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满脸络腮胡子的阿彪又发飙了,瞪着牛眼,沙包大小的拳头举起来威胁李援朝。
怕他吗?怎么可能!
李援朝眼神都没分给他,嘲笑:
“你也是个脑袋装到裤裆的蠢货,你家主子都说了,贵客,不得怠慢,你聋了?”
“丢雷老母!!!”
阿彪暴跳如雷,拔枪指着李援朝的后脑勺,威胁:
“信不信我一枪崩了你?让你脑浆飞溅!”
“呵呵!”李援朝头都懒得回一下,视线始终锁定眼前这张美艳面孔:
“我敢来,就不带怕你们,真以为我是单枪匹马?”
即便李援朝真是单枪匹马,但是,底气十足:
“你们应该打听过,黄河县究竟姓什么。”
阿彪就是彪,咔哒,子弹上膛,保险打开:
“我管你姓咩呀!”
“放肆!”女人突然摔了手上筷子,俏脸一沉:
“阿彪先出去!”
“大小姐,您竟然要我先出去?阿彪誓死效忠大小姐!”
阿彪破锣嗓子吼得震天响,堪比人猿泰山一般捶胸口:
“这小子对您不敬,必须给他点教训……呀!做咩?”
阿彪最后两个字刚出口,手里的枪不见了。
一眨眼,枪到了李援朝手里,弹夹已经被卸掉,黑洞洞的枪口对准阿彪裤裆。
李援朝左手捏着弹夹,里面小口径的子弹被他拇指一颗一颗拨出来,悄无声息掉落地毯上。
李援朝嘲讽技能拉满:“枪里只有一颗上膛的子弹,投喂你这猪脑子足够了。”
阿彪必须是阿彪,彪货到底:“这是老子裤裆,怎么就是脑子了?”
李援朝身后的女子,忽然有些忍俊不禁,轻声笑道:
“阿彪,你还真是脑袋装到了裤裆里,呵、呵呵……”
其他兄弟也都笑了,剑拔弩张的气氛为之一松。
有人识趣儿上前拍了拍阿彪肩膀,顺手将人拉出去:
“走啦,别耽误大小姐谈生意。”
二人开门往出走,结果——
门口七八杆56式半自动步枪正怼着,黑洞洞的枪口高高矮矮参差不齐。
我方彪货马骏站在正中间,提着一杆轻机枪,大喝一声:
“举起手来!胆敢伤害我朝哥,让你们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
空气很安静,落针可闻。
彪悍的年代,彪悍的做派,但凡生意摊子稍微大一些,那必定是自备武器枪支。
即便出门跑大货车的人,也会准备步枪或土铳,最次也是一把大砍刀。
马骏与李援朝的老娘均是出自黄河县远近闻名的夏家,同属将门之女。
这也正是李援朝所谓的“黄河县究竟姓什么”——姓夏。
马骏老娘开着全县最大最高档的酒店,光是名字就很唬人【东方红国际大酒店】。
虽然跟国际不沾边,但好歹也是全县第一牛B,自备一支火力强劲的安保队伍,那叫一个相当有必要。
深知小县城酒店潜规则的兄弟,应该都懂得一个道理——
那种表面三星级酒店,内里装修豪华程度以及居住环境舒适程度,比那五星级大酒店都还更上一层楼。
为啥?
因为这是当地县太爷招待、开会、偶尔居住所需要。
外表低调内敛,实际奢华乃至奢靡。
巧得很,马骏老娘这尊国际大酒店,正是这种性质的三星级大酒店。
哪怕四十年过去,这家酒店依然会是三星级,不可能、不允许升级五星级。
开玩笑呢?你升级为五星级,就不符合县里招待标准了呀!
房间门口。
黑洞洞一大堆杆枪同时怼着,所有人脸色均是一变。
特别是屋里唯一的女子,身为话事人禁不住柳眉倒竖:
“看来,李先生合作的诚意……也没多少嘛。”
她与手下人暗中快速交换了几次眼神,一个个均是心弦紧绷。
李援朝眼瞅着众人纷纷摸向后腰,赶紧出声:
“误会!都是一场误会!马骏,让兄弟们先撤,甭给人家小姑娘吓坏了。”
站在他身后的女子,听到他称呼自己【小姑娘】,心底禁不住微动:
【这小子给人的感觉好奇怪,明明比我年纪小,却总是给人一种老神在在的错觉……】
马骏一双葡萄干小眼睛滴溜溜转,嚷嚷:
“我有点不放心,除非,你让我也留下来。”
这是不放心兄弟吗?这踏玛德叫做不放心兄弟啊!
