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澜依的双眼瞬间瞪大,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冰冷的雪地上,她的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你知道吗?” 苏沅依的声音陡然温柔起来,可这温柔却比寒冬的风还要刺骨,“宁欢颜死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大概是放不下你这个女儿。”
“对了,你知道禄郎从你这里骗到手的是什么吗?那是宁罪人的党羽名单,禄郎照着上面的一个个杀,如今可得圣上看重了,这还要多亏你这个蠢货给咱们送了这么一份大礼来,哈哈哈…”
骤然得知真相的苏澜依整个人都在颤抖,苏沅依畅快地大笑却在这寂静的小院里不停的回荡,仿佛是来自地狱的诅咒。
可没一会,奄奄一息的苏澜依却忽然爆发出一阵更大声的狂笑:“哈哈哈…”
苏沅依:“你笑什么!”
苏澜依笑得眼泪肆意横流,她一边笑,一边艰难地从干涩的喉咙中挤出破碎的语句:
“那你…又知不知道…为什么苏铮都坐到户部尚书了,侯夫人还是把你当作脚底的泥…瞧都不瞧一眼的秘密呢?因为…”
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后面的话像是被风雪吹散,变得模糊不清。
苏沅依心中最在意的就是此事,爹爹已经官拜三品,而那安宁郡主的爹不过是个瘫在床榻的废人王爷,不过是靠着圣上的几分怜悯与施舍才得以苟延残喘,凭什么禄郎总是要自己忍气吞声、处处退让!
她下意识地向前倾身,又凑近了几分,那扭曲的五官几乎要贴到苏澜依的脸上,
“苏澜依你说什么,说清楚点啊!”
周围的奴仆站成一个圈盯着,原以为已经要濒死的苏澜依翻不起什么浪了。
突然听到苏沅依凄厉的尖叫,看到她的胸口不知何时被插入了一支铁钗,鲜血从她的指缝间汩汩涌出,染红了她那身华丽的衣裳。
奴仆们顿时乱成了一锅粥,尖叫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
苏沅依被几个胆大的仆妇匆匆忙忙地往屋里抱去,可一推开,那些婢仆从也都吓得失声惊叫。
只见屋内的桌子上,赫然摆放着一个血淋淋的人头。
定睛一看,正是这院子的男主人——王生。
院子里,拳脚如雨点般继续落在苏澜依的身上,她却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眼神空洞而死寂,直直地望着前方。
突然,一个人焦急地朝着她跑来,用仅有的一只胳膊奋力推开旁边正在行凶的人。
苏澜依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一身戎装、悲伤地看着自己的少年。
“对不起。”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吐出这三个字后,目光直直地瞪着天空,眼中满是不甘与绝望。
破烂的衣裳,露出了左臂上一道烫伤的疤痕极为扎眼。
那里曾是一块红色月牙的胎记。
小时候娘常带着她坐在院子里,一边摇着蒲扇为她驱赶蚊虫,一边温柔地看着她的胎记,轻声说道:“我家玥儿啊,就是娘亲的小月亮!”
那时的她,总会依偎在娘的怀里,咯咯地笑着。
娘,
是女儿无能!
到头来还是不能为您和自己报仇!
墨色的眼眸中燃烧着无尽的仇恨与不甘,嘴里喃喃地咒骂着,直至那微弱的气息彻底消散,她的双眼依然圆睁,死不瞑目——
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丑恶与不公都刻进眼眸之中,哪怕魂归地府,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
“六十年了,你这缕残魂徘徊不去,究竟藏着怎样的执念?”
苏澜依死后意识在一片混沌中沉浮飘荡,不知岁月几何。
骤然听到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穿透这死寂的空间,直直钻进她的耳中。
苏澜依的灵魂猛地一颤,往昔的仇恨如汹涌澎湃的潮水般瞬间涌上心头,那股怨念之强烈,仿佛要将这混沌的空间都撕裂开来。
“执念?哈哈哈哈,我有三怨,每一怨都足以让我魂飞魄散,却又因这滔天的恨意而苟延残喘至今!”
“一怨自己愚蠢至极,被那些虚情假意的谎言所欺骗,竟未能早日发现真相,以至于让亲者蒙冤受死,让仇人逍遥快活。”
“二怨自己未能手刃苏铮那个丧心病狂、猪狗不如的畜生!”
“三怨天道不公,为何那些奸佞之人可以在这世上逍遥自在,享受着荣华富贵,而我外祖和娘亲却要遭受如此悲惨的命运,死后都还要背负骂名。天理何在?公道何在?”
那神秘的声音沉默片刻,缓缓开口:“若给你一个机会,只需完成我们交代的任务,便许你一次重生的契机,你可愿意?”
苏澜依的灵魂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波动,毫不犹豫地嘶吼道:“我愿意!只要能报仇雪恨,让那些仇人付出代价,哪怕让我下十八层地狱我也在所不惜!”
刹那间,这混沌之地泛起一阵奇异的光芒,将她的灵魂团团围住。
从此世间再无苏澜依,多了一个名为为复仇而活的任务执行者——宁七玥。
冠母姓、誓杀仇敌七人,日月为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