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昌侯夫人惊得目瞪口呆,双眼圆睁,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似的。
她气得浑身发抖,嘴唇哆哆嗦嗦,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这……这成何体统!”
想她这一生历经风雨,见多识广,可像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遭碰到。
哪家的新妇不是大清早起来规规矩矩地给公婆敬茶请安?
就算是庄户人家,那新妇还要早起做一家子的饭食,让大家知道她是个勤快知礼的。
她都没有其他要求了,就希望沈云舟能正常点。
可这点她居然都做不到。
试问哪家的新妇会像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一样,非但不敬茶,反而死皮赖脸地缠着自家男人行那床笫之事!
一想到自己从小就体弱多病的儿子,被这般胡搅蛮缠,武昌侯夫人的心都揪到了嗓子眼儿。
她心急如焚,再也坐不住了,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抬脚便要往那边去看个究竟。
一旁的秋嬷嬷眼疾手快,赶忙伸手拦住,急切地说道:
“夫人万万不可啊!您这会儿要是过去了,万一要是传扬出去,人家岂不会说您容不下新媳妇?”
武昌侯夫人脚步一顿,眉头紧紧皱起,心中虽仍焦急万分,但也觉得秋嬷嬷所言不无道理。
秋嬷嬷又劝道:
“咱们世子爷一向知书达理、谨守礼节,想必他自有分寸。您不妨先稍安勿躁,再等一等。若是过些时候还不见动静,老奴我过去催催便是了。”
武昌侯夫人坐回去心累的揉着突突直跳眉心。
挥挥手,打发秋嬷嬷再次去看看,便耐着性子开始等。
秋嬷嬷再次回去后,沈云舟跟裴砚礼已经穿戴整齐开始洗漱。
两人明明刚才还做着如胶似漆的事,这会却是绷着脸谁都不理谁。
沈云舟坐在梳妆台前闭着眼睛任由丫鬟打扮。
裴砚礼则是穿着一身枣红色滚金边广袖袍子站在门口。
他脸上挨的那个巴掌印现在已经完全紫了。
由于皮肤过于白皙,那黑紫手印子看起来异常恐怖。
秋嬷嬷一眼就看到世子爷脸上的印子,当即吓得老脸一白,眼里闪着泪花,紧张的叫嚷,“世子爷,您这脸是怎么了?”
“您怎么伤成这样?”
随即她狠狠的瞪了一眼伺候裴砚礼的大丫鬟流珠,嗓音尖利道,“你是怎么伺候的,没看见世子爷脸上的伤吗?”
“笨手笨脚的东西,不张嘴,连手都不长吗?”
,“还不快去拿玉肌膏。”
流珠吓得一哆嗦,红着眼睛低着头匆匆去找了药来。
只是她不敢开口让裴砚礼摸上药。
裴砚礼平时严谨守礼,他们做下人的根本不敢放肆。
这会哪怕世子爷脸上顶着巴掌印,也不敢多看一眼。
而裴砚礼看都不看药膏。
此时他正在为刚才的冲动懊恼。
怎么就脑子不清楚的在今日做了那糊涂事。
越想,他的脸越黑,周身的气压越低。
秋嬷嬷一眼瞧见世子爷满脸铁青的模样,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
再联想起沈家小姐沈云舟那凶悍泼辣的名声在外,以及世子爷脸上那清晰可见的巴掌印痕,瞬间便想入非非起来。
秋嬷嬷越琢磨越是觉得事情不对劲,她几乎可以断定,自家这位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世子爷定是遭了沈云舟那个不知羞耻的女子强迫,以至于在这新婚燕尔的大清早便如此失礼失态。
这般想来,秋嬷嬷看向沈云舟的目光愈发不善起来。
只见秋嬷嬷原本就不苟言笑的面庞此刻更是紧紧绷起,仿佛能夹死一只苍蝇一般。
她强压下心头怒火,冲着沈云舟不卑不亢地开口说道:“世子妃,老奴奉夫人之命前来收取元帕,请您行个方便。”
沈云舟闻言,只是懒洋洋地抬手指了指床边小桌上放置的托盘,有气无力地道:
“喏,就在那儿呢,自个儿拿去吧。”
秋嬷嬷见状,只得迈步上前走到桌边。当她看清帕子上那一抹鲜艳夺目的落红时,一直悬着的心总算稍稍落回了肚子里。
暗自思忖道:“还好,还好!这沈云舟虽说言行举止有些乖张放肆,但至少身子还算是清白干净的。否则的话,咱们家世子爷可真是亏大了!”
秋嬷嬷小心翼翼地将托盘端起,然后用一块鲜红的绸缎仔细盖好,这才转身面向沈云舟,语气虽然依旧生硬,但多少还是带上了几分敬意:
“既然东西已经取到,老奴就先行一步,回去向夫人复命了。”
说罢,秋嬷嬷便捧着托盘匆匆离去。
沈云舟梳妆打扮好之后,便起身大步往前走。
“裴砚礼,走吧。”
本来还觉得打扮的温柔典雅的沈云舟有点好看。
可见她这么走路,他脸色又是一黑。
绷着脸跟走在沈云舟的身边。
两人一路上遇见不少下人,他们一个个都恭敬的弯腰行礼,等他们走过之后才继续自己手里的活计。
沈云舟跟裴砚礼到了墨香苑后停下脚步。
裴砚礼狐疑的扫了她一眼。
这会婆子已经打了帘子就等着两人进去。
沈云舟淡淡道,“你先进。”
裴砚礼绷着脸率先踏入屋子。
这会屋子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裴家二房三房的人都来了。
裴砚礼的妹妹裴宝存跟两个庶出的弟弟裴敬安跟裴敬礼也在。
他们齐刷刷的看着裴砚礼,或者说裴砚礼脸上的黑紫巴掌印,一个个瞪着眼睛不敢置信。
要知道,裴砚礼自小尊贵,根本没人敢打他。
再加上他性子沉稳,做事向来张弛有度,从未犯过错。
后来入朝为官,作为大理寺执事,更是严苛。
别说别人打他,他不打人就不错了。
现在看着他顶着巴掌印,一个个缩着脖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坐在主位的武昌侯看着儿子这样,嘴角微抽,差点笑出来。
他暗自掐了把腿上的肉,维持着父亲的威严。
裴夫人就没那么好了。
她心疼的看着儿子的脸,差点炸毛。
作为太后的小女儿,当即陛下的嫡亲妹妹。
自小千娇万宠,下嫁给武昌侯,更是被捧在手心哄着。
生下儿子后,她也是这么宠儿子。
宠了十八年,给儿子娶了媳妇了,却看着儿子受气,她心疼的眼泪吧嗒吧嗒的。
“砚儿,你这脸……”
裴砚礼躲过母亲的手,面无表情道,“无碍,起夜时不小心碰着了,过两日自然会好。”
她还想说话,武昌侯这会咳了咳,“夫人,先敬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