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跪了一地。
“主子息怒。”
“只是一直懒得和这贱人计较。不曾想她倒还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虽然这段时间,
衣食住行有沈嘉恩和伍听琅接济,没有受到苛待。
但长门宫的环境简陋,实在比不得从前。
从小一直被金尊玉贵娇养着的柳千衣,本就心里烦躁。
尤碧芷还要三天两头地,来恶心她一下。
“把她送来的衣服拿过来。”
婢女们将尤碧芷的几盆衣服拿了过来。
“主子,这些衣服奴婢们都洗干净了。主子可以过目检查一下。”
“把这些衣服都给我剪了。”
“什…..什么?”
众人惊讶。
有婢女支吾道:“可是主子,尤贵妃现在毕竟是后宫最得宠的…….”
“是啊,主子。若是以后尤贵妃再送衣服来,奴婢们帮主子洗了就是,绝不让主子亲自动手,求主子息怒……”
大家跪了一地。
无人敢执行柳千衣的命令。
柳千衣想了想。
也是。
自己做主子做惯了。
想来她们都是人微言轻的奴婢之身。
若是尤贵妃秋后算账,
她们必会被惹祸上身,丢了性命。
正当柳千衣拿起剪刀,
准备自己动手时,
桌上的剪刀却抢先被修长的手指拿走了。
柳千衣有些意外地看着眼前,
不知什么时候从门口进来的林世才。
他拿着剪刀,迅速将几盆洗干净的华丽衣裙,剪成了碎片。
所有的奴婢们都震惊地看着他。
林世才却笑看着柳千衣。
“这等小事,娘娘莫要亲自动手,让世才为您代劳就是。”
柳千衣眯着眼看他。
“你亲手剪碎了尤贵妃的衣服,不怕死吗。”
“只要娘娘能消气,世才赴汤蹈火都愿意。更何况,世才是娘娘的人,相信娘娘定会护我。”
柳千衣嗤笑一声。
这人油嘴滑舌,言语中以退为进。
是个有胆量的聪明人。
但柳千衣不喜欢这样有小心思的人。
留在身边,不好掌控。
不过,他或许真有这个本事,将自己送出这长门宫。
芸儿忽然跑进来。
在柳千衣耳边禀告:“主子,伍世子来了。”
伍听琅似乎来得十分焦急。
骑着的马停在门口时,马鼻里还在哼哧冒着热气。
柳千衣将毛氅披好,走了出来。
“听琅?这深更半夜的,你匆忙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确实是有大事。”
伍听琅从马上喘着气下来,走到柳千衣面前。
一把抓住她的肩膀。
“跟我走。”
柳千衣惊道:“走哪去?我不能随意出长门宫吧?”
伍听琅急道:“别管那些了。本来我父亲和司徒琰都说好了,要联合上奏,让陛下恢复你的后位。那司徒琰不知道忽然抽什么疯,奏章里写的根本不是这件事。”
伍听琅接着道:“他反而还上奏污蔑你,在长门宫撺掇他夫人一起点男伶人消遣,陛下此时可是十分盛怒,再加上尤贵妃的枕边风。明儿一早你恐怕要有麻烦了,还是先跟我走吧。”
柳千衣心中明白了一二。
却甩开伍听琅的手。
“我若是真跟你走了,那这件事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可是陛下盛怒之下,恐怕不会听你解释。况且他正愁没有理由杀你呢。”
柳千衣道:“总之,我绝不能走。这一走,我恢复后位便再无希望了。这件事,我自己想办法。谢谢你连夜赶来告诉我。”
伍听琅捂着头,好看的眉眼蹙在一起。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柳千衣,你真是自小就犟!都什么时候了,不想着先保命,还想着你的后位?现在连司徒琰都在从中作梗,他是相国大人,在朝中的份量你不是不知道。你还是先跟我走。”
“你别再劝我了。我不会跟你走的,我不想连累你。至于后位之事,你也不必再帮我,我自有办法。”
说完,柳千衣看了一眼,
站在身旁的林世才。
相国府。
烛火通明。
府中却不断传来刺耳的声音。
奴婢小厮们跪了一地,嘴里不断惶恐地喊着,
“夫人息怒,夫人息怒。”
沈嘉恩却充耳不闻,仍旧疯狂地砸着东西。
“噼啪!”
又一件价值连城的瓷器,被沈嘉恩摔碎在地。
司徒琰仍旧端坐在软榻上,缓缓喝着热茶。
仿佛对这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
直到沈嘉恩终于停下。
他才抬眼看着沈嘉恩。
“发够脾气了吗。”
沈嘉恩见他不慌不乱的样子,心底火气更甚。
捡起地上最尖锐的碎片,就朝司徒琰扔过去。
两侧的侍卫惊呼:“相国大人小心!”
司徒琰却是两指稳稳地接住了那碎片。
又甩到一旁。
沈嘉恩走到司徒琰面前,指着他道:“你答应过我,帮忙上奏,劝陛下恢复千衣的后位。可你这是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会让千衣陷入多大的危险!”
司徒琰弹了弹衣服上落下的灰。
拂开沈嘉恩指着他的手,起身走近。
“本相是答应过,帮她向陛下求情。可没想到她却唆使本相的夫人,和一些个卑贱的男伶人们厮混在一起。叫本相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嗯?”
“你相信我会受人唆使?哼。司徒琰,你了解我的性子,你明知道这是我自己的主意…..”
话音未落。
司徒琰的食指便抵在了沈嘉恩的唇上。
“嘘。怎么会呢。夫人岂能是这般放荡之人,定是教人给唆使了。本相再给夫人一次机会。”
司徒琰指着柳千衣身后,一直低着头的秋月白。
“把这男伶人送出府。本相便不再计较。”
沈嘉恩忽然张口,猛地就要咬住司徒琰的食指。
却被司徒琰抽回了手。
沈嘉恩咬了个空,上牙将下牙打得“咯噔”响。
愤然看向司徒琰。
“你想都不要想!司徒琰,你好意思说我放荡?我点的男伶人数量,还没有这府中小妾的零头多!还有,你日日与那温娘你侬我侬,怎的还不允许我拿男人消遣消遣了?”
司徒琰走近沈嘉恩,笑看着她。
“因为本相是男子,而夫人你是女子。本相三妻四妾,是情理之中。可夫人你不三从四德,相府是会落人口舌的。”
司徒琰凑近沈嘉恩,他身上的茶香气息清晰可闻。
沈嘉恩却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恶狠狠地看着他,
想要将他身上这虚伪的温润从容打碎。
可司徒琰却依旧背着手,淡淡看着沈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