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婵
金霞洞。
敖芯有些忐忑的等在房门外,那日杨戬在她怀中痛苦消沉了三日,待到又一次破晓时分,天边的金光洒进山谷中。
天边挂着七彩飘带。
杨戬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说自己要回金霞洞,收拾收拾换身衣物,要去见妹妹。
“吱呀!”门被打开的声音,将正在思考的敖芯拉回了神,转身去看,此刻杨戬身穿蓝白水合服,墨发披肩,耳前的鬓角长发也老老实实的垂在两侧。
一袭白衣将他整个衬得清冷,双目流转间,有着丝丝雾气,哪里还是三日前的颓废模样。
杨戬就是这样,等到自己消化完所有的情绪,他需要将自己整理好,好好的去见妹妹。
杨戬看着敖芯眼底青灰,快要触碰的手顿了顿,又不自在的将手背在身后紧了紧,语气带着抱歉说:“师姐要与我一同去?这三日你休息的并不好。”
那三日,敖芯几乎是没有合过眼的,人本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刚刚大病初愈,身子还这般的瘦弱,实在是不能在折腾了。
“师弟这是不想带我去女娲宫?”敖芯假装生气的戳了戳杨戬的肩膀。
她想尽量的表现的轻松一些。
“哪有,师姐想去哪里,我都陪着。”杨戬垂眼看着脑袋堪堪到自己下巴处的敖芯,下意识的用手比了比。
敖芯心里正想着,待会人家兄妹俩交谈自己是不是该离得远一点,其实她不跟去是最好的,可是见过那样子的杨戬,她不太放心。
“好矮。”
敖芯还在头脑风暴。
晃眼看见他手上的动作和唇齿吐露出的话。
上一秒还有些感动她的小师弟长大了,下一秒居然在说自己矮!
果然是长大了。敖芯咬牙切齿。
“杨戬!”一声怒吼,震得正在睡觉的哮天猛地清醒,“汪汪汪汪”叫着跑了过来。
是漂亮姐姐,漂亮姐姐生气了!
哮天第一次见漂亮姐姐是二郎将她抱回来的时候,那段时间二郎都不怎么陪它玩了,它有些生气,下一次一定要咬漂亮姐姐一口。
报复她抢走了二郎。
第二次见漂亮姐姐是她把二郎从外面带回来的时候,那个时候二郎的情况特别地糟糕,就像是在外面抢肉骨头,没抢赢还被打了一顿。
哮天在见到漂亮姐姐时,没敢上去咬,后面漂亮姐姐居然给它带了烤鸡哎!二郎都没有做过那么好吃的烤鸡。
那个时候哮天就打消了要咬敖芯的计划,万一以后吃不到这么好吃的烤鸡可怎么办。
敖芯举起拳头跳起来敲向杨戬脑门,杨戬被砸的一懵。
哮天在两人身边来回跑动追逐着蝴蝶。
“我怎么了我?”声音有些委屈,看着她又羞又气的脸,笑出了声。
那他确实太高了敖芯够不到。真是的金霞洞伙食这么好的吗?让这臭小子怎么长得这么高!
“笑笑笑!在笑。”敖芯伸手揪住杨戬鬓角长发,心道够不到头我还够不到头发吗?
“嘶,疼疼疼。”杨戬被拉的背脊弯了下去,顺着力道缓解疼痛。
双手捉住拉着自己长发作乱的手。
“师姐,换个地方拽吧,这里可疼了。”这个角度敖芯刚好抬眼就能对上他的眼,杨戬眼垂下,嘴轻轻噘起,脸颊因方才笑极微微有些红晕,语气既是副撒娇样。
敖芯自是没见过长大之后的杨戬这个样子,就像……两人并没有分隔百年。
敖芯侧过头放开了手中的头发,心想这小子怎么……这么好看。
笔挺的鼻梁,薄而淡色的唇。
瞟眼回来看时,杨戬已换上另一副表情,眉头舒展开来,琥珀色的眼中倒影着她的脸,敖芯猛然脸一红。
下意识将手挣脱收回,嘟囔了一句:“快放手。”
恍然间似乎看到了他肆意勾起的唇角。
两人在金霞洞山门处,敖芯将跑来想一同前去的哮天安抚了好一会儿,表示回来就给它烤鸡吃。
才脱身腾云而去。
女娲宫。
云白光洁的大殿倒映着泪水般清澈的水晶珠光,空灵虚幻,美景如花隔云端,让人分辨不清何处是实景何处为倒影。
大殿四周装饰着倒铃般的水晶花朵,花萼洁白,骨瓷样泛出半透明的光泽,花瓣顶端是一圈深浅不一的淡紫色,似染似天成。
敖芯看着此景不经感叹,不亏是女娲娘娘的宫殿真是华丽,就连天性喜爱华贵之物的龙族都自觉没有宫殿可比。
“二位来女娲宫何事?”一绿衣仙娥上前抚手询问。
“在下玉泉山金霞洞杨戬,来找舍妹,杨婵。”杨戬拱手行礼。
“在下玉泉山金霞洞敖芯,来找……杨婵。”敖芯有些窘迫一时不知该怎么说明来意。
“杨婵吗?你们且随我来吧,这个时间她应当正在休息。”
两人跟随仙娥的脚步来到了杨婵的住处,敖芯被一路上的稀奇玩意儿吸引了视线,心里想着以后自己也要搞几个。
根本没有注意到走在前的小仙娥时不时的回头偷看着杨戬,脸颊羞红。
被偷看的杨戬却是没有什么表情。
“哥哥!你来了!”
