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站着的观览亭离厢房有点远,但她自穿到这里来,耳朵就特别灵敏,仍能听到战阳那压抑的痛苦的呻吟声。
据大夫所说,他应该是粉碎性的胫腓骨骨折,大夫开了舒筋活血药物,但这个时代的镇痛消炎药效比较差,因此战阳会一直痛,夜不能眠。
沈娇娇翻看着芒果视频,查找相关资料。
战阳的胫腓骨里有碎骨,必须要进行手术取出来,并重新接骨,而且还不能拖太久,否则腿骨黏连生长后,神仙也难救。若引发骨髓炎,甚至有可能导致瘫痪。
沈娇娇努力回忆书的内容,突然眼睛一亮。
书里,有个游医游走四国,医术出神入化,据说他曾剖开一个孕妇的肚子,并成功帮忙难产的孕妇生下孩子,也曾帮一个腿瘸了十多年人断腿重接,不过因为他喜欢解剖小动作,性格怪异,人称医怪!
若是能找到医怪,战阳的腿还是有希望的。
如今定国王府只剩下战阳一个男丁,为了抱住定国王府这条金大腿,她必须得想办法治好他的腿。
要找人,没钱行不通。
哎,不知道皇帝什么时候才能下圣旨,把抄家的财物还回来?
今天早上吃的还是之前厨房采购的一些干货,也撑不了多久。
沈娇娇沉吟着走出悠阳院,“去把所有下人都叫到繁花院。”
嫣红兴奋道:“王妃这是要让他们知道现在谁才是这王府后院的当家主母吗?”
这些下人,背地里总是喜欢嚼王妃舌根,讨好表姑娘,都被她抓住好几次,可这些下人太可恨了,一点不思悔改,反过来嘲讽她!
以往王妃在府里没有实权,她受了欺负王妃也没办法,但如今王妃可是当家主母!
看她们以后还有谁敢在她面前叨叨逼逼!
嫣红正雄赳赳气昂昂地在心里大杀四方,就听到自家主子轻飘飘地来了一句,“自然是去杀鸡儆猴。”
嫣红挠挠后脑勺,不懂,主子自从被砸了之后,就经常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
不过没关系,她脑子不好,但只要照做就没错,反正主子脑子比她好用。
自从大管家逃离王府,入了老夫人眼的齐管事就一直暂代着管家一职,即便府中人心浮动,嘱咐的事情却办得妥妥当当。
齐管事在原书中有出现,因王府出事,府中奴仆一些不受重视的奴仆被重新发卖,齐管事就进了一个闲散王爷府中,因能力出众,得到王爷的重视提拔为大管家,又因一直记着定国王府的恩惠,明里暗里帮了叶灵若很大的忙。
齐管事能被提拔到大管事,沈娇娇自然是不会浪费如此忠心耿耿的人才。
沈娇娇到繁花院的时候,院子里零零散散站着差不多一百号奴仆,站没站姿,垂头丧气,惶恐不安,还有人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道在打着什么主意。
齐管事上前禀告,“王妃,除了老夫人贴身伺候的奴仆与门房,府内所有仆人都已经到了。”
沈娇娇心底有些许诧异。
齐管事虽然目前管着外院的事,但名不正言不顺的,原主又是被唾弃的主,在这种不利的情况下还能召集能来的所有奴仆,确实是有手段的。
绿柳搬来一张太师椅给沈娇娇坐下。
下面的人悄悄地打量她,好奇的,质疑的,漠然的,隐晦的。
然而,在这个古代,这种打量本身就是一种蔑视。
沈娇娇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从今日起,本王妃将执掌中馈,我这人呢,比较霸道,小气,记仇,还无理取闹。”
众奴仆面面相觑。
一般主母不都是说些场面的好话,哪家主母这般大剌剌地这么说自己。
有人心里鄙夷,也有人心里惴惴不安。
“现在,从左往右开始报上自己的名字。”
这个命令更是无厘头。
王府奴仆众多,谁会管奴仆叫什么名字?
看来这个王妃就如传闻,出身小门小户,行事毫无章法。
这王妃一点用处都没有,十名姬妾跑了,她毫无作为,大管家跑了,王府也一点动作都没有。
这般想着,氛围忽然松散,仿佛风一吹便散了,更多人的思绪渐渐飘远。
这王妃虽是个傻的,但若能哄得她放了奴契,就算跑了,王府想来也不会计较……
齐管事多次想打断那张拖拖拉拉的报名,却见沈娇娇正托着腮,听得兴起,便也不敢打断。
报名一个个传下去,一柱香时间,百来名奴仆也已经结束报名。
沈娇娇指着站在第一排最末尾的一名贼眉鼠眼的奴仆,“你,过来。”
那名奴仆惊讶地指着自己,心中惊喜,难不成王妃看上他了?
他方才正想着王爷已死,这王妃又是个不守妇道的,想来夜里空虚寂寞,方才便多看了她几眼,难不成她被自己不凡脱俗的容颜吸引了?
奴仆自认隐晦地将那美丽娇弱的女子从头扫过脚,又想起回乡时村中寡妇的火热,急不可耐地上前。
却听到那娇弱可人的声音轻轻慢慢的声音,“绑起来。”
脸上猥琐的笑容凝滞,下一瞬,他便被绑了!
“你们想干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所有奴仆都被这突变吓了一跳,惊惧地看着她。
沈娇娇扫了绿柳一眼,绿柳立即将一张卖身契交给齐管事。
沈娇娇这才慢悠悠开口,“私下诋毁主子,乱传主子谣言,对主子不敬,以下犯上,语言污秽。齐管事,他既喜欢那肮脏之事,便将人卖去秦明楼吧。”
众人眼珠子震了震。
秦,秦明楼!!!
那可是男风馆!
那奴仆更是目眦欲裂,“不!你不能这么做!你凭什么这么做!老夫人,老夫人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沈娇娇轻笑一声,只是这笑声落在众人耳中,就仿佛看到恶魔睁开了眼睛,鸡皮疙瘩地起了。
齐管事尽管心中惊悚,却当机立断塞住那奴仆的嘴巴,命人将他带出去。
所有奴仆看着他惊悚而无力的扑腾,只觉得一股股寒意像潮水一层一层地漫上心底,恐惧又绝望。
“我这人呢,比较霸道,小气,记仇,还无理取闹。一个奴才,本王妃卖了便卖了。”
仿佛在说那奴才,又仿佛在说他们所有人。
“你们有小心思,可要藏好,不要落在我手里……”娇声很慢,伴随着指尖轻轻点在椅子上,仿佛一把吊在脑袋上的镰刀,众人只觉得全身皮筋一紧,面上再无轻忽之色,心都提到半空。
“呵……从今日起,齐管事便是外院大管家,其他人各司其职。”又是轻轻一句,便是一个极大的人事调动,齐管事被这个大馅饼砸晕了,所有奴仆双眼亮得惊人。
抄不抄家什么的,他们区区奴仆,能改变什么?最多不就是换个地方当奴仆。
眼前的利益才是真的!
这王妃虽凶,但她用人不拘一格啊(不看关系),说提拔就提拔,还是从一个小小的管事变成大总管!
所有奴仆的心都变得火热,再不见颓丧与不安。
一个棒子一个枣,沈娇娇耍得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