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气深重。
一条泥泞的小路若隐若现。
一位满头白发的小姑娘走在这小路上。
她周身衣物洗的发白,肉眼可见的贫穷和窘迫。
但这不耽碍她拥有一张精致可爱的小脸。
一阵狂风忽的吹来。
吹散了雾气。
天光也亮了起来。
周围景观大致可以看见。
“我这是…在哪里?”
宁墨眼含迷茫,往前方看去。
却见一群身着同样破烂的孩子们堵在前方不远处。
一个个满眼嫌弃厌恶的看着她。
“你是个孽种!”
“宁墨!你就是个孽种!”
“你克死了你爹!”
“哈哈!她和我们不一样!”
“她是白头发!”
“她是山里的妖怪投胎!”
无比纷乱嘈杂的声音在宁墨耳边响起,带着无边恶意。
“不是…”
“我不是孽种!”
“我没有克死我爹!”
“我不是!!!”
恶毒的言语像是一根根无比锋利的钢针穿刺着宁墨的心脏。
她大声反驳道。
可她一人的声音如何能压的过那么多人呢?
很快便被淹没在恶意的海洋当中。
宁墨蹲下身子。
死死的抱住耳朵。
想要将这恶意隔离在外。
可下一瞬。
孩子们的咒骂忽的停了。
变得寂静一片。
宁墨有些疑惑的抬起头。
却正好对上这群孩子们嘲讽、诡异的眼神。
“宁墨…你不仅克死了你爹。”
“现在你娘也要被你克死了!”
“你是个灾星!”
“你怎么不去死啊!”
“你娘要死咯!”
“有人要没娘咯!”
“…”
“我娘?”
“我娘怎么了?”
宁墨歪歪脑袋。
好似忽的反应过来一般。
猛地站起身。
那群孩子也似青烟一般散去。
宁墨根本在意不了这些了…
她发疯般疯狂朝着前方奔去。
沿着那熟悉的走过无数遍的小路。
一直跑了好久。
跑到她气喘吁吁。
直到道路尽头。
那里赫然矗立着一座破破烂烂的茅草屋子。
门口的房梁上挂着一枚破旧的白色灯笼。
宁墨如遭雷击。
“娘?!!”
“娘?!!”
她双目赤红。
冲入那茅草屋子。
整个人在进入的一瞬间呆愣。
就见那一贫如洗的屋子正中央。
卷着一卷草席。
草席隆起,浮现一个人形。
她身子颤抖起来。
慢悠悠的向前。
掀开那草席。
就见到那张熟悉的,温柔至极的,了无生息的苍白面容。
“娘!!!”
大滴大滴眼泪决堤般涌出。
宁墨匍匐在草席上嚎啕大哭起来。
而她周边的环境也陡然一变。
等到宁墨再次抬起头来的时候。
就见自己面前是一条人来人往的大街,分外热闹。
一位穿着青衣的中年妇女牵着她的手,面上带着故作温柔的笑容,眼中藏着厌恶。
“小墨啊…可怜我那妹妹…你娘过世了,你以后就跟着姨吧。”
“跟着姨,保证让你吃香喝辣,日后嫁个好郎君~”
“大姨,你要带我去哪里?这不是去你家的路呀…”
“哎呀…姨搬家了…”
这妇女用力抓着宁墨的手。
强行拉着她朝着街中某处勾栏走去。
“红姐,上好的丫头片子!”
“呸!镇上谁不知道这个小贱婢是个孽种灾星?”
“哎呀!红姐怎么说话呢?你瞧瞧我们家小墨这身段…这脸蛋儿…但凡长大了可就是大大的花魁!”
“呵呵!二十文!不能再多了!”
“啊啊啊!!!”
“小贱婢!敢咬我!”
“别跑!别跑!快抓住她!别让她跑啦!!!”
几个壮硕的龟公迅速朝着小小的宁墨扑去。
宁墨心中一紧。
猛地惊醒。
身子坐起,然后撞上岩壁。
剧烈的疼痛让她迅速清醒过来。
“是梦?”
“噗呲!”
笑声忽的在她耳边响起。
宁墨心中又是一惊。
朝身旁看去。
却见先前那青年再次站在了她的身侧。
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己。
而她自己此刻依旧处在自己的山洞当中。
外边晨光熹微,已然是大清早。
她不由得微微一愣。
已经过了一夜了?
这个男人没有带走自己?
而紧随而来的是一丝小小的羞恼,像是自己窘态暴露在人前一般。
安珞迎着璀璨朝阳晃了晃手中油纸包好的大肉包,笑道。
“早上好啊,小姑娘。”
“我们又见面了。”
“这是给你带的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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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警察的电话后。
安瑜急匆匆的往家里赶去。
一路上神情都有些恍惚,无数无意义的呢喃在耳边响起。
“姑娘?姑娘?到目的地了。”
的士司机的呼唤让她清醒过来。
“哦哦…好。”
安瑜下车。
深吸一口气,短短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居然有种恍如隔年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心态。
迈步向着自家方向快步走去。
还没走到楼下。
就远远的看见自家楼下已经拉上了警戒线。
几位警官站在现场维持秩序。
四周不少街坊邻居在看热闹。
“哎哟…”
“看这架势是死人了?”
“他妈的!谁家这么晦气?”
“警察都来了,别不是什么凶杀案!不然房价可得降咯~”
“…”
听着街坊邻居的抱怨。
安瑜心中微谑,上前推开人群。
“您是安瑜小姐?”
“安珞的家属?”
有警官上前询问道。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你是安珞的家属吗?”
“我是安瑜。”
“算了,进去吧,我们队长在上边等你,要问一些话。”
安瑜点点头。
起身上楼。
一路来到自家门口。
此刻已经门户大开。
内里有警官正在忙碌。
一位中年警官对着她挥挥手,显然是认识她。
“你就是安瑜?”
“虽然已经在电话里通知你了。”
“但我们还是要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
“你的哥哥在今天上午十点被发现死于家中。”
“哦。”
安瑜神色平淡,像是听到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这位警官怎么称呼?”
“他是在哪里死的?尸体还在吗?”
“能让我看看吗?我很好奇他是怎么样个死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