“你先撤。”李援朝关键时候并不想留他在场,这家伙不止性格彪,脑袋装在裤裆里,还是个口无遮拦。
今天自己在这里谈论的每一个字,出去马骏就能添油加醋给他宣扬到大街上。
“哼!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句话还给你。”马骏眼神都变了:
“李援朝,亏得老子还担心你安全呢,兄弟们,咱走,人家要在这里搞罗曼蒂克烛光晚餐,电灯泡咱都不配,哼!”
中二傻狗子扛着轻机枪负气离开,酒店安保们也收起枪不明所以跟着走。
李援朝冲着他背影吆喝:“管住嘴巴,等哈额自会解释,明白吗?”
他俩说方言,这群东南亚游客倒是没怎么听懂。
马骏很生气,感觉兄弟背叛了自己,哼╭(╯^╰)╮
……
五分钟后。
屋内仅剩李援朝与他们的大小姐。
“正式介绍一下,李援朝。”
他坐在桌子对面,真跟人家一起吃上了烛光晚餐。
对方捏着一根蜡烛,挨个给烛台上的蜡烛点燃,言简意赅自我介绍:
“阿墨霓·格萨特。”
李援朝点点头:“很好听的名字,暹罗人?”
“嗯。”阿墨霓同款点点头,在他对面坐下:
“我母亲祖籍粤省,下南洋的客家人,也姓李,只不过,后来找了个当地倒插门女婿。”
她不说,李援朝也清楚咋回事了。
她爹那个赘婿,现在应该是反水了,改回自己的本姓【格萨特】。
这似乎也解释了一些奇怪信息,阿墨霓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小姐,怎么会不远万里北上涉险,身边还全是一群如狼似虎的老爷们儿。
看着眼前宛如一团迷雾一般的漂亮女人,李援朝禁不住在心里分析:
【她可能第一次来黄河县,以前应该不是她来,很可能是队伍里的其他人。】
【如果这次大小姐来了,那目的究竟是啥?队伍里隐藏的领头人又是谁?】
【队伍里跟贾尽忠做交易的人,跟阿墨霓是一条心,还是……】
思及此,李援朝意有所指开口:
“那些人都对你忠心耿耿?”
阿墨霓摇晃红酒杯的手,微微一顿。
漂亮女人神情有点哀伤,不说一个字,其意自明。
李援朝心里有了结论:“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阿墨霓这才掀开眼帘,看过来:
“开门见山吧,请问李先生来找我,有何贵干?”
“做生意。”李援朝确实跟她开诚布公:
“我需要钱,你需要枪支。”
“哇哦~”阿墨霓冲着他挑挑眉,战术性抿了一口酒。
李援朝明白她在顾虑什么,更加坦白:
“我的年纪可能没有说服力,但是,我的身份背景足够跟你做这笔买卖。”
“我大舅与大舅妈是谁,二舅与二舅妈是谁,我姥爷又是谁,想必阿墨霓小姐已经了如指掌。”
“更不必说我父母是谁,我大哥又是谁,在哪里任职。”
阿墨霓轻轻放下高脚杯,直言不讳:“有没有可能……你在钓鱼执法?”
对方也很坦诚,怀疑李援朝来这里是给二舅当马前卒,探一探她的底细。
阿墨霓如此谨慎的做派,李援朝可以理解,毕竟是个吃饭都要人试毒的女人。
“没可能。”李援朝更加坦荡,给她吃定心丸:
“以我的身份背景,去找我大舅或者二舅随便告个状,你们所有人都跑不掉。”
他大舅是黄河县人武部的一把手,二舅是县里公安局的一把手。
“有咩有听过一句话?”李援朝又问。
阿墨霓果真被他带了节奏,问:“什么话?”
李援朝笑眯眯望着她,半开玩笑半认真:“逮捕需要证据,反恐只需要一个坐标。”
阿墨霓脸色白了白,喝酒都没了心情。
她知道这话的分量,也知道李援朝没在开玩笑。
他们这群人,只需要一个坐标,就能被一锅闷了!
“呵、呵呵,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嗯,情势比人强,识时务者为俊杰。”
阿墨霓自嘲一笑,竟然起身亲自给李援朝倒酒:
“唉,我也是个苦命人,亲娘被害死,亲爹娶了后娘,留我一人独自面对赫赫家业束手无策。”
“李先生,我一个弱女子多可怜呀,你可别趁人之危哦~”
“做生意嘛,也没啥不可以,咱们好商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