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被放开,苏清宁松了一口气,往前走。
结果后腰才系好的蝴蝶结又被人扯开。
她额角一跳,转头看向萧宴书,一双清冷的凤眸染上水润的嗔怒。
“你小学生吗?”
男人清晰的下颚紧绷,半晌才对上她的双眼,“抱歉,我确实只有小学文凭。”
完了。
苏清宁觉得自己半夜睡醒都得起来给自己一巴掌。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萧宴书十三岁失踪,确实连初中都没念完。
这是人家的伤痛,却被她说了出来。
“对不起。”
苏清宁轻轻说了一声,飞速给自己系上蝴蝶结,松垮歪扭也没管,直接离开了萧宴书房间。
她对萧宴书愧疚,有那处五针的伤,也有外婆的那点被她占了的爱。
苏清宁知道,自己没法拿萧宴书怎么样,也无法对他狠下心来。
无关情爱,他也是她特别的那一个。
下楼时遇见了萧老爷子,老爷子问她干什么去苏清宁正好把酥豆粉汤那件事给老爷子解释了。
老爷子也没有多问,只是说:“行,我待会问问宴书。”
苏清宁松了一口气,欠萧宴书的人情少了一点。
两人都上了饭桌后萧宴书才姗姗来迟。
他换掉了穿了一天的西装,深灰色的家居服将他的肌肉轮廓掩藏,那份来自身形的压迫感少了几分。
萧宴书凌厉的眉眼都显得柔和起来。
苏清宁莫名觉得这样的萧宴书多了几分别样的吸引力。
萧宴书转眼看了下苏清宁的位置,没有过多的情绪。
萧老爷子问道:“清宁给我说,昨天是你差人做的酥豆粉汤,为什么你要说是清宁做的?”
昨晚寿宴,萧宴书除了一开始老爷子拉上台介绍有点动静,之后所有场合没有出一点风头。
只有两次开口,是帮苏清宁说话。
萧宴书说:“昨天路上遇到清宁,顺便把她带过来,车上清宁跟我说了很多,这配方也是她亲口给我说的,我只是差人去办,这功劳肯定算不到我头上来。”
昨天车上他们两基本上就没有交流,萧宴书信口胡诌,比自己更像演员。
“你们原来早就遇见了,我还以为昨晚是你们两个第一次见呢,都瞒着我,太不像话了。”萧老爷子的注意力被吸走,开始说起别的事。
苏清宁给老爷子夹菜,“外公,真不是我故意瞒着您,小舅舅不曾告诉我他的身份,我也是蒙在鼓里。”
萧宴书轻笑一声,“都是我的错。”
“知道错就行。”萧老爷子吃着菜,桌上的氛围融洽轻松,也没什么要遵守的礼节。
吃完饭,萧老爷子带着萧宴书上了三楼书房,苏清宁去外面花园逛逛消食。
又走到了那天的亭子,苏清宁走到湖边。
人工建造的湖泊不深,湖面平静,落叶停在上面,像一面镜子。
苏清宁低头看着湖水,也在看着自己的脸。
演员应该对自己的五官很熟悉,苏清宁对着镜子练习控制表情无数次,却总是很难看到自己皮下的情绪。
可是现在,她明明是面无表情,眼底却洋溢着一种久违的幸福。
是幸福,而不是很短暂的快乐。
家里多了一个人,原来是不一样的。
她之前跟萧老爷子两个人吃饭时,谈论最多的就是外婆,就算说着高兴的事,聊完之后总是会陷入一种哀伤的沉默中。
今天早上和晚上就不一样,就算已经说到了酥豆粉汤这件事,也没有因此去回忆怀念那段已经染上悲伤基调的幸福过往。
这样就很好。
旧的回忆会困住人,新的事会带人向前走。
苏清宁想入迷了,蹲下身去碰水面。
涟漪把她眼底的光捣碎,却成了星星。
忽然,一股大力揽住她的腰腹向上一提,后背撞进一个结实的胸膛。
苏清宁直接被捞得悬空起来,脚不着地。
她吓得晃了两下,小腿被手臂抬起来,不知怎么转了一圈,她就稳稳当当落在了男人的臂弯中。
月色之下,她仰面看着上方萧宴书冷峻的脸,一时分不清楚他是生气还是害怕。
大概是生气吧,萧宴书看起来不像是会害怕的人。
“你干什么?”苏清宁疑惑。
萧宴书一言不发,抱着她就要往外走。
苏清宁连忙挣扎着想要跳下来,却被男人的双臂紧紧地箍在身前。
“萧宴书,你又发疯?”她压低声音道。
“你刚刚在干什么?”萧宴书盯着她,眼睛又黑又沉。
“我……”苏清宁一时也说不清楚,“我想事情。”
“想事情用得着把手伸进水里面吗?”
苏清宁说:“不是你想得那样。”
“那是哪样?”
萧宴书抱着她站在随时有可能会来人的道路上,苏清宁心底害怕,掐着他的手臂发硬的肌肉。
“你先放我下来,有什么事去房间说。”
萧宴书说:“你答应我,跟我在一起。”
苏清宁忍下了掐住萧宴书脖子的冲动,“我答应你。”
站稳后,苏清宁还有点腿软,刚才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现在脑子都还是乱的。
萧宴书在黑暗中看着她,目光灼灼。
“宁宁,你答应我了。”
苏清宁看了他一眼,“有病。”
说完,朝着花园外面走去。
萧宴书立马紧跟上来。
一路走到房间,在萧宴书差点跟进来的瞬间“砰”地一声关上落锁。
好在别墅里佣人还在楼下收拾,他们俩匆匆而过,没有人注意到。
没过一会,阳台上就跳进来一个人。
苏清宁坐在床上,一双凤眸冷冰冰地透着寒光,扭头看着登堂入室的萧宴书。
“就站在那。”
萧宴书停下了脚步,“……宁宁,你答应了。”
苏清宁说:“你既然违反我们的约定,我答应你了也可以反悔。”
萧宴书眉骨挺立,微微一皱压迫感就出来了。
“既然我们两人都反悔了,那这些约定都不作数,我明天离开萧家,以后避免见你。”
苏清宁这句话一出来萧宴书脸就黑了。
他眉头拧得紧,双手握了又放。
半晌露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宁宁,你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