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芷的眼中不带一丝惧意,反而充满了挑衅和不屑,直勾勾地盯着裴渊。
她心里笃定,裴渊绝对不敢杀了自己。
裴渊终究还是在失控的边缘唤回了些许理智,带着几分不甘缓缓松开了她的脖子。
贺兰芷双手紧紧捂住胸口,不停地剧烈咳嗽着。
“当初朕就应该连你也一起赐死!”裴渊双目通红。
他这话一出,殿中的咳嗽声瞬间戛然而止。
殿中陷入一片死寂。
贺兰芷蜷缩了下指尖,思绪陷入混乱。
脑海中反复回想着他口中的“也一起赐死”,心中浮上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猜测。
她缓缓抬起头,嘴唇哆嗦着。
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问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渊也不再打算继续隐瞒她,冷哼一声,开口说道:
“朕不妨跟你说实话,当年贺兰一族并非是战死沙场,而是朕精心谋划,故意将其引入敌军的圈套,借敌军的利刃灭了贺兰一族。”
“贺兰一族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太过深厚,朕为了稳固皇权,只好出此下策。”
“毕竟,一个失去母族依靠的皇后,休想对朕的地位构成丝毫威胁。”
“你一直以为这么多年以来,朕不废你是念及贺兰一族为国捐躯。但实则,不过是朕需要一个能被朕随意操纵的傀儡皇后罢了。”
贺兰芷整个人陷入了一阵极度的震惊之中。
以至于,裴渊离开了中宫许久,她都还没缓过神来。
她的手颤抖着,试图给自己倒一杯水。
可偏偏一个没拿稳,滚烫的热水直接倾洒而下,溅到了手上。
她呆呆地看着手背上被烫红的地方,眼中的泪水再也止不住地奔涌而出。
——
东宫。
午后的暖阳明晃晃地洒入殿中。
禄顺抬眸瞧了瞧时辰,心中暗忖着该让太子殿下喝药了。
他双手稳稳地端着那还冒着热气的刚刚熬好的药,脚步轻缓地向内殿走去。
绕过屏风,撩起帷幔,一步一步向床榻靠近。
然而,就在禄顺走到床榻前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瞬间瞪大,瞳孔中布满惊愕。
只见裴稚绾闭着双眼,无比安静地蜷伏在裴珩砚的怀中。
娇艳欲滴的小脸完完全全地深埋在了他的肩膀之处。
而裴珩砚的一只胳膊紧紧地圈住她,两人就这样毫无间隙地相拥而眠。
禄顺的眉心不由得猛然一跳。
公主明明说要留下来照顾太子殿下,怎么就照顾到床上去了?
虽说两人是兄妹,可这也着实太越界、太有失体统了。
禄顺到底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公主,您怎么——”
裴稚绾听到声响后,好看的眉头轻轻蹙了一下,似是被扰了清梦有些不满。
她慢悠悠地从锦被里抽出手,慵懒地揉了揉眼睛。
随后带着几分迷糊缓缓睁开眼。
似曾相识的一幕又一次上演。
裴稚绾睁开眼后,首先闯入视线的便是裴珩砚那棱角分明的侧脸。
本还带着几分朦胧困意的她,刹那间便清醒了过来。
裴稚绾慌慌张张地从他的怀中坐起,脑子里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她清楚地记得午膳后,自己坐在床边照顾着裴珩砚。
当时的确是困到眼皮沉重,几乎就要睁不开了。
之后便什么也记不得了。
怎么就稀里糊涂地躺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裴稚绾匆匆地斜睨了一眼旁边的禄顺,一片红晕从脖子一路烧到脸颊。
脑子里又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自己与裴珩砚那晚荒唐的一幕。
心尖儿不禁颤抖起来。
她只觉得脸颊滚烫滚烫的,连忙用双手严严实实地捂住了脸。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轻咳,她连忙回头看向裴珩砚。
裴珩砚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搅扰,也醒了过来。
裴珩砚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
冷寂寡淡,孤傲无瑕。
让人无法窥探其情绪,却又能使人不知不觉深深地陷进去,难以自拔。
裴稚绾紧盯着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心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觉。
“哥哥,你身上可有哪里不舒服?”裴稚绾转过身,柔声细语地问道。
裴珩砚迟了一拍,摇了摇头。
随后轻轻阖了一下眼,而后再度睁开。
裴珩砚抿紧双唇,并未出声。
伸出手在床榻上不停来回寻摸。
直至牢牢地握住了裴稚绾的手腕,才开口道:“殿中为何不点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