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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张永安见她醒来,原本还想客气地打个招呼,露个笑脸。

可一对上朱镜静那副要吃人的眼神,张永安的脸,顿时阴沉了下来。

他又不傻,岂会看不出?

这女人,分明是把他当成了趁人之危的登徒子!

朱镜静的眼神,凶狠地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张永安眉头一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开口:

“你用不着这样瞪着我,若不是我出手相救,你早就成了野兽的口中餐,尸骨无存了。”

“嗯……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这天大的人情,你可不好还啊……”

张永安顿了顿,故意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

“这样吧,我就勉为其难,吃点亏,纳你为妾吧!”

他语气轻飘飘的,仿佛纳朱镜静为妾,是他做了多大的牺牲似的。

“???”

“你说啥?小妾?”

朱镜静的耳朵嗡嗡作响,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荒唐的笑话。

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张永安,像看一个疯子。

“我?给你当小妾?”

朱镜静的声音都变了调,尖锐得似乎要刺破屋顶,她指着自己的鼻子,又指了指张永安,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可是堂堂……金尊玉贵的大小姐!给你当小妾?”

朱镜静差点脱口而出“公主”二字,话到嘴边,硬生生改成了“大小姐”,她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些,但颤抖的声音还是出卖了她。

朱镜静简直要疯了!

她逃婚,千辛万苦,九死一生,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摆脱那该死的婚约,逃离李祺那张令人作呕的脸吗?

结果呢?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自己前脚刚逃出顺天城,后脚就落到了这个乡野村夫手里,还要被他纳为小妾?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朱镜静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她觉得自己被命运狠狠玩弄了一番,拼命挣扎,却怎么也逃不出这无形的牢笼。

逃个婚,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这算什么事儿啊!

她可是堂堂临安郡公主,大崔最尊贵的明珠,怎么能给一个乡野村夫当小妾?

传出去,她还有什么脸面见人?

“我又没逼你。”

张永安耸了耸肩,一脸的无所谓,他双手一摊,摆出一副“悉听尊便”的架势。

“你要是不乐意,现在就可以走,大门在那边,没人拦着你。”

张永安指了指院门的方向,语气轻松,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离开?”

朱镜静一听,眼睛都亮了,心也跟着扑通扑通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但是,她又犯愁了。

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四面都是山和水,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

她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万一迷路了,那可怎么办?

就算她千辛万苦回了顺天,还不是一样要嫁给那个讨厌的李祺?

她朱镜静就算是跳崖,从这儿跳下去,也绝不会嫁给那个李祺!

“我不走了……”

朱镜静咬了咬嘴唇,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心里头跟打鼓似的。

她想着,先在这儿躲一阵子,等风头过了再回去。

说不定到时候,那个李祺早就娶了别人,把她给忘了呢!

那她不就自由了?

“我要留在这里,但我绝对不会当你的小妾的!”

朱镜静打定了主意,抬起头,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张永安,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那我白养你?”

张永安一听,立马就不乐意了,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他又不是那种见到美女就走不动路的人,凭什么白养一个吃闲饭的?

这姑娘长得是好看,跟天仙似的。

但他张永安可不是那种会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

朱镜静一听这话,脸色“唰”地一下就变了。

她一个大美人,天天陪着他,这还不够?

非得要霸占她,才甘心?

哼,男人果然都是一路货色,没一个好东西!

“我……我可以帮你干活!”

朱镜静咬着嘴唇,眼睛里含着泪花,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哦?干活?”

张永安挑了挑眉毛,上下打量着朱镜静。

就这细皮嫩肉的,能干啥?别把地里的庄稼给糟蹋了!

“就你?”

张永安撇了撇嘴,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像是看一块没用的木头。

“你…”

朱镜静顿时被气得小脸铁青,胸口剧烈起伏,差点没当场哭出来!

她在皇宫里头,那可是金枝玉叶,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在京城里,那些王公贵族,哪个见了她不是点头哈腰,百般讨好?

她朱镜静何曾受过这等委屈!

就像是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突然被人扔在地上踩了一脚,那种落差,简直让她想一头撞死!

“我能干活!”

朱镜静眼眶泛红,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没有掉下来,她咬着嘴唇,眼神坚定地说道。

张永安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掂量这块“小骨头”到底有几斤几两。

“嗯,那好吧,你叫什么名字?”

张永安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勉强算是收下了这个“小苦力”,毕竟,多个干活的总比多个吃饭的强。

“我……我叫,朱……朱佩雨”

朱镜静结结巴巴,眼神闪烁,生怕被人看穿了心事。

她这次可是逃婚出来的!

万一要是暴露了身份,那还得了?

