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嘉恩忍无可忍,抬手给了司徒琰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让房间内和院子里的下人们跪了一地。
纷纷连连磕头:“相爷息怒,夫人息怒。”
司徒琰的头被打得偏向一旁。
再回过头来看沈嘉恩时,神色依旧如常。
但已隐有怒意。
沈嘉恩走上前。
“少拿这些夫为天,妻为地的三纲五常来压我。我沈嘉恩向来离经叛道,不吃这套。你若看我不顺眼,只管冲着我来。罚我,休我,都随你。别在背后插我朋友的刀,简直卑鄙无耻。”
最后四个字,沈嘉恩说得咬牙切齿。
司徒琰背着手。
肃然道:“纵然本相现在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饮水思源,永远不会忘记你是恩师的女儿。我不会罚你,更不会休你。”
司徒琰朝外面挥挥手,
侍卫们便冲进来,将秋月白,还有屋内的奴婢都按在地上。
沈嘉恩惊道:“你要做什么?”
“本相不会动你。但夫人身边的这些下人奴婢,未能好好规劝主子,该罚。”
司徒琰又看向一旁,始终一言不发的秋月白。
“尤其是这个教坊司的卑贱伶人,勾引官眷贵妇,妄图抢本相的女人,打死都不为过。”
侍卫抡起粗壮的木棍,院内院外瞬间哀嚎声遍布。
“司徒琰!你是不是疯了!快叫他们停手!”
沈嘉恩上前又要给司徒琰一巴掌,可这次却被司徒琰狠狠握住。
并带到身后,将沈嘉恩牢牢禁锢在身旁。
“以前,无论夫人惹出多大的麻烦,做出多出格的事情,本相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为你善后。但这次,你实在是过分了。夫人好好看着他们受罚。若是难受,下次便不要再犯了。”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语句里却冷血至极。
秋月白的青色衣袍背后沾满了血迹,好看的眉眼挤成一团,
额头上也早已布满汗珠,唇色渐渐苍白。
但他始终咬着牙,一声不吭。
惹得沈嘉恩心生怜意。
转头朝着司徒琰冷笑:“司徒琰,你不肯罚我,只为了在外人面前,装出同我琴瑟和鸣的样子,让人人都以为,你是懂得尊师感恩的贤相。可你我早已貌合神离,今日,我便自刎在这里,撕开你这令人恶心的伪善面目。”
说着,沈嘉恩用另一只没被禁锢的手,
打碎一旁的瓷杯,将碎片抵住了脖子。
“住手!”
司徒琰喝道。
掌刑的侍卫们应声停住。
奴婢们已经被打得奄奄一息。
秋月白也晕了过去。
这时,温香院的两个奴婢来了。
“相爷,温小娘热好了夜宵,问相爷何时过去。”
司徒琰挥手道:“我马上过去。”
两个奴婢暗暗得意地瞥了一眼沈嘉恩,
恭敬退下了。
司徒琰对沈嘉恩道:“记得把这个男伶人送走。本相不想在府里再看到他。”
说完,在侍卫和下人们的簇拥下,背着手走出了院子。
沈嘉恩放下抵着脖子的碎片,
大步走到趴在长凳上的秋月白面前。
看着他惨白着一张脸,嘴角渗血的样子,
沈嘉恩朝着司徒琰离开的方向狠狠骂了一句:“狗东西。”
连夜让太医过来诊治之后,
躺在软榻上的秋月白,终于幽幽转醒。
见榻边的沈嘉恩正亲自为他上着药,秋月白挣扎着想要起身。
却被沈嘉恩按住。
“做什么,别动。腿不想要了?”
秋月白却还是一副惶然的样子。
“夫人金尊之躯,怎可为我这卑贱之人做这等事。月白承受不起啊。”
“说了别动,这是命令。”
听到沈嘉恩这般言语,秋月白终是不再乱动。
由着沈嘉恩摆布。
沈嘉恩边为他轻轻抹药,边道:“这次是我连累了你,让你平白遭了一顿板子。不过幸好没有伤到你的脸,不然你再也回不去教坊司,毁了你以后的营生可如何是好。”
秋月白忽然猛地一震。
沈嘉恩察觉到,问道:“怎么了?”
秋月白看着沈嘉恩:“夫人,你要送我回教坊司?”
沈嘉恩道:“刚才的情形你也看见了。那狗东西态度坚决,主要是我不能连累皇后。所以你不能留在府上了。”
秋月白不顾身上的伤,挣扎着从榻上下来,
跪在沈嘉恩脚边。
“夫人,求你留月白在身边吧。你已经为我赎了身,现在月白也已经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啊。”
沈嘉恩脸色忽然变得严肃。
“大胆。你一个男伶人,也敢要求我负责?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吗。”
秋月白虚弱道:“夫人,和你的那次,是月白的…..第一次。”
沈嘉恩有些震惊。
她抬起秋月白的下巴。
正好窗外一阵微风,吹动他额前的发梢。
划过他苍白但英俊的脸。
沈嘉恩忍不住用手摩挲。
指尖传来羊脂玉般细腻的触感。
他的胸口微微起伏,时不时轻咳两声。
如精致却易碎的瓷器,惹人怜爱。
但沈嘉恩迅速收回目光。
恢复理智。
偏过头去。
“你是第一次,本夫人可不是。天下好看的男伶人千千万,以后我再找就是。要怪就怪你来得不是时候。我会赏你黄金百两,今夜你就出府吧。”
秋月白却推开要来带他走的侍卫。
重新跪到沈嘉恩面前。
沈嘉恩意外道:“怎么,这还不肯走?你有了这百两黄金,不用回教坊司,下半辈子也能衣食无忧了。若你再混得好些,还能娶一房夫人几房小妾呢。”
秋月白却道:“月白虽是男伶人,但这辈子只跟一个女人。既然清白已经给了夫人,月白这辈子便是认定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