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于文礼嗤笑一下,拍拍她肩膀说:
“姨,我其实也不是正式工,小夏如果是正式工,还能看上我吗?就算嫁给我,能安心跟我过日子吗?”
她恍然大悟,心里暗骂,于文礼可真不是东西啊,如果是亲闺女决不能嫁这样的货。
现在于文礼这条路断了,她正发愁。
但六万啊,也太贵了。
这死丫头是啥意思呢?向她要钱?
晚上得给老陆吹吹枕边风。
但陆小夏没给她吹风的机会,立马转头问她:
“你不是想要指标吗?你儿子不是正式工,婚事该吹了吧?”
她这么直求的打法,一下子把陈兰贞整不会了。
又被戳中日夜揪心的痛处,陈兰贞嘴唇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陆修明又是一拍桌子:
“陆小夏!你说话注意点!陈姨是你长辈!有你这样跟长辈说话的吗!”
陆小夏淡淡的看看陆修明,再看看陈兰贞:
“哦,我误会了!陈姨不想要指标啊,那我就不用考虑那么多,直接卖了就行。”
“别……”陈兰贞连忙站起来。
她心里一阵惊喜,这小妮子话里的意思是,要把指标让给她?
早知道她这么懂事自己又何必绕弯子找于文礼呢。
虽然高兴,但她也不好意思表现得太高兴,但惊喜来得太突然,她脸上根本藏不住。
“小夏,咱们都是一家人,你愿意为你哥考虑,陈姨真是没白疼你……你真是个好……”
陆小夏伸手打断她的话,打了个“五”的手势:
“五万。”
妈妈的抚恤金,就是五万。
“什么……”陈兰贞惊愕张大了嘴巴。
“我说,自己人,不必六万,五万就行。”
陈兰贞嘴唇一哆嗦。
她还以为陆小夏要把指标让给自己儿子,没想到是卖。
五万!她一个无业妇女,哪有钱。
陆修明一个月工资才六百多块,好几年没涨工资了,这些年若不是姚澜的抚恤金,她的日子哪能过这么舒心。
陆修明也气得盛怒,“霍”的站起来:
“陆小夏你什么意思!你陈姨为这个家操劳了这么多年,你好意思跟她提钱!这个班你不愿接就让给你哥,你哥也是咱家的一份子,你还好意思提钱,我真是给你脸了!”
陆小夏点点头,面无表情的伸出一只葱白的手,给了个“OK”的手势:
“当我没说。”
然后就扭头去高低床收拾自己的行李箱和衣服。
陆修明还是第一次当着妻子的面被女儿忤逆,这丫头一直都孝顺懂事,今天这是吃了熊心豹胆,不仅跟他顶嘴,还跟兰贞讨价还价,像什么样子。
暴怒之下,他抓起茶几上的一个空杯子,猛的摔在陆小夏的脚下。
“陆小夏!你干什么!”
瓷片在地板上迸开。
陆小夏单薄的身子猛的顿住,心脏不由自主的揪了一下,浑身的神经也瞬间绷紧。
于文礼的家暴总是从摔茶杯开始。
在白城监狱,3796给她讲过一个道理:
人与人的关系中,退让带来的海阔天空、风平浪静都是暂时的。
往往退一步对方会逼得你一退再退,忍一时对手会逼得你一忍再忍。
这就是国家较量时寸土必争的道理。
争的不只是土地,是气势。
与其到退无可退忍无可忍时反击,不如开始就不退,不忍。
守好自己的界线。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这话她上一世抄在小本本上。
她转过身,一双漂亮的眸子里满是凉薄,静静的看向陆修明。
这一世,谁也不可以越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