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林子后, 还遇到四五个大孩子,手里拿着竹竿,背着竹篓,围着树干转。
听到脚步声,都眼带警觉地望过来,见是赵小鱼,又都轻蔑的松了口气,往别的地方走了。
赵小鱼边走边抬头,目光找寻着,待锁定目标后,蹬蹬蹬地跑过去,找好支撑点就往上爬。
幸好,前世会的技能还在,赵小鱼本就是孤儿,父母重男轻女将她遗弃给乡下爷奶了。
七岁时爷爷因病逝世,她就和奶奶相依为命,为了一口吃的,下河爬树种地种菜,她都无所不能。
长大了些,她还琢磨出小吃摆摊,去各行各业兼职赚学费,大学刚毕业,奶奶就走了。
自此了无牵挂。
这也是她很快就接受自己女穿男的现实,甚至还隐隐感到庆幸。
赵小鱼乐观地弯了眼睛,麻利地往上爬,头顶上的鸟窝越来越近了。
这么大,这么高的树杈上,应该是斑鸠窝。
赵小鱼伸手托住窝底,另一只手和双腿紧紧缠着树干,慢慢地托下鸟窝,低眉一看,竟有六个斑鸠鸟蛋。
个头还不小,白白嫩嫩的躺在干草窝里,若再大一圈,便与鸡蛋无异。
赵小鱼咽了一大口口水。
压下心头悸动,小心翼翼地慢慢褪下去……
“咔嚓”一声,赵小鱼脸一白,托着鸟窝定在原地。
完蛋鸟,裤裆叉了。
……
余晖染红了树梢,赵小鱼捂着胸口鼓鼓囊囊的兜子,拎着药包,低头夹着屁股,一脸蛋疼地往前走。
一动,两瓣白白嫩嫩的屁股就露出来了。
尴尬!太尴尬了!
出林子时又遇到那几个大孩子了,他们背篓里装了一些爬拉猴皮,正要往柱子家方向走,瞧见赵小鱼的怪异走姿,不由捧腹大笑。
也就没注意赵小鱼胸口的鸟蛋,要不然,非给他抢走不可!
赵小鱼满脸通红地龟速前进,人生二十三年的脸都丢尽了,幸好她现在是个五岁男娃儿!
要是个女娃,得嫁给这几个见过她屁股的孩子了。
“小鱼,你咋啦?跑哪儿去了?你姐找了你一个村儿!现在都急疯了!”
路上碰见扯着闺女回家的大山娘,老远就扯着粗嗓子喊着。
“哎,好。”
赵小鱼一个飞箭跑了,现在乌漆嘛黑的,她们应该看不到。
大山娘:……
跑到胡同口,昏黑的夜色中,貌似有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焦灼地走来走去。
“小鱼……”
听到声响,瘦小身影耳朵一动,一瘸一拐地迎上来……
貌似还松了口气。
“你去哪儿了?怎的这般久?柱子说你早就拎着药回来了……”河婴语气很急躁,却又透着浓浓关切,牵着他的手就往家带。
赵小鱼下意识捂屁股,意想而来的竹笋炒肉没来……
“我去树林里捡东西了。”走到堂屋,赵小鱼捂紧了胸前鼓鼓的小兜兜。
河婴去点油灯,赵小鱼没想到从来不舍得点油灯的小姑娘竟破天荒的捧了油灯前来。
一时间慌的坐在小木墩上,不敢动弹,紧紧夹着双腿。
趁着油灯光亮,河婴不动声色地扫着他,见他身上完好,没伤也没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又想起柱子爹娘说小鱼多么懂事多么早熟,河婴就一阵愧疚,连语气都不敢生硬,生怕伤了小鱼的心。
见她不往胸兜儿看,赵小鱼一枚一枚地掏出来放地上,邀功似的给人看。
河婴皱眉,目光却凝在他紧紧夹着的那处,“小鱼,你怎么了?你站起来我看看。”
赵小鱼:……
河婴担忧之色更盛,眼看就要上去抱起他,赵小鱼一手捂前一手捂后向后移……
“到底怎么了?受伤了?”
