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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沈玉:“沈家会上门要人,我不想周叔周婶为难。”

周舟泄气地坐到床尾,扁了扁嘴,“那怎么办……要不你到我哥那住,他那大平层自己一个人住挺浪费的。”

提到周挺,沈玉有些尴尬,睡了闺蜜的哥哥,要怎么告诉她?沈玉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向她坦白。

“我和你小哥……”

谁料话头刚起,周舟接了个电话。

接完电话,周舟说:“我叫家里阿姨拿来两套换洗的衣服,她会做了吃的送过来,我晚上有事,就不陪你吃饭了。”

交代完,周舟直接走了,沈玉只得把到嘴的话又咽回肚子里。

周舟走后,房间里空荡荡,只剩她自己,她躺在床上很快入睡。她好像很久没有安稳睡过了,可梦里仍然是躲不开的回忆。

一下子梦到那年研究成果刚得到导师的认可,萧绯雪便把凌北寒介绍给她认识。

初次见面,凌北寒就体贴周到地替她开车门,拉椅子。

他不但高大英俊,还彬彬有礼。他对她穷追不舍,每天早上的早餐,晚上的宵夜,鲜花、奶茶、蛋糕,每天变着花样地送到她的实验室,人人有份,惹得同学们都羡慕她遇到这么贴心的男朋友。

梦到那天连续工作了十几个小时,她在实验室里突发急性阑尾炎,躺在长凳上,正疼得缩成一团。凌北寒不知怎么的突然出现,抱起她从实验室大楼一路小跑送到了医院,满头大汗地在家属一栏上签了字。

他脸上的焦急和担心,她在他怀中看得真真切切,她开始觉得自己非常幸运,逐渐开始对凌北寒敞开心扉。后来是凌北寒提出合伙开公司,她想也没想,就将自己的研究心血给了他。

他们发展得很顺利,很快就结婚生子。

还梦到婚礼现场,他和他父母站在花路的那一头满脸喜气,他小跑着来到她跟前,微笑着牵起她的手,将一束马蹄莲送到她怀里。

梦里,她看着他那张英俊的脸笑容大到不能再大,大到脸颊逐渐地裂开,她惊慌地看向凌北寒的父母,他们和他一样,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两排细细密密的牙齿,向她步步逼近。

她捧着那束洁白的马蹄莲不知所措地后退,没想到那束花居然动了起来。等她低头看着那束捧花时,才发现那束根本不是什么马蹄莲,分明是一捧蛇头,个个冲她嘶嘶地吐着信子。

梦里她叫不出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些怪物靠近她,在她身体上撕咬。

“妈妈,别哭。”一只小手拉住了她,她哭着去抱她,可她的梦里忽然空空荡荡,一片迷雾。

雾散了,她独自一个人站在属于她和凌北寒的家里。从怀孕起她一直有种直觉,她怀的是个女儿。多少次幻想母女两个可以一起穿亲子装,给她扎小辫子,给她买洋娃娃,把她自己缺失的童年全都弥补给她。

梦里,她清楚地知道孩子已经不在了,永远也长不大了。

一觉醒来,回忆如同刀子藏在空气里,每一次呼吸都痛。

她望着床,会浮现出女儿扶着床学走路的样子;她看着地,会浮现女儿迈着稳稳的步子走向她;她走进浴室想洗把脸清醒一下,会浮现出女儿在浴盆里头顶着雪白泡沫咯咯笑的样子。

没了就是没了。

上一世,她与凌北寒奉子成婚,建立起芷兰生物科技,他们共同经营公司和小家庭。

后来她肚子里又有了新的生命,外人眼里,他帅气多金有头脑,又是一个好父亲的形象,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幸福。

再后来,仅仅是为了那点股份和他上不得台面的小三萧绯雪,凌北寒亲手害死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归根结底不过都是为了钱。

在凌北寒眼里,好像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一个什么小玩具,弄坏了、弄死了,无关紧要,不值一提。

她还记得那天,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已经停止了心跳。那个小身体,在她的身体里停止了胎心。

凌北寒撒谎去开会,电话里她泣不成声地告诉他这个噩耗,却分明听到了电话那头女人难耐的喘息和娇笑,在凌北寒不耐烦地挂掉电话后,她仍然不敢相信。

流产后她一蹶不振,每日抱着孩子的B超照片以泪洗面。

萧绯雪却登堂入室,每天在她面前和凌北寒大摇大摆地调情,在她伤口上肆无忌惮地撒盐。

她既震惊又恨。

她与萧绯雪对峙,萧绯雪把她推下了楼梯摔断了腿。她困在家里出不去,眼看公司的经营权逐渐落在了凌北寒的手里。

沈家人和凌家人每天在她家里进出,一边管她要钱,一边骂她没用,怎么不去死。她的精神几乎全面崩溃。她躲在自己的房间,每天问自己到底为什么还活着。

周舟最后一次来看她,劝她放下一切重新开始,于是她振作起来,决心要和凌北寒离婚。

就在她通知律师整理好一切,打算彻底与凌北寒有个了断的时候,凌北寒亲手把她推了下去,留下遗书,造成自杀的假象。

忽然现实里有个声音在叫她:“沈小姐,沈小姐!”

她一惊,从回忆中醒了过来,满脸是泪,浑身都是冷汗。

她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不断地喘着气,敲门声还在继续,“沈小姐,沈小姐,我家周舟让我来给你送衣服,你开开门。”

沈玉从床上下来,踩着拖鞋去开门。

门口站着的是周家的保姆张阿姨,是从小看着沈玉和周舟长大的。

见沈玉终于来开门,她松了一口气,嘴里念叨着:“哎呀,怎么放着家里的房子不住?住酒店,这里不干净又没有吃的,小姑娘家家的,可怎么行?”

等她念叨完又千叮咛万嘱咐地回去了,沈玉取了衣服和食物,回到房间麻木地关好门。

想起噩梦般的回忆,她无力地靠在门后,颓然滑到地板上。

世界上有那么多人过着平淡幸福的生活,为什么不能算她一个呢?她是什么很坏,十恶不赦的人吗?

她没有权力替死去的女儿说原谅,凌北寒说得对,弱者总是期盼老天爷给个公平。

她要是还能说出‘人在做天在看’、“会有报应的”这种话,那么她所遭遇的一切,不过是厄运的提前预习,到头来,逆来顺受不过是重复惨痛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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