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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具体情况说下。”

调解室里,面对着脸色阴沉的女警察,宋睿率先开口,“唔,警察姐姐,其实事情经过很清楚了,就是我拿剪刀来威胁她不要分手而已。”

女警察望了眼默不作声的颜奕菲,反问道,“那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就是正常情侣吵架嘛,拉扯而已。”宋睿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女警察闻言眉头紧皱,她刚才已经打电话问过校长,得知颜奕菲是一名品学兼优的优等生,而宋睿则是家里有点小钱混吃等死的恶霸,现在看这态势,差不多推测出了事实,就像很多家暴男一样,在殴打自己对象以后,都会痛哭流涕求饶,甚至用自残来表示自己的决心。

于是这名很有正义感的女警察当即骂道,“看来是你打得咯,你还真是有本事啊,打女人没用,就换自残威胁?”

宋睿一时语塞,但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也只能把锅全部接过来,“没打,没打,就是失手不小心推了一把,嗯,我有时候脾气上来,那就是控制不住,我有躁郁症的,嗯,那啥你问问我的医生就知道。”

女警察见他如此无耻,也没有再向颜奕菲核实情况,这漂亮小姑娘口碑很好,读书认真,肯吃苦,从没什么负面新闻,辅导员听到颜奕菲犯错,连夜起床都往警局里面赶,至于宋睿,那就难听多了,典型的反社会人格,缺乏同理心,在学校里各种扰乱课堂秩序等等等等。

在通知宋睿家长后,辅导员没多久就到了,辅导员姓孙,是名戴眼镜的中年女教师,她恶狠狠地望了宋睿一眼,像是要从他身上剜出一块肉来。

宋睿见状心虚地露齿笑了笑,倒是看见颜奕菲赖在调解室不肯走,顿时急着用手肘戳了她两下,辅导员看了更急,在警局里放声大骂起来,什么小混混,社会败类,该下地狱,越骂越难听,宋睿扭着脑袋无动于衷,就差吹个口哨了。

颜奕菲走后,宋睿深深叹息了一声,又过了三个多小时,大概深夜十二点,父亲宋以学匆匆赶到,了解具体情况后,签了保证书,缴了费用以后也将他带出了警局。

只是从头到尾,这对父子都沉默着,互相没有搭话,就像陌生人一样。

浓墨夜色与惨淡灯光交织的街道口,错落的光影浮过心头,宋睿这才觉得左手心的伤口,刺痛入骨,连带着心脏也一抽一抽的。

再世为人,身前这位中年男人也只是用淡漠的眼神望着他,就算二十四岁的宋睿,此刻也难以遏制积蓄已久的怒火,讥讽般开口道,“我还以为你要白天才能来领我,看来你今天不是很忙啊。”

宋以学慢慢转过身来,父子俩本来长得就极像,只是父亲有着斑驳的白发与细密的皱纹。

宋以学拿出一包烟低头点上。

几秒钟的寂静,甚至能听见香烟燃烧的声音。

这种安静总要爆发些冲突,宋睿望着父亲,看着他夹着香烟的手指在神经质般颤抖。

父亲站在宋睿面前一根接一根的抽烟,后者两眼呆滞地凝视着街边的路灯,浓烟一口口喷出来,在两人周围缭绕着。

终于,宋以学在一次深沉的叹息声里说话了,“你妈如果还活着,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应该会很失望吧。”

在那一刻,宋睿就像是被毒蛇蛰了一口,死死咬住牙齿,发出咯咯的战栗声。

“自从你妈离世后,衣穿方面我并没有缺过你,该花钱的地方从不含糊,可你看看你在做些什么,从小一不顺心就拿刀子割手腕威胁我,这倒算了,我是你爸,活该被你这么折磨,现在大了,这招倒用得熟练起来了,用自残来威胁别人小姑娘,还闹到了警察局。”

宋睿咽了口唾沫,他察觉到自己因为咬得太用力,口腔里满是血腥味。

两人之间重新陷入了沉默,宋父重新掐了根烟。

“今天姚萍萍她爸打电话给我,你当众给他女儿难堪?”

“难堪?我他妈听你的话给她当了这么多年的狗,现在不想当了,这叫难堪?”宋睿针锋相对地回怼,“我今天就把话撂在这儿,爱谁谁,你要舔你自己去舔!”

“你这是什么话?”宋以学忽然提高音量,“你妈要知道—”

但宋泽突然的暴喝打断了父亲的话,“闭上你的臭嘴!就你最不配提我妈!”

宋以学沉默着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踩灭,“翅膀硬了啊,我倒是要看看你这次能犟多久。”

“至少能犟到你进棺材!”

“你别以为自己是什么角色了,宋睿,离了我的钱,你什么都不是,当条野狗都没人看你!”

“我就他妈当条野狗都比待在那破房子里好!我也不稀罕你的臭钱,你留着给你外面的贱女人去花吧!”

“你,你!”宋以学暴怒地扬起手,就要甩出耳光。

儿子宋睿凛然不惧,反而把脸贴了过去,“来啊,冲这儿打,我实话跟你说,姓宋的,你他妈从小揍我的力气都太小了,蚊子咬似的,最好用点力,打死我得了!”

宋以学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瞪了他好一会儿,然后一挥手,就像驱赶苍蝇一样,“到时候别跪下来求我!”

说完便转身走进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疾驰而去。

宋睿踉跄地往后退,脚后跟撞到路边的一个垃圾桶,便转身扶着铁皮罐子慢慢蹲了下来,他觉得自己心脏抽动得更厉害了,于是蜷缩成婴儿姿态,额头低着冰冷的铁桶。

远处的霓虹灯不断变换,宋睿把脸埋进膝盖,双手痉挛似地揪着头发,干涸的眼眶火烧火燎地疼,想要怒喊两声,出口时,却变成嘶哑的呜咽声。

就在这时,一团阴影笼罩住了他,宋睿在天旋地转中闻到了若有似无的茉莉花香味,就像生前母亲最爱涂抹的香水一般。

“妈妈…”他本能地蜷缩进那团阴影,就像溺水者抓住浮木一般抓着来者的略有些发白的裤子。

直至颜奕菲的声音劈开了他的幻想,裤脚也随之从他指间抽离。

“大半夜像杀猪一样在路边叫,真难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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