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文学沈望舒准备去找妹妹沈画屏，经过假山时就看见裴玄砚满身淤泥，一脸怒气的快步走着。
路只有一条，二人刚好打了个照面。
裴玄砚抬眼看见是她，眼中的火气更甚，本想骂她几句，可想到自己现在的狼狈，只是重重甩袖离去。
沈望舒退了几步，但衣裙上还是被甩了些泥点子，一时也有些生气。
但二人并没说话，依旧背道而驰。
沈望舒也疑惑裴玄砚怎么满身淤泥，难道是喂鱼时掉进了鱼池里？这也太不小心了。
走了几步就看见一脸不悦的沈修良，她想起刚才大嫂霍氏的话，但却依旧微笑着走上去问道。
“兄长，最近可忙？”
沈修良眉头紧蹙，视线越过沈望舒看着裴玄砚离去的背影，冷哼一声。
直到看不见裴玄砚的身影，这才如往常用严厉的神色看着妹妹沈望舒。
“还好，你在裴家怎么样？”
沈望舒本想笑的天真烂漫一些，但还是没忍住红了眼圈，怕被兄长看见，立马垂下了眼睛。
“兄长应该听说了一些。”
沈修良向来不会撒谎，也不爱撒谎，点点头道。
“是听说了，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
沈望舒头垂的更低了，用脚尖去碾面前的一片落叶。
“兄长，我让沈家被笑话了。”
沈修良皱起了眉头，厉声喝道。
“给我站稳了！站没站样像什么样子！”
沈望舒被吓了一激灵，立马站好目不斜视，认真看着沈修良。
刚站好就见沈修良一脸不悦的问道：“我问你，那裴玄砚…妹婿刚才说你是因为不同意他纳妾，他才冷落你，是不是真的？”
沈望舒小声答：“是。”
沈修良听完呼吸都加重了，又道：“妹婿说他与那女子两情相悦，俩人都求过你，你非但说这辈子都不同意他纳妾，还说要去府衙告他？这是不是真的。”
沈望舒超级小声：“是…”
沈修良深吸一口气，气的站不住了，一边踱步一边继续看着沈望舒。
沈望舒猜想到了裴玄砚会告状，也知道今日免不了被兄长训斥一番。
毕竟兄长是个读书人，平日里最喜欢用教条管着自己。
虽然自己常年不在家里，但每次回来都要被兄长说些规矩给她听。
兄长每次随着爹娘去临沧观看她，都能发现她的毛病。
不是字写的不好，就是坐的不够端庄，要么就是站的不直，甚至笑的时候嘴咧的大点都要被点出来。
沈望舒有时候很烦这位兄长，但因为经常不见面她也对家人想念的很。
所以尽量不破坏相聚时光的气氛，大多都是配合兄长改正，大不了等他走后大笑一百次。
沈望舒回到沈府住的这一年，二人也没少拌嘴，只要见到沈修良，沈望舒总能被挑出毛病。
所以她听训已经成了家常便饭，每次见了兄长，她都做好被训斥的准备。
这次惹的麻烦似乎更大，不知兄长要训多久，沈望舒在心里默默猜测着。
看见兄长伸出手指着她，这是开训前的标准动作，她又准备习惯性的左耳进右耳出。
“如果要告，状子我替你写，你的字太丑了！我嫌丢人！”
沈望舒：“……”
一脸震惊看着沈修良，她没听错吧。
见兄长还是一脸气愤，沈望舒将刚才的话逐字回味了，确定没听错，这才指着自己小心翼翼问道。
“兄长，你是不是说错了，丢人的只有我的字？”
沈修良明白她的意思，一脸认真回答。
“是字丢人，不是你。”
沈望舒瞬间感动的想流泪，能听见兄长说自己不丢人，也算有生之年了。
但接着沈修良就开始恢复了本性。
“你能记住这条律法很不错，待会儿走的时候去我书房拿一本大朔律法，回去多看看，我都跟你们说过了多看书是有用的，你们三个都不听！现在用到了吧。”
沈望舒啼笑皆非，又不敢失态怕被兄长说个没完，只是问了句。
“兄长觉得女子状告丈夫是对的吗？”
沈修良毫不犹豫道：“那我不知道，但律法是对的，你用律法有什么错？只能说明裴玄砚触犯了律法，那是他的错。”
沈望舒知道兄长读书做事都是一板一眼，他说的没错，但人情世故他有没有想过呢。
她又道：“那如果裴玄砚就是不管不顾纳妾，我必然是要去告裴玄砚的，到时候裴家恼了我，要休我怎么办？”
沈修良摇了摇头，坚定的道。
“裴家不能，错的本来就是裴玄砚，他要休你也得找到你犯的错，除非和……”
沈修良顿住了，他刚才满脑子律法对错，一时没刹住，差点说错话。
但沈望舒却笑着看他，就着他的话道。
“于法而言我没错，裴家除非和离才能让我离开。”
沈修良看着妹妹的神色，似乎她一点都担心也不在乎这样的事发生，他反而有些害怕了。
“舒儿别做傻事，你上了公堂，裴家还会给你和离书吗？”
“你性子犟，裴家还在挑你不敬丈夫不孝长辈的错，要真到了那一步，休书是随他们写的。”
“就算和离以后没人愿意嫁给裴玄砚和妾争宠，但也不妨碍他纳妾。”
“到时人人都会知道你一不许丈夫纳妾闹上公堂，二因不孝长辈被休，到时候你这辈子就毁了！”
沈望舒依旧笑的云淡风轻：“若不是画屏未嫁，修宁未娶，我真的不在乎被休！我也不怕嫁不出去。”
“即使我不能在沈家住也无所谓，一辈子住在临沧观对我来说更好，管他外人怎么说。”
一向满嘴是非对错的沈修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还没提弟弟妹妹这一茬，沈望舒却已经早就想过了。
一个人要是有得失考量，那悲惨的后果可以让她惧怕，从而改变决定。
若是一个人什么都不怕，那说什么都没用。
但沈望舒却是第三种，她清醒的知道自己的处境，也不怕自己的结果，只担心自己的任性会影响弟弟妹妹。
沈修良说不心疼妹妹是假的，要是真的只管律法对错不近人情，方才他就不会气到失控，将裴玄砚撞进鱼池里了。
话到嘴边几次咽了下去，但他最后还是说了句日后想起都会抽自己的话。
“你明白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