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瘫跪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表哥,你我自幼相识,成婚多年,难道你还不了解妾身吗?妾身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宁七玥就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她低垂着头,脚步缓慢却沉稳地一步步向前挪动,余光已经能够瞥见苏铮衣袂的一角,原以为已经控制好的心跳,陡然加快。
恍惚间,她仿佛听到了从前的自己在耳边怒喊,蛊惑着她、催促着她:“杀了他,快杀了他!”
此刻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只有她沉重的呼吸声和愈发急促的心跳声在这静谧的空间中回响。
只要再靠近五步,凭自己的身手或许真的能当场能让苏铮血溅当场!
然而,当距离缩短至三步时,她的脚步戛然而止,硬生生刹住,强压下满心的仇恨,毕恭毕敬道:“澜依给父亲请安。”
她何尝不想此刻手刃仇人,但就算今日成功杀了他,也不过是逞一时之快罢了。
且不说她如今这具身子弱得很,就是全盛时期,面对这深宅大院中的重重守卫也双拳难敌四手,再没有机会找剩下四人讨还血债。
她还要留着性命,将那些背叛母亲、伤害自己的人,逐个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让他们在地狱中永受折磨,不得解脱。
苏铮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这个多年来从未正眼瞧过的女儿,大抵是这些年日子不大好过,面黄肌瘦的模样,养得还不如府中那些干粗活的丫鬟。
且不说外貌气质远不及二女儿那般看着讨喜,就连她母亲当年倾国倾城美貌的万分之一都没有继承到。
作为男人他是理解定国侯府为何搞出今日这一出的。
但他们踩到自己脸上撒野,还是不由得让他心头火起,恼怒万分。
“你今日一出门就闹出这么大的事,到底怎么回事,一五一十地说来。”
听着这冷漠而威严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作为父亲应有的关切与疼惜,就像是在审问一个无关紧要的下人。
呵,这就是她的生身父亲。
他不问,你今日慌不慌,怕不怕,甚至连一句简单的 “起身” 二字都吝啬给予。
他只关心事情要怎么解决,会不会连累到他那所谓的仕途和名声。
这样一个人,怎堪为人父,怎堪为人!!!
宁七玥没有立即回答,怯生生地抬眼,惶恐地看了一眼地上的白氏。
站在上首的苏铮将她的这一细微动作尽收眼底,心中暗自思忖:“果然,此事定然与这蠢妇脱不了干系。”
他微微眯起双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精明与狠厉,随后放缓了语气,开口说道:“别怕,你只管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出来。”
宁七玥咽了咽口水,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女儿今日…”
她开始将今日进入侯府之后所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娓娓道来,每一个细节都说得清晰明了,只是在说到关键之处时,她巧妙地改成了王生欲将翠儿和她一起掳走。
白氏听到此处,这才像是 “恍然大悟” 般 “想明白过来”,难怪事情会变成这样。
定国侯府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这般急色的狂徒,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还有那翠儿,也是个没脑子的,为何不干脆从了那狂徒,结果现在不仅白白丢了自己的性命,还耽搁了他们的大事!
苏铮听到那狂徒这番张扬的话,不由得皱紧眉头,他在官场沉浮多年,自然想得深远一些。
侯夫人秦氏,那可是已经去世的秦太傅的孙女,向来行事稳重、妥帖得当。
而谭天禄,虽说年纪轻轻,却也是有勇有谋、心思深沉之人,按理说,他们办事不可能找这么一个愚蠢鲁莽的地痞无赖来办事。
难道中间还出了什么变故不成?
苏铮完全没想到是自己这不起眼的大女儿做了什么。
在他眼中这个女儿早就被他养废了,胆小如鼠,翻不起什么浪来。
他想到的是,有人李代桃僵,将侯夫人安排的人给换了,故意闹的这么一出。
为的就是让两家反目,或者说,是冲着自己而来。
几乎不用深想,李侍郎的名字就自然而然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好你个李尘,平日里看着也是个道貌岸然的君子,没想到如此不讲武德。
忽然,苏铮的脸色一变,那原本就严肃的面容瞬间变得煞白,当即大声喝道:“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