河婴眉间浓浓的担忧,上前就要伸手,赵小鱼心扑通扑通直跳,咬嘴豁出去的神色,“别过来,我、我拾鸟蛋、不小心撕叉了裤裆……”
“什么?没伤到哪里吧?”河婴蹲下,与他平视,举着油灯,扯开他的手,想要细细检查。
赵小鱼从出生起就是她在照料,如今也只当他是不知事的五岁幼童,哪里想得到避嫌二字。
可赵小鱼芯子是二十三岁的成年女性,怎么可能毫无芥蒂地给她看那么隐秘的地方。
当即退后,头摇成拨浪鼓,“没事儿,我都解手了,没啥事儿,就是裤子烂了。”
“真没事儿?不要瞒姐姐。”河婴还是不放心的说。
赵小鱼抬起脸,坦然对上小姑娘秋水一般温润忧心的目光,“没事儿,你帮我找条裤子吧,我换上。”
河婴站起来,提上油灯去翻掉漆木箱子,找出了一条深蓝麻布点缀零星几个补丁的小裤过来。
赵小鱼红着脸接下,蹭到漆黑角落里正要褪下裤子,忽然抬头确保河婴看不到才遮遮掩掩的换上。
廉价的油灯微弱,只能照见方寸之地,昏黑中,河婴看不清楚,只听到那头窸窸窣窣的换衣声,想到平时小鱼穿衣都不避她,忽而这般防她,莫不是伤了哪儿,不敢教她知道……
“别过来!”
只差提上裤子的赵小鱼耳朵灵敏,听到那头脚步挪动声,忙竖起了汗毛,宛如受了惊的猫。
换好后,才意识到方才自己过于激动了,会不会伤到河婴的心啊?走过去柔声道,“姐姐,我长大了,要跟姐姐避嫌。”
长大?避嫌?
河婴接下他换下来的裤子,一时愣在原地,借着油灯俯视眼前的小童娃,小童娃稚嫩幼儿的小脸上认真满满,童真无邪的大眼眸中也满是严肃。
“噗嗤”
河婴忍不住笑出声来,轻柔地抚摸着他翘起来的头发,忍着笑意哄道,“是,我们小鱼长大了,那以后小鱼听话不乱跑,姐姐再也不会打小鱼屁股了,好不好?”
赵小鱼:……
怎么一点儿都不高兴呢!
“我是认真的,姐姐,婴娘,我是大人了,你不能再拿我当孩子,我以后可是要娶你的!”
赵小鱼对河婴是原主童养媳的事接受良好,既然她已经代替原主了,那就会对河婴认真负责。
反正她也不是直的。
河婴正抚着的手一顿,低眸盯他许久,温柔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轻嗔,“叫姐姐,婴娘什么的,不是你叫的。”
虽然已听柱子爹娘说孩子早熟了,但也没想到会这么早熟……
赵小鱼:……
一时气氛有些静谧,咕噜一声,赵小鱼满脸通红地捂住肚子了。
河婴嘴角翘了翘,倾身捡起鸟蛋放桌上,“我煮了粟米粥,你先喝着,我再给你煮一枚鸟蛋吃好吗?”
“不,两枚,你也吃。”
河婴摇头,这斑鸠鸟蛋比鸡蛋还贵呢,鸡蛋一文一个,它三文一个。
“吃,我说了算!我是你丈夫!”赵小鱼咋咋唬唬的叉腰。
河婴还是无视他了,说什么也只煮一枚,赵小鱼喝完了粟米粥,才觉胃里好受些,河婴给他剥斑鸠蛋,他非要河婴先吃一半,要不然他就不吃!
两个人一来二去的推了好久,河婴才克制的小小咬了一口,赵小鱼有些心酸,虽然前世她过的很苦,但后来还是通过自己的努力改变了生活。
哪里像现在这样,一枚鸟蛋还要推来推去的!
不过既然来到这里,他相信眼下的困顿困不住他一点儿!赵小鱼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乐观。
睡前河婴还熬了药喝,早早就上床了。
夜明星稀,静谧清朗,茅草屋外的古代农村夜景别有一番情趣,赵小鱼趴在床上看了会儿就去见周公了。
河婴睡在另一头,趁他熟睡还是悄悄检查了他的身子,确定无恙才放下心来。
摸着小鱼可爱的脸庞,河婴温柔地快化成水了……
在世上,她别无所求,只愿小鱼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