敖芯被清丽的声音吸引住了视线,来人一袭黄色衣裙,有着白白净净的脸庞,眉修长如画,眸闪烁如星。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向上弯,带着吟吟笑意。
整个面庞细致柔和,真像啊。
敖芯转眼看了看站在杨婵身旁的杨戬,两兄妹有七八分相似,看见杨婵就像看着杨戬女装一样。
敖芯轻笑。
杨戬回头看敖芯,侧身抬手为两人介绍了起来。
“舍妹,杨婵。”
“我的师姐,敖芯。”杨婵一听是哥哥的师姐就兴奋了起来,忙上前握住敖芯的手。
“我老是听哥哥提起,今日终于见到本人了。”
敖芯不知怎么地,觉得杨婵十分亲切,对于第一次见面就有如此亲昵的举动,一点也不反感。
“哦?经常说我什么啊?”这话说是给杨婵听的,可敖芯眼睛盯着杨戬似笑非笑的询问着。
敖芯发现他们杨家的遗传真的好,杨婵走近了才发觉,自己才到杨婵的耳朵。
她的哥哥们与爹爹看着也不矮,为什么她就这般的发育不良呢。
杨婵见状笑了笑,说:“哥哥常说,自己在金霞洞有一位极好的师姐,他一个人在金霞洞也不会觉得孤单。”
听得敖芯心里暖暖地。
三人齐进了房间,杨婵边倒茶边聊起了家常,说女娲娘娘待她极好,前些日子去了一趟人间,看到了很多新奇事物。说哥哥上次带来的凤仙花种子已经开了几次花了,手上的丹朱甚是好看,说着伸手给哥哥看,还说要给哥哥和敖姐姐也染上。
一副开心小女儿模样,杨婵说的畅快高兴,脸颊也因略快的语速有些微微的红,许是好久都没有与哥哥如此快活的说过话了。
杨戬眼眸柔和的看着妹妹,眼底却是散不去的痛,漂亮的琥珀色眸子里沉着哀伤,敖芯心中堵的发慌。
真让人难以快慰啊……
杨戬嘴角紧抿,不愿意打断此时的杨婵。
“蝉儿,我有话要与你说。”
可最后还是开了口。
“我刚才好像丢了颗珠子在院中,我找找去,你们兄妹俩先聊。”
敖芯神色一凛,自觉不该在待在此处,找了个借口就离开,走前将门闭上。
杨婵见状有些心慌忙问:“哥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敖芯没有走多远,就站在院子处,背对着房间看着园中奇异的白色花束,心里正盘算着是什么品种。
身后的屋子里传来了杨婵的低低哭喊声,一声声凄厉的‘母亲’,敲得敖芯的心房有些刺痛。
敖芯低垂着眼眸瞧着地面,纯白的玉石做的呢,真好看。
杨戬,又会是怎样的痛楚呢?
屋里的杨戬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妹妹,上前将妹妹抱住,低低的说着话:“对不起,妹妹,哥哥失言了。哥哥……没能将母亲带回来……”最后的话语竟有些颤抖。
那三日,原本以为已经将泪水流尽的杨戬,在见到骨肉血亲时,依然无法遏制住滔天的苦楚,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的掉,滚烫地落在手背上。
……
待到天色渐晚,夕阳暖橘色的光像热浪一般袭向敖芯,背部一阵阵灼烧感,房间的门打开了,杨戬牵着杨婵的手走了出来。
杨婵眼睛已经哭的红肿,在看杨戬的眼尾也泛着红,定是也哭过了。他回身安抚地摸了摸杨婵的发顶,眼神温柔。
“女娲宫不得留宿,哥哥之后再来看你,要乖乖的好吗?”
“嗯。”杨婵望着哥哥低低的应着。“我送你们到宫门口。”
敖芯跟在俩兄妹身后,距离把握的很好,不至于太远让他们以为自己丢了。不会太近,听不到两人的交谈。
三个人到了宫门口,杨戬转身望着妹妹:“妹妹,哥哥走了,记住你答应哥哥的,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杨婵用力的点着头,眼里还含着泪水,“嗯,我知道了哥哥。”
杨戬伸手蹭了蹭杨婵脸颊上的泪痕。
“敖姐姐,以后哥哥就劳烦你照顾了。”杨婵上前握住敖芯的手嘱咐着。
“禅儿妹妹放心,保证你哥哥天天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敖芯拍着胸脯保证着。
杨戬并未说话,只是满眼柔和的看着妹妹。
敖芯望着这样的杨戬,心想在妹妹面前真的是一位很温柔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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