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秦思语将晾晒的衣物收回屋中,恰好到了用晚膳的时辰。
自然也见到了宋家最出息的人——宋景怀。
宋景怀此时,也打量着秦思语,爹今日接他放学时,就跟他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
才进家门,母亲便心急火燎的拉着他,诉说着自己被秦思语扔到屋顶的狼狈经过,还有小妹的告状,称秦思语给大妹、三妹分了糖吃,却独独漏了三房的两姐妹。
宋景怀微微皱眉道:“我东陵向来以孝治天下,你身为新妇,怎可如此对长辈动手!”
秦思语腹中早已饥肠辘辘,王氏的厨艺精湛,饭菜的香气一个劲儿地往她鼻子里钻,此刻的她,哪有心思听他叭叭。
“祖母,开饭啦!”秦思语脆生生地喊道。她可是很懂规矩的,老人不动筷,她是断不会先开动的。
宋景怀见秦思语对自己的话充耳不闻,还欲再开口,却听得宋景之不紧不慢地说道:“三弟不问青红皂白,便对嫂子加以责骂,这是何道理?今儿这一桌饭菜,可都是我新妇费心置办的。三弟应当不是那等忘恩负义、端起碗吃肉,放下碗骂娘之人吧。如此说来,这顿饭,三弟怕是不会吃吧。”
宋景之这一番话,噎得宋景怀一时语塞。
孟氏见自家儿子吃了瘪,赶忙跳出来帮腔:“我儿为了能改换门楣,在学院里日夜苦读,如今回到家中,连口饭都吃不上了。”
“谁说不让他吃饭了?”林秀禾立刻反驳道:“家中有米有菜,三弟妹若是想让儿子吃饭,自己下厨去做便是。”
“那可不行。凭啥你们大鱼大肉,却让我儿吃糠咽菜?”孟氏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家中此刻已没了余肉。她眼珠子一转,狡辩道:“小二家的可是空着手嫁进咱家的,大家可都知道的。凭啥说这一桌子菜,都是她置办的。”
“咳咳。”宋婆子清咳两声,开口问道:“老大家的,今晚做饭,怎么没找我要粮食?”
王氏笑意盈盈的应道:“娘,您有所不知,小二家的是个心善的。非让儿媳把今日用野猪肉换来的吃食,全都做了。”
说着,她还佯装叹息一声,继续道:“哎,我就说这丫头实心眼儿,把这些好东西都拿出来,自个儿一点都不留,白白便宜了旁人,还落不着好。”
宋景怀与宋三郎听闻此言,脸上不禁泛起些许红晕。
宋老头见三孙子受了委屈,忙出言打圆场:“好了,都别唠了,赶紧坐下吃饭,再耽搁会儿,天都黑透了。”
孟氏应了一声,忙不迭的拉着儿子坐下。
宋景怀到底还是脸皮薄,他径直起身,闷声道:“我功课还没做完,先去做功课了。”言罢,便匆匆离去。
“哎,怀哥儿,先吃饭啊。”孟氏见儿子饭都不吃,被气走了。连忙瞪了一眼林秀禾。随后,她拿起宋景怀的碗,满满当当地夹了肉和菜,径直送去了宋景怀的房间。
秦思语眼巴巴地望着宋婆子,待宋婆子夹了一筷子菜尝过后,她才迫不及待地动起筷来,终于尝到了肉的滋味。
那五花肉的肥油在口中瞬间爆开,秦思语吃得心满意足。
“大伯娘做的五花肉真好吃。”
王氏听了,脸上满是得意之色,拍着胸脯道:“不是我自夸,就这做饭的手艺,在咱这十里八村,我说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秦思语嘴里塞着饭菜,不便言语,只是小鸡啄米般不停点头,那副模样逗得王氏满心欢喜。
王氏又给秦思语夹了一块肉,慈爱地说道:“小二家的,多吃点。”
“嗯嗯嗯。”秦思语吃得满嘴是油。其实十五岁之前,她不但不喜欢吃肥肉,还很是挑食。可末世十年,虽然前五年被父母保护的很好。但却从未正经吃过一顿热乎乎的饭菜。
林秀禾满眼心疼,轻声说道:“可欣一走,这孩子怕是都没好好吃过饭。来,多吃点。”
王氏也跟着附和:“思语丫头受苦了。往后在家里,可得吃饱饱的。”
秦思语笑着点点头。只是这身体许久未曾好好进食,胃都饿小了,才吃了半碗,便再也塞不下了。
林秀禾:“吃不下就不吃了,撑着难受。”
秦思语可惜的点点头。
孟氏翻了个白眼道:“吃不下就别盛这么多,,竟然剩饭?”
宋婆子瞪了一眼孟氏道:“老婆子盛的,你这是对老婆子有意见?”
孟氏缩了缩脖子,到底是不敢跟婆母顶嘴。
宋家吃饭,分男女两桌。宋景之起身,来到林秀娘身边,将她没吃完的饭,拿过去自个儿吃了。
秦思语不由红了红脸颊。
宋婆子见此,以为秦思语是因为剩饭才害羞的,便道:“以后每顿多吃点,饭量就大了。”
秦思语连忙点头。
洗漱之时,秦思语瞧见缸里的水,这才知晓是大伯和宋父去挑的水,大伯母还贴心地为她烧了洗澡水,秦思语心中满是感动,向大伯母道了谢后,便去沐浴。依旧是宋景之守在门口。待秦思语洗完澡,正欲去倒水,却被宋景之伸手拦下。
宋景之神色认真道:“不能浪费。”
秦思语满心疑惑,还未及反应,便被宋景之推到门外。待宋景之关上门,里头传来哗哗的水声,秦思语这才恍然,宋景之竟是要用她的洗澡水洗澡,想到此处,她顿觉脸上一阵发烫,脚步匆匆地回了房。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宋景之也洗浴完毕,回到房中。两人目光交汇,又慌乱地移开。
秦思语索性往床里侧滚了滚,冷不丁瞧见枕头底下压着一本书,好奇心作祟,她伸手拿过来,翻开一看,瞬间羞得满脸通红。
“你……你流氓,竟看这种书。”秦思语又羞又恼,抬手将书扔到一旁。
宋景之也是一头雾水,捡起书一看,赶忙合上。
“这,这不是我的。”宋景之略一思索,想起秦思语洗澡时,娘曾进过屋子,便赶忙解释道:“这想必是娘放在咱们房里的。”
秦思语双手捂着滚烫的脸颊,虽说末世之后,世间乱象丛生,可她到底是未经人事,此刻只觉窘迫不已。
秦思语只觉周身越来越热,恰在此时,油灯突然熄灭,屋子瞬间陷入黑暗。待眼睛适应之后,借着朦胧的月光,两人勉强能看清彼此的轮廓。
宋景之轻声说道:“油灯没油了,祖母就给了那么一点。”
秦思语轻轻点了点头,心想宋景之此时应看不见自己,便低低地“嗯”了一声。
宋景之也侧身躺到床上,伸手放下蚊帐。
“夏天蚊子多。”
“嗯。”
两人并肩躺在一处,静谧之中,仿佛都能清晰地听见对方急促的心跳声。
秦思语此时也不再忸怩,她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宋景之的胳膊。
宋景之微微侧身,低声问道:“怎么了?”
秦思语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轻笑道:“你说呢?”
言罢,两人便似心有灵犀一般,缓缓滚到一起,在这朦胧月色下,互相探索着,开启了属于他们的洞房花烛夜,一切都那般美好而又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