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彦辰冲进亭子,劈头盖脸一顿说。
“我在御街等的人都快结冰了,结果压根没拦到苏明晚!我派人去苏府打听,才知道她早就出府了,竟没走御街这条路!”
亭子里的三人不知作何反应。
苏明晚没走御街,那她人去哪儿了?
裴彦辰又渴又冷,他不懂看人脸色,直接端起江遇舟的茶盏,一饮而尽。
江遇舟立刻蹙眉,面露不耐。“彦辰,你是知道的,我不喜与人共用……”
话还没说完,裴彦辰毫不顾忌的冲外面喊:“还有茶吗?快快端上来!”说着又端起墨书白的茶盏,一饮而尽。
“我刚在山门前问了管事的女官,她们说苏明晚一早就上山了,此时就在山上!”
众人不免惊讶。
侯府的马车不走御街官道,又如何出的城门、上了孤山?
“估计是御街堵路,她转了小道吧。”墨书白闷闷道。
呵,这次算她运气好。
否则,裴彦辰如斯难缠,定让她哭都哭不出来。
“彦辰,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未必次次都能逮着她。”江遇舟推开茶盏,语气恬淡舒阔。
裴彦辰一脸倔气:“我就是不想她参加梅花宴,看见她我就恶心!”
墨书白深有同感,拍了拍对方的肩头,
“彦辰,再忍忍,很快她就成为笼中雀,以后我保管不将她放出来扰你的兴致。”语气意味深长。
裴彦辰不知他暗藏心思,只道:“我才不管以后如何,她今日敢出现,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江遇舟沉吟:“今日宴会由贵妃娘娘主持,彦辰你可别做的太过火,若惊扰了席间贵人,你怕是难辞其咎。”
他性子内敛沉静,遇事三思后行,自不赞同裴彦辰扰乱今日宴会。
“切,我裴家守边百年,才换得京城贵人世代安享富贵,我怕他们个鬼!”
裴彦辰一屁股坐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随手抄起盘里点心,扔进口中嚼了起来。
萧奕寒眉尾轻挑,什么也没说。
他不在意裴彦辰无礼,正因对方性子刚烈,不拘小节,他才能放心用他。
是的,撺掇裴彦辰欺负苏明晚的,正是萧奕寒。
堂堂燕王殿下,不能亲自下场跟侯府嫡女过不去。此事交给裴彦辰去做,再合适不过,就连官家知道了也不便插嘴。
想到此处,萧奕寒满意的笑了。
很好,他们四人都会用自己的方式,好好守护婉婉。她是唯一的白月光,绝不容人玷污分毫。
苏明晚,一粒饭粒子,敢跟婉婉争?她要吃的苦,还在后头呢!
亭外,雪山梅林中,飘扬起轻灵的笑声。皑皑白雪,万点梅花间,一抹火红狐裘,晃的人眼前一亮。
亭内四人的目光,尽数被吸引过去。
一抹俏丽的身影,隐匿于梅林中,姿态灵动绰约,时而忽近,时而忽远。
不经意间,女子露出半边侧脸,一双剪水秋瞳,眉似濯濯春柳,如仙子落入凡尘,不沾一丝俗气。
她脚步轻灵,无弱柳扶风之态,恰似梅花傲然于霜雪间,坚韧向上,极富有生命力。
忽的拈花一笑,美艳夺目,令人心都漏跳了一拍。
裴彦辰从未见有人将狐裘穿的如此好看。像一尾火焰划过心尖,灼了他一下。
一瞬间,呼吸都跟着急促起来,耳尖爬上了红晕……
“她是谁……”
连萧奕寒都失了神。今日梅花宴的宾客里,有这号人物?
其他人也愣愣怔怔。
只听得梅林中一道脆生生的声音,“苏姐姐,快看我摘的梅花,好看吗?”
苏明晚转头,朝来人嫣然一笑。
笑颜明媚如春。
霎那间,冰雪消融,天地回暖。
“苏?苏……明晚?!”墨书白断断续续,道出那人名姓。
此刻,苏明晚刚好转头正对着亭子。
孤身傲立,眉目如画,成了雪景梅林图的点睛之笔,美不胜收。
亭内四人的脸色,全都变了。
变得很难看。
发现来人竟是苏明晚,裴彦辰倏地换上狞厉的脸色。
“苏明晚?她居然找到这儿来!”
内心燃起的火花化为怒火,向苏明晚喷发。
“一点儿荤腥都能闻着味儿,真不愧是墨兄的一条狗!”
“这丑女人搔首弄姿,以为能勾引的了谁?恬不知耻!”
一旁的江遇舟,也难得失态。
方才惊鸿一瞥,苏明晚脸上那抹似有若无的浅笑,让他不禁想起当年……
他赶紧压下回忆,冷静之后,心头惭愧。原本微暖的面色,骤然变冷,目光凛然。
他怎能将卑劣不堪的苏明晚,与当年的婉婉混淆!江遇舟敛眸低头,面色阴沉更甚。
至于墨书白,他的目光从惊艳,到微怒,最终定格为不屑。
苏明晚何时变得如此俏丽了?
平日,她总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自己,瞥一眼都觉得恶心。
可今日的她,完全像是换了个人,浑身散发的气质都变了。
下药后,苏明晚如同人间蒸发,再没现过踪影,他竟时不时想起此人来……
他不是有什么期待,而是笃定那蠢女人,还沉浸在欲擒故纵的戏中。
这不,果然找来了。
真是像条狗,赶都赶不走!
“殿下,如我所言,她是不会放弃的。”墨书白满脸鄙夷,恨不得将苏明晚轻贱成泥。
萧奕寒的眸色,深不见底。他抚摸上茶盏的口沿,指尖摩挲,若有所思。
“今日斗香会,婉婉定要拔得头筹,不相干的人,不去也罢。”
没人能抢走婉婉的风头,尤其是这个苏明晚,最好是别出现。
众人都从刚才的情绪中抽身,纷纷附和。
墨书白听出萧奕寒的弦外之音,恭敬道:“殿下,等她过来,我就叫她滚下山。”
*
苏明晚感觉有人在看她。
她抬头朝着山上望去,不远处的山坳里,建有一座亭子。亭中四人,都目光不善的盯着她。
呵,原来四条舔狗都在那儿呢。
上一世,这四人为了叶茗婉,处处与她作对,没少打击侮辱她。
如今看来,他们恐怕早就成一丘之貉了。
想到过去,苏明晚的心仿佛跌进冰窖,止不住的冷颤。平息好情绪后,她毫无畏惧的仰头,如水的眸子浸透了猩红的愤怒。
这一世,你们四个卑鄙小人,休想再害我、害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