐在车上发呆的苏筱云。
苏筱云被这称呼给腻到了,不去看他的脸,直直地下了车。
扫了一眼四周,不知为何,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自己不仅来过,还住过一段时间。
视线落在不远处有点褪色的红砖墙上,上面写着‘河西小学’。
这是外婆住的地方,河西镇!
三年级后,苏筱云被送来外婆家,之后就是在这里上的小学,前两年因为政府批了乡镇改造工程,河西镇沿河一片都会被改造成生态绿地景点,河两侧的建筑都被陆续拆迁了,包括河西小学。
不过两年时间,生态绿地已经建成,河对岸还盖了好几片住宅区,烟火气又回来了。
苏筱云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楼房和远处夜色笼罩下的河堤,小学时期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回忆一下子涌了上来。
再想到外婆去年被查出胃癌,苏父把她接到市里的第一人民医院治疗,没多久就撒手人寰,鼻腔一阵酸涩,眼眶微微泛红。
秦川看着陷入沉思的苏筱云,她的眼神里流淌着丝丝悲伤,抽出口袋里的手忽地包住她冰凉的手指。
掌心传来的温度似是抚慰,苏筱云抬头对上秦川温热的眼眸,伤感瞬间消散,揉了揉眼睛,淡淡地说道:“你也来过河西镇?”
秦川拉着她的手没松开,牵着她缓缓向前走:“来过,小时候我爸在河西镇有项目,所以来这里住过一年……”顿了顿,仰头望着夜空,再回眸看向苏筱云,眉眼全是笑意,“这里的晚上很安静,夜空星星也很多,你看。”
苏筱云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男人,确信了他就是当年的小男孩。
一起肆意奔跑过,上学逃课被老师罚,晚上躺在草地上数星星,小时候最欢脱的一段时光是和他一起度过的。
回过神来时,两个人走到了一家面馆门口,抬头看看头顶挂着的醒目红色招牌,几乎是同时喊出声:“这家居然还在!”
两人相视一笑,进了门。
“我去点,你先找座位吧,还是老样子?”秦川脱掉外套递给苏筱云,朝她挑了挑眉,“希望你的口味没变。”
苏筱云怔怔地看着他,心里软软的,看着他的背影,眼眸里充满了温柔。
原来他一直都很在意,这么多年过去了,喜欢吃的口味都还记得。
转念一想,他这一步步都是安排好了的?胸针,星空,面馆……就为了唤醒自己的记忆,想起来他是谁?
啧啧啧,男人的心,海底针,真是深不可测。
没多久,秦川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酱油汤面笑盈盈地走过来,定睛一看,哈,肉末加煎蛋的标配,果然是自己的吃面标配!
再抬头,看到对面的男人一脸暗暗自喜,满脸就写着快夸我这三个大字了。
热呼呼的面条一上来顿时就有了食欲,苏筱云拿起皮筋扎了个松马尾,便大口嗦起面来。
本来就巴掌大的脸蛋被碗里的热气烘托的更白里透红,秦川一脸笑盈盈地看了她许久,吃面的节奏和小时候简直一摸一样,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只见眼前的女孩手一顿,疑惑地抬起头,“你还不吃?马上面就给你涨满一碗。”说完继续筷子扒拉着碗里最后几根面条。
“够不够?我的也给你吃吧……”
“秦川,我不是猪!”
……
吃完面出来身上很暖和,完全没有刚下车时风刮过的刺骨感,苏筱云心情大好,“要不要沿着河边散散步?”
秦川嗯了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在她露出的脖颈周围裹上一圈羊绒围巾,自然地牵起她身侧的手向河边走去。
脖颈周围环绕着他身上独特薄荷汽水味道,加上围巾带来的暖意,苏筱云心像掉在了一片绵软的云朵上,脸颊泛起圈圈红晕。
“秦川,你还记得小宇吗?”
苏筱云抬头看向秦川,想知道他还记不记那个虽然比他们大几岁,但初来乍到的时候还总是躲在他们身后的小宇。
秦川身体猛的一顿,在河西镇生活的那一年记忆一下子浮现了出来……
何至宇小时候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小时候的他内向不爱说话,个子也不高,刚来的时候受欺负,苏筱云看不过去,挡在他前面……久而久之,三个人变成了好朋友。
直到那天听到何至宇对苏筱云告白,说喜欢她,再到后来他突然消失,三人组变成了两人组,后来自己也被爸爸接走,和她告别。
还没等他开口,苏筱云垂下眸,淡淡地说:“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儿?怎么样了?”
秦川蹙了蹙眉,眼神倏地从苏筱云身上移开,一脸不屑:“那么关心人家,你想他啦?想他就去找啊。”
好端端的,突然鼻腔里涌进一股醋味。
苏筱云觉得好笑,故意打趣:“对呀,他还说喜欢我呢!看来是我女侠般仗义保护的举动感动了他,哈哈哈……”
看着他逐渐犀利的眼神,笑声逐渐减小,苏筱云轻咳了一声,几乎是脱口而出: “小朋友过家家而已,我都没放在心上的。”
迟疑了几秒,脸颊嗖地一下红了,慢慢低下头去用余光偷瞄他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要特意向他解释自己不在意呢?苏筱云,你是不是太明显了……
隐隐的感觉到对方身体僵住了,眼底的犀利瞬间收了回去,换成了柔情似水的目光,听到了想听到的,男人满意的勾了勾唇。
光顾着说话慌了神,一个不注意,脚下踩空,“啊啊!!”
苏筱云掉进河里了。
背对着河堤脚下踩空,秦川没有片刻迟疑俯身过去拉,还是没拉住。
男人瞬间眉头紧蹙,急声道:“筱筱你别乱动,我马上来救你!”
下一秒,脱了外套,坚定地跳入河。
“啊啊!我在这!……”
“来了!”
再就是秦川划水的声音。
所幸没飘太远,很快,自己就被秦川捞了上来。
真是被自己蠢哭了,为什么要提议河边散步,大晚上的,路灯本来就暗,河边芦苇丛又高又密,白天走路不小心都很容易掉下去,何况晚上。
再看看现在的自己,顺带着秦川,两只落汤鸡,在夜风中瑟瑟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