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朗气清,微风和煦,街上百姓川流不息。
一辆低调华丽的楠木马车稳稳停下,孟忆欢着一身淡蓝色襦裙优雅的从轿中走出。
月影阁不分贫富贵贱,来者是客,因此门口出入的人是身份各异。
不过也正因为它这种不嫌贫者的姿态,让京城不少高门大户瞧不上不爱来,认为与三教九流同入一楼乃自降身份。
因此,孟忆欢一路进入酒楼也没有碰到一个熟人。
她带着秋心兰悠两个丫鬟入门后报了姓名,便径直从楼梯上了最上层的包厢。
“夫人,请问您是要哪道服务?”包厢门关后,一名清瘦的小厮递上一本朱红色薄子淡声询问。
“第七道。”孟忆欢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的在脖子上一指。
小厮眼眸闪过一抹诧异,随后道:“还请夫人稍等片刻。”
“嗯。”孟忆欢点点头。
她知道这是月影阁的交易暗号,因为月影阁被高门大户嫌弃,所以寻常达官贵人不会来此消费,而底层百姓更是没钱包下这顶级包厢。
因此,这包厢便是他们做交易的地方,至于客源他们自有自己的门道。
刚刚自己点的第七道便是其中最贵的一项服务—夺命。
所以,也难怪小厮会对她多看一眼。
“不知夫人想要的是何人之命?本阁虽是江湖生意,但也是有自己的原则。”
片刻后,包厢中又走进一个一身白衣,面容清秀,气质飘然的男子。
他眼眸笑盈盈的弯下,可孟忆欢却感受不到笑意,仿佛从这笑中透视到了他眼眸背后的冰寒。
“麻烦公子先讲讲月影阁的规矩,哪些人的生意你们不做?”孟忆欢直爽的问道。
男子眉梢一挑,手指轻叩桌面,“皇室不沾,权臣不沾,正直善良之辈不沾。”
“正直善良不沾?”孟忆欢疑惑出声,她没想到月影阁竟还有如此气节。
白衣公子目光深深的看向她,“正是,不知夫人要买何人之命?”
“放心,我所买之命不属于这三者之一,我要买的本就是一个已死之人。”
“哦?夫人你在耍我?”白衣公子眼眸微眯。
孟忆欢继续解释:“承恩伯府司云徽假死脱身,我要你们将他的尸体扔到大理寺门口。”
“承恩伯府司云徽……”白衣公子细细呢喃着这个名字,眼眸中挑起一丝兴味,“可!一万两白银,另我阁规矩,夫人需留下您的身份。”
“承恩伯府司云徽发妻 孟忆欢。”
“成交。”白衣公子眼露笑意,他真的是好久没有接到这样有意思的单子了。
自从主子失踪,他经营月影阁真是百无聊赖,这全当是给自己找点乐子。
*
回到伯府后,秋心与兰悠还没消化掉内心的震惊,伺候孟忆欢进屋子时,她们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些恍惚。
夫人竟然买凶要追杀伯爷?
并且伯爷是……是假死?
“秋心,兰悠,你们把门关上,吩咐院子里的人先退下去 ,我有话对你们说。”
孟忆欢知道这两个丫鬟此刻肯定是不能理解自己的行为,她们是自己的心腹,前世也从未背叛自己。
这一世,她也没打算瞒着她们独自复仇。
于是,孟忆欢将司云徽假死逃脱,与薛婉柔的奸情,以及他们调换自己子嗣的事情一一跟自己这两个贴身丫鬟说了一遍。
“夫人,伯爷他怎么能这样对你?他们实在是太恶毒了!”
“就是!夫人,那二夫人姿色性子各方面都不如你,伯爷他怎么这么眼瞎?他们这……这可是乱伦呀!”
秋心兰悠二人听完后,皆是气的面红耳赤。
“怪不得夫人你两次生孩子的时候,我和秋心不是受伤就是晕倒,看来肯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夫人,那现在怎么办?少爷小姐他们被换了,这对奸夫淫妇还想私奔,夫人可不能让他们如意啊!”
“你们放心,我不会让他们称心如意的。司云徽既然要做戏假死,那他从今往后只能是个死人!
至于薛婉柔,她不是一直在生病吃药吗?而且每月的高额药费还是从我嫁妆里出的,这些东西我都会一一从她身上讨回来!”
孟忆欢目光狠戾。
现在司云徽这边她已经安排人去追杀他了,她只需等个结果就行,至于薛婉柔那边,她记得前世的记忆,一个月后薛婉柔会病死脱身。
她这病装了大概有两个月,请的大夫也是老夫人那边做主的,只是银子从她这出。
老夫人与司云徽总是在自己面前说薛婉柔嫁给傻子二弟受罪了,又为伯府生了一儿一女有功之类的,所以老是让自己照顾她。
而自己也本着同是女人的出发点,觉得她确实可怜,因此对这没有怨言。
可现在她岂会让他们如愿?
吃了自己的银子,她要让她们全部吐出来!
并且不仅司云徽要成为一具尸体,薛婉柔这假病也要变成真病!
于是,孟忆欢带着秋心她们去了账房那边,找到管家核对账本。
*
“王管事,这两月为何二房的支出是五千两?还有老夫人这里最近一年来每月多支出的一千两是什么?”
孟忆欢居高临下的坐在账房王管事面前厉声询问。
“这……这是二夫人的药钱,二夫人这两月生病吃药从账房支了不少,老夫人那……那是老夫人接济她一个远房亲戚的。”
王管事胆战心惊的回道。
明明老夫人说了大夫人不会询问他们多花的钱,怎么大夫人反而来问了呢?
当初老夫人要支出这么多钱的时候,他也犹豫,因为他是大夫人聘请的人,原本是为大夫人做事的。
可是这些年他看到大夫人对老夫人十分孝顺听话,心里便放松了些,对于老夫人他们的这些要求都答应了下去。
“二夫人这是吃的什么天材地宝,一个月竟然吃了五千两的药?还有老夫人这是什么亲戚,每个月都给他一千两?”
孟忆欢忍不住冷笑出声。
前世她由于要培养照顾两个孩子,又要打理伯府,还要打理铺子,所以基本都是几个月才查一次账。
对于二房这高额药费她也是他们死遁后才得知,当时自己也惊讶了一番,不过由于人都死了,自己也没有多计较。
至于老夫人那,一个月多花个一两千,她也权当是孝顺婆母,没有计较。
可现在想来,这些钱怕都是给了司云徽他们拿去日后游山玩水,这一次怎能便宜他们?
“这老奴也不知,二夫人那边只是来支取银子看病,至于什么药方我真不知道,老夫人的亲戚也只说是亲戚,具体的老夫人没说。”王管事紧张的回道。
“来人,去请二夫人房中每次拿银子的丫鬟过来,另外,将老夫人每个月资助亲戚的一千两银子停了,并且往后每个月从老夫人份例上扣掉一千两。”
孟忆欢眼眸微抬,威严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