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元意也不觉得有什么好隐瞒,如实说出亭中发生的事。
荀嬷嬷惊讶一瞬间,又觉理所当然:“世子爷打小就如此。”
“打小就如此?”姜元意疑惑。
“世子爷打小就护短,不许有人欺负他身边人,六、七姑娘越来越任性,世子爷和世子夫人作为哥嫂,骂一顿也行。”荀嬷嬷并不在意两位姑娘哭的嗷嗷惨,她关心的是谢容玄身子:“世子爷出去一趟,动了气,吹了风,身子可还好?”
姜元意心头一紧,耳边响起谢容玄交待过的话,她默了默,回答道:“他有些累,说是要睡一会儿。”
荀嬷嬷问:“要不要请府医来看看?”
姜元意忙道:“世子爷说不用,一会儿他就醒来。”
“如今世子爷身子不好,府医都说了,尽量不要起床走路,太消耗心神,容易……”荀嬷嬷说不出来“容易早死”的话,转而道:“世子夫人要不要先用早饭?”
谢容玄再次晕倒,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姜元意也知道谢容玄每一次走路,就是一种身子的损耗,她十分担心,道:“我等世子爷一起用。”
看到世子夫人这就把世子爷挂在心上了,荀嬷嬷十分开心,道:“那世子爷醒来,世子夫人再叫老奴。”
姜元意点点头。
荀嬷嬷去忙了。
姜元意连忙回到卧房,坐在床边的小杌子上。
谢容玄脸色苍白地躺着,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
姜元意有些担心他醒不过来,踟蹰片刻,她再一次将手搭在谢容玄的脉搏上。
这次谢容玄没有醒来。
姜元意终于可以好好地给他把脉——脉相紊乱无序,缓若失力,滞涩艰难。
怪不得。
怪不得御医都说他活不过三个月。
姜元意也没有能力治愈他,但可以减轻他的病痛,于是她擅作主张,取来自己的银针,在他的人中穴、合谷穴、中指指腹处下针。
一般人轻轻捻进去,就可以达到镇定、醒脑、舒气和排毒的效果。
可谢容玄已经病入膏肓,所以她下了猛手,硬生生地在他的穴位出,扎出细小发暗的血珠。
良久后,收针。
姜元意用帕子擦掉血珠,守在床边,观察情况。
谢容玄身子舒适了,眉心也渐渐舒展。
姜元意暗暗松一口气。
半个时辰后,谢容玄悠悠转醒。
“世子爷。”姜元意轻轻唤。
谢容玄转眸看过来,皱眉。
姜元意连忙问:“怎么了?很不舒服吗?”
“你怎么还没有洗脸?脏死了!”谢容玄一脸嫌弃。
“……”姜元意只顾着病情,忘了自己刚刚哭过,她连忙起身:“我去洗。”
谢容玄没有再说什么。
姜元意出门喊人。
荀嬷嬷正在走廊打络子,忙起身问:“世子夫人,世子爷醒了吗?”
“嗯,醒了。”姜元意点头。
醒了就好。
荀嬷嬷脸上带了笑意:“要摆饭吗?”
姜元意道:“摆吧,再打盆水来。”
“是。”
姜元意净了面、洗了手,走进卧房。
谢容玄靠坐在大迎枕上。
春桃在谢容玄面前放一张小几。
春梨将饭菜摆放在小几上。
姜元意没有在床上吃饭的习惯,但谢容玄每次晕倒、受轻,短时间内没法下床,她便走到床边坐下。
谢容玄拿起勺子,慢慢用白粥。
“世子爷,你要不要吃点白灼菜心?”姜元意问。
谢容玄道:“不用管我,吃你自己的。”
姜元意昨日醒来只吃一碗面,接着上花轿、拜堂、谢容玄晕倒、“洞房”、敬茶、骂谢诗兰和谢诗韵、谢容玄又晕倒……一件接着一件事情,她根本就感觉不到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