眼前这个家伙,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要是知道了自己是公主,把自己绑了,送到京城去换赏钱,那她岂不是自投罗网?

“嗯,名字还不错,先随我吃饭吧。”

张永安点了点头,名字嘛,不过是个代号,他才不在乎这小丫头叫什么。

再说,地里的活儿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干完的。

他这一上午,已经把最难啃的骨头都啃完了,剩下的,慢慢来也不迟。

“吃饭?”

一听到“吃饭”这两个字,朱镜静的眼睛“唰”的一下就亮了。

这几天,她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要不是路边还有些野草可以充饥,她恐怕早就饿晕在半路上了!

想她堂堂大明公主,金枝玉叶,竟然沦落到吃野草充饥!

想到这里,朱镜静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扑簌簌地往下掉,心里委屈极了。

张永安可没心思去哄这位娇滴滴的大小姐,径直走向了厨房,自顾自地忙活起来。

他从墙角摸出早上做好的弹弓,眯起眼睛,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准备去林子里打几只野兔来开开荤。

“嗖——嗖——”几声轻响,林子里扑腾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不一会儿,张永安就拎着几只肥嘟嘟的兔子回来了,每一只都足有四五斤重,灰褐色的皮毛油光水滑。

“嘿,好久没吃过烤兔子了,要是再来点辣椒面,那滋味……”张永安咂摸咂摸嘴,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他又翻了翻系统背包,种子是种下去了,可这地里的庄稼,哪能说长就长?

总得找点别的吃食。

“咦?还有魔芋?”张永安眼睛一亮,从背包角落里翻出一包魔芋。

这东西好啊,顶饱!

“有了,就做个魔芋面,再配上红烧兔肉,简直绝了!”张永安一拍大腿,乐呵呵地说道。

想当年,他可是个无辣不欢的主儿。

家乡那边,男人们个个都是做饭的好手,尤其是那香辣兔头,一绝!

肉嫩,味美,还便宜!

可惜,吃的都是养殖的兔子。

哪像现在,这可是纯天然、无污染的野兔,那肉质,想想都流口水!

张永安三下五除二,剥皮、去脏、切块,动作麻利得很。

没一会儿,一口大铁锅里就咕嘟咕嘟地冒起了热气,红烧兔肉的香味儿,霸道地钻进了每个人的鼻孔。

“今儿个先凑合着吃,改天进山砍些木头,搭个烤架,还是烤兔子更香!”张永安一边说着,一边揭开锅盖,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陶醉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小心翼翼地端着锅走了出去。

“咕噜……”一声轻响,打破了院子里的宁静。

原本还坐在石桌旁,托着腮帮子发呆的朱镜静,鼻子忽然抽动了几下,像是闻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味道。

“好香!这是什么味道?”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吃吧!”

张永安将一大碗,满满当当冒着尖儿的红烧兔肉,放到了朱镜静的面前,瓮声瓮气地说道。

然后,他自己端起另一碗,呼噜呼噜地吃了起来,那声音,像是饿了三天三夜的野猪。

“这是何物?”

朱镜静看着眼前那碗,油光发亮,散发着浓郁香气的肉块,有些发懵。

这黑乎乎、油腻腻的东西,她从未见过!

应该是……吃的吧?

虽然,卖相不怎么样,像是从泥巴里捞出来的。

不过……

这味道,也太香了吧!那香味勾着她的鼻子,挠着她的心肝!

朱镜静偷偷地瞄了一眼,狼吞虎咽的张永安,犹豫了一下,也颤巍巍地伸出手,拈起一块兔肉,送进了嘴里。

刚一入口,朱镜静的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

这是……这是什么神仙美味?!

一口咬下去,嫩滑的肉汁,在舌尖上爆开!

那滋味,简直让人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而且,这肉炖的,入口即化,软糯香甜!

“好吃!”

朱镜静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瞬间弯成了两道月牙儿,她满足地笑着,由衷地赞叹道。

她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明明,这东西看起来不怎么样。

可是吃起来,比她以前吃过的,那些御膳房精心烹制的山珍海味,还要香上一百倍!

朱镜静眨巴着,那双如同月牙儿般美丽的眼睛,看向张永安,好奇地问道:

“这……这究竟是何物啊?”

“吃起来,竟如此美味!”

“嗝…”

朱镜静吃得太急,一下子打了个饱嗝,声音还不小。

她的小脸瞬间红了,像熟透的苹果。

“这是兔肉,你没吃过?这…不应该啊?”

张永安有些疑惑,歪着头问道,眼神里满是好奇。

“兔子???”

“兔子…怎么可以拿来吃!?”

朱镜静惊呼一声,声音都有些颤抖,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她也顾不上继续吃了,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拿起一块兔肉,举到眼前,仔仔细细地端详起来。

那样子,就像是在研究一件稀世珍宝。

“这兔肉…好香啊!”

