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屋的时候,陆远的好多想法,让大柱和三嘎子觉得莫名其妙。
但两人有个好处,那就是尽管看不懂,也会按陆远说的做。
比如在房间门口装木板门,屯子里没有一家这么干的,这太浪费了,根本没必要。
但陆远坚持,两人只好吭哧吭哧钉出一扇木门,装在房门口。
大门用的是厚木料,坚固结实,这个大柱和三嘎子能理解。
但灶屋也装门,两人便百思不得其解了。
“大远,你灶屋里有啥东西,还得装个门啊?”大柱只觉得好笑。
“就是咧,哪个闲得没事跑来偷你家柴禾。”三嘎子也跟着笑,笑完还补充一句:“整得跟碉堡似的,咋地备战备荒啊。”
陆远笑笑:“你俩还真猜对了,我就是备战备荒,总之屋子越结实越好。”
天气越来越冷,寒潮越来越近,不能马虎。
“行吧,你能折腾,也舍得浪费,随你。”大柱无奈地摆了摆手。
“换我有那钱,不如买几包大前门,过年拿出来,有排面。”三嘎子遗憾地道。
他俩的意见不会影响到陆远。
陆远再次笑笑,从口袋里掏出两包大前门,扔给两人:“一人一包,拿去抽。”
这年头物质生活很贫乏,屯里很多人家别说吃肉,连饭都不能保证顿顿都能吃饱。
但精神生活也得要,像抽烟这种事,是大老爷们的最爱,有时还会比比牌子。
大前门四角五分钱一包,只有支书陆大旺那种级别的才抽得起。其它人大多是七分钱一包的经济牌香烟。
“远哥仗义,谢谢远哥!”三嘎子人模狗样地朝陆远抱拳答谢。
“三嘎子你真行,学啥都快。”大柱挠挠头,也跟着学,“远哥仗义,谢谢远哥。”
从大远到远哥,这其中所蕴含的意味,大概这两人自己都没有真正意识到。
“咱哥仨,有难同当,有福共享。”陆远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
修屋进入扫尾阶段,他可以腾出时间去捕鱼。
有陈林那个大户,他不用担心销路问题,这两天虽然收获不多,但也赚了二十多块。
已经买了一些粮食放到地窖里,这让陆远心里踏实不少。
大柱和三嘎子不会要工钱,陆远便买了两包烟,另外打到的鱼,也会分他们一些。
“等再打到鱼,给你们也换点粮食。”陆远豪气地道。
“大远,我看出来了,你对囤粮有执念,为啥?”三嘎子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
“我也觉得。”大柱赞同地点头。
陆远见话题扯到这里了,于是索性说开:“我担心有大寒潮,多囤点粮,有备无患。”
“大寒潮?真的假的?”三嘎子皱眉。
“我也不清楚。”陆远摇了摇头,“今年冬天比往年冷,不太正常,我有这个担心。”
“就算有,也就几天,不用这么费劲囤粮吧。”大柱不理解。
陆远看看两人,好意提醒道:“说不准,万一寒潮时间长,不多囤点,就怕到时撑不住。”
大柱满不在乎地道:“那有啥好怕的,我皮厚肉糙,不怕冻。”
三嘎子也笑了:“就算你说中了,我也不怕,真没吃的就过来跟你混,哈哈。”
两人都对寒潮没啥概念,更不会恐惧,没有反驳陆远已经很给面子。
陆远也懒得多解释,但也在心里暗暗决定,多囤点粮,万一发生最坏的情况,能多撑点时间,也能多帮衬几个。
前世的大寒潮,具体死了多少人没有统计,但他印象中有不少,几乎到了家家挂白绫的地步。
就连日子最好过的陆大旺家,好像最后也断炊了,他媳妇瘦成皮包骨,再没养起来。
屋子主体结构已经修复,梁柱也都加固完成。
接下来主要是砌墙,再扎一圈篱笆院墙。
屋内的结构,完全是陆远的设计,中间堂屋,两侧房间,堂屋后面连着灶屋。
和其它人家不同的是,每个房间都有门,门外还挂了厚厚的干草帘子,看着就暖和。
里面还空荡荡的,但已经有了一个家该有的模样,还相当别致。
日头还高。
大柱和三嘎子砌墙,陆远则用他专门设计的干草粘土糯米汁涂料,抹已经干透的墙。
不得不说,这种涂料干了之后,非常牢固,而且很挡风,有助于屋里保温。
“哟,哥几个干活呢。”
牛二和韩大民两个晃晃悠悠跑过来,里外转了一圈,嘴里啧啧惊叹。
“不错啊,被你们一拾掇,这破庙旧貌换新颜,像个样子了,都能当新房用了。”
三嘎子一向看不上这两人,没好气地道:“你俩来干啥?”
韩大民阴阳怪气地道:“三嘎子,你哥二嘎子对我都客客气气,你跟我得瑟个啥劲。”
“他是他,我是我。”三嘎子冷笑一声。
韩大民还要说,牛二拉了他一把,堆起笑脸:“三嘎子,我们路过,过来瞧瞧。”
三嘎子依然没有好脸色:“瞧好了就走,没空理你们。”
牛二也不跟他计较,转而看向陆远,笑着招呼道:“小远,上次的事别往心里去。”
同住一个屯子,抬头不见低头见。
再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陆远淡淡地道:“都过去了,没事。”
牛二见他还能聊下去,立马凑过来笑道:“咋地,真跟家里闹掰,要独立出来单过啊?”
“是的,那个家不能回了。”陆远自嘲地道。
这两个家伙跟陆建国一路货色,这个时候突然跑过来,事出反常必有妖。
再看眼前的牛二,总觉得他跟一个人长得像。
牛二貌似好意地劝道:“毕竟一家子,没必要闹掰,哪天帮你们调停,说说也就过去了。”
“没必要。”陆远很干脆地回绝。
“别啊,我跟建国是兄弟,你们打断骨头连着筋,有事说开就好了。”牛二继续劝和。
陆远眯了眯眼睛:“咋地,陆建国让你来的?”
牛二立马摇头:“不是不是,我是听说你们家闹矛盾,想着以和为贵,便来劝和一下。”
说着在屋里转了几圈,再次惊叹:“不是我说,收拾得挺好,房间还有门,比我家都强。”
“除了他俩,还有人帮忙不?”牛二貌似随意地问。
“没了,就我们三个。”陆远暗暗好笑。
他想起来了,牛二和牛老根长得像,这是被安排过来摸他的底了。
牛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这庙不大,也不用重砌,三个人也够用了。”
“已经破四旧,不再是庙了。”陆远纠正了一下。
“是是是,看我这破嘴。”牛二笑着轻轻拍了自己一巴掌,“不是庙,是正儿八经的家。”
稍后又问道:“等这里弄好了,陈秀英也过来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