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暨臣见她眼眸瞬间失了光彩,冷声吩咐她,“去洗澡。”
梁颂薇生生将委屈都咽了回去。为了钱,她现在什么都能忍。
她洗完澡上床睡觉,主卧的床上用品已经换了一套干净的。
有好几个电话打进来,傅暨臣都略显烦躁地摁掉了。
他上了床之后并没有做什么,靠在床头点了一支烟,烟雾缭绕在他冷硬的面孔跟前。
梁颂薇不喜欢被烟熏,曾衍章从不抽烟。
她无声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掩住口鼻。
忽然听傅暨臣在她上方说:“明天开始换个地方住。我有个四合院,那边离你学校近。”
梁颂薇怔了一下,“我住宿舍就好了。”
她说完想了想,而后鼓起勇气询问他的意见,“暨臣哥,我十四号六级考试,这两天能不能先不过来了?”
傅暨臣垂眼瞥她,见她半张脸躲在被子里,乖巧的仿佛一个婴孩。
“随你。”傅暨臣将刚抽了几口的烟掐灭,躺下来。
梁颂薇咬了咬唇,迟迟疑疑地又说了个请求,“还有两周就期末了,我可不可以只在周三过来,跟之前一样?”
傅暨臣已经关了灯,黑暗中他声线低沉,“你不要得寸进尺。”
梁颂薇心下一沉,淡淡应了声,“好。”
他们的合同里写的是她必须随叫随到。
傅暨臣半晌没再有什么动静,梁颂薇生怕她一会儿睡正好的时候他才又折腾她,于是多问了一句,“现在做吗暨臣哥?”
傅暨臣的声音凉浸浸的,“你还怪有职业操守的,这么爱岗敬业呢,卖身卖上瘾了?”
梁颂薇沉默。
她轻轻侧了个身,背对他。
傅暨臣垫在她颈下的手臂一收,便将她又卷回来面朝自己,“怎么,说你两句还不高兴了?”
“没有,我只是打算睡了。”
“那最好,不要在我这儿哭,我不吃这一套。”
他捏住她的脸颊亲了上来,不紧不慢地碾磨吮弄。
梁颂薇察觉到了他下身的变化,但他最终仍是放开了她,“睡觉。”
可梁颂薇刚闭眼,傅暨臣的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傅暨臣半靠在床头接电话,语气里全是不耐烦,“曾衍章,现在是华京时间十一点半,你这么晚一遍又一遍的打电话,不觉得非常冒昧吗?”
“薇薇前几天突然提要跟我分手,不接电话,不回信息,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声筒那边,曾衍章镇定的声音越洋而来,他平铺直叙,“我一月十八号回国,麻烦二哥最近帮我看住她。”
梁颂薇脸埋在松软的枕头里,身子在微微颤抖。
傅暨臣的手在她滑嫩的肩头漫不经心地摩挲着,“不要为难她,你应该去问你的好母亲。”
“我母亲?”
傅暨臣懒得再跟他聊下去,挂了电话。
他摸了一把梁颂薇的脸,湿漉漉的,不悦地道:“哭什么?学习压力还是不够大,闲得很,有功夫为男人哭。”
他一语双关。
他说完下一秒就欺身压上来,毫无前戏,疼得她哆嗦。
傅暨臣也并没有多好受,额上青筋暴起,咬牙问她,“现在是因为我哭的吗?”
她呜咽着不能说话。
傅暨臣一动,她哭得更厉害了,柔弱无骨的双手抵着他硬邦邦的胸膛推他,“我疼……我不为他哭了……暨臣哥……”
她软绵绵的,泣不成声地央求他。
傅暨臣退开。
梁颂薇哭着哭着,睡着了。
这一点还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不过那时候她跟他不亲近。
傅暨臣是只有在寒暑假才会回爷爷奶奶所在的誉宁市,一般也只待十天左右,这十天几乎日日都能看见她跟在曾衍章后头。
要么来问数学题,要么来练习英语口语。
大夏天烈日炎炎的,十四五岁的曾衍章在小区篮球场上打球,回回不带水,偏要打电话叫她给送来。
她屁颠屁颠的,戴着草帽,一根麻花辫在脑后垂着,身上是水蓝底子撒碎花的彼得潘领连衣裙,脚上蹬一双白色的玛丽珍小皮鞋,就像童话里的公主,朝他们小跑着过来,“衍章哥!”
那时她眼里只有曾衍章。
其实她现在眼里也只有曾衍章。
*
直到她六级考完,傅暨臣都没有找过她。
又是一个周三,可从早到晚,傅暨臣没给她发过一条消息。
梁颂薇捏着手机忐忑不安。
她不敢主动问他,怕又听见他骂她卖身卖上瘾了。可如果她这一周什么都没付出,又怕他借此扣她工资。
纠结半天,她索性自己去了古北明苑。
他来不来是他的事,反正她这一晚上是在的。
她来到古北明苑,他果然不在。
为了避免将来发生不必要的纠葛,她用水印相机自拍了一张。
刚拍完,她手机响了,是傅暨臣的。
她按了接听键,“喂,暨臣哥?”
“下来,地下车库。”
梁颂薇惊讶,但她来不及多想,穿戴好就下去了。
一出电梯就看见傅暨臣的库里南正停在电梯口。
一身黑色西服的傅暨臣靠着车子抽烟,见她出来,将剩下半支烟在鞋底踩灭。
她主动打招呼,“暨臣哥。”
“上车。”
傅暨臣上了驾驶位。梁颂薇绕过车头去坐副驾驶。
车子缓缓驶出地下车库。
梁颂薇没忍住好奇,“这么晚了,咱们要上哪儿去?”
傅暨臣单手开着车,目不斜视,“不是跟你说过,我有座四合院,以后住那儿去。”
梁颂薇看了他一眼,他的侧颜轮廓过度优越。因为父辈的缘故,他也进过部队,因此眼神分外坚毅。
他这样的身份与长相,身边不缺女人。况且他身边还有个从小指腹为婚,关系很亲近的郁臻。
郁臻别看跟傅暨臣一样是个大院子弟,父亲郁平邦现任总装备部科研订购局的一把手,母亲白云则是部队医院的主任医师。可郁臻却是个机车和电竞的玩咖。
平常出席的场合,只要没有长辈在场,她就喜欢一头脏辫配机车服,我行我素,帅气的很。
当初签合同的时候傅暨臣答应过她这三年不会结婚,可他如果经不住长辈三令五申,到时候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梁颂薇收回目光,她其实真心不希望他结婚,他要是结了婚,她不就成了破坏人家婚姻的第三者。
亦或者,傅暨臣婚后要忠于家庭,为此跟她断干净,那么她每年一千二百万的收入就没了。
他们签的合同,说到底只能约束她这个弱势的一方。
那她家里那摊子,可怎么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