“你…你到底放了什么香料?我…我真的从来没有吃过!”

朱镜静的声音里充满了惊叹,还有一丝难以置信。

“而且…这肉好嫩,入口即化,我…我从来没吃过这样的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咬了一小口,细细地品味着。

“外面这一层…是兔皮吗??”

朱镜静又有了新发现,她指着兔肉外面那层金黄酥脆的部分,好奇地问道。

她不停地发出惊叹,像个发现了新大陆的孩子。

“你…你是怎么知道…兔子是能吃的?”

突然,朱镜静的大眼睛一顿,猛地转过头来。

她直勾勾地盯着张永安,眼神好奇地问道。

张永安没有立刻回答。

他看着朱镜静,心里有些疑惑。

这朱镜静竟然没吃过兔子?

按理说,寻常人家都会打猎吃兔子,这不稀奇啊。

再看看她,穿得破破烂烂的,一身补丁。

怕是家里穷得叮当响,连兔子都吃不起吧?

想到这里,张永安的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怜悯之情。

他看着眼前这个女孩,觉得她真是太可怜了。

“这兔肉嘛,寻常人家都会打猎来吃的。”

张永安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淡一些。

“不过没关系,你没吃过,咱们以后天天吃!”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煎,炸,水煮,香辣,烧烤…”

张永安掰着手指头,开始一样一样地数着。

“统统给你来一遍!”

他豪气地一挥手,仿佛要把所有的美味都摆在朱镜静面前。

“嘶!”

朱镜静倒吸一口凉气,被张永安的话给惊呆了。

“还能…有这么多的做法?”

她瞪大了眼睛,美眸中满是震撼!

这简直是…大开眼界啊!

她又指了指那颜色瞧不真切的面条。

平日里吃的面,都是白生生的,可这面条,灰不溜秋的,瞧着就让人没啥胃口。

“这……这又是啥稀罕玩意儿?”

张永安也不恼,只是笑了笑,从旁边拿过两根削得光滑的木头棍儿,递了过去。

“你尝尝就知道了,保准你没吃过!”

朱镜静心里头还有点犯嘀咕,可转念一想,兔子肉都吃了,还怕这一碗面不成?

再说了,这小子真要害她,还用等到现在?

要动手,早就动手了不是?!

想到这儿,朱镜静也就不再扭捏,接过筷子,夹起一根面条,轻轻地吸溜进嘴里。

动作还是那般优雅,看得张永安一愣一愣的,心里直犯嘀咕:这姑娘,吃个饭都这么讲究?

突然!

朱镜静的眼睛,猛地瞪得溜圆!

这面条……

这面条也太筋道了吧!

入口弹牙,爽滑无比,还带着一股子粮食的清香,吃下去,肚子里头立马就觉得暖烘烘的,特别舒服。

再配上那香喷喷的红烧兔肉,简直是绝了!

“这……这到底是用啥做的?”

朱镜静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声音里都带着一丝颤抖。

张永安耐着性子,细细解释:“这叫魔芋,一种长在地里的宝贝。”

“魔芋?”

朱镜静顾不上多问,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面条吃了个精光。

“嗝……”

吃饱喝足,她又打了个饱嗝,声音比刚才那次还要响亮。

“这玩意儿,能种多少?”

朱镜静突然来了精神,一双美眸紧紧盯着张永安。

张永安挠了挠头,仔细想了想,这才缓缓开口:“这魔芋啊,好养活得很,种下去就不用怎么管,一亩地,随随便便也能收个五六千斤吧。”

“啥?五六千斤?!”

朱镜静惊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这……这简直是天方夜谭啊!

要知道,如今的大明朝,老百姓们能种的粮食,掰着手指头数,也就五种!

小麦!

水稻!

栗!

黍!

还有一种,叫啥来着?

朱镜静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

可就算想起来了,也没啥用!

因为这五种粮食里头,产量最高的,也就是小麦和水稻了。

可就算是小麦和水稻,一亩地,能收个五六百斤,那都得是风调雨顺,老天爷赏饭吃!

平常年景,老百姓们辛辛苦苦忙活一年,能收个三四百斤,就得烧高香了!

为啥?

还不是因为这大明朝,看着是挺强盛的,可老百姓的日子,却过得紧巴巴的!

天灾人祸,就没断过!

一会儿旱灾,地里干得冒烟,庄稼都渴死了。

一会儿又是雨季,雨水没完没了地下,河水涨得老高,动不动就发大水,把庄稼都给淹了。

这日子,过得那叫一个提心吊胆啊!

化肥?

那是什么东西?听都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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