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玉不想让顾彻继续留在那里,受他们欺负。
所以他下意识地就把顾彻带了出来,藏到了这里。
但下一步要做什么,沈南玉自己也不知道。
他转身,稍许低头和顾彻对上了视线。
顾彻小时候吃睡不好,正是长身体的年纪,营养跟不上,现在个子比沈南玉稍矮一点。
两个人无声地对视着。
顾彻的眼眸很暗,以这么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对视着,好看的蓝眼睛中,满满地都是沈南玉的倒影。
沈南玉也看见了顾彻脸上的伤口,还有脖颈上的伤口。
顾彻在猜测,沈南玉带自己来这里,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一场游戏,要持续多久呢?
一个月?一年?还是更久?
顾彻嗤笑,倒是没再看沈南玉,转身想出门。
可手腕再一次被人握住了。
“我帮你擦药,”沈南玉声音软了几分,没有之前在洗手间的淡漠。
顾彻强硬将手抽了出来,“不用。”
沈南玉又握了上去,顾彻有点烦躁,他转身冰冷地看着沈南玉,唇角带着一抹讽刺。
“这里没有监控,也没有其他人,你不需要装善人。”
闻言,沈南玉愣了片刻,明白了顾彻的意思。
顾彻声音冰冰冷冷,继续嘲讽道:“毕竟,我只是一个废物。”
“废物”两个字,他咬字的力度很重。
原本的沈南玉,在顾家待了两年,这两年时间里几乎和顾彻没有任何交集,一个星期都不一定说上一句话。
可现在的沈南玉穿过来以后,因为任务的原因,迫不得已和顾彻绑定,只能频繁出现在顾彻的视野之中。
试问,一个从来都不找你的人,这几日突然开始频繁出现在你眼前,是个人都会觉得稀奇警惕。
沈南玉哑口无言,他像是被顾彻的话给刺到了一样,眼眶微微泛红了一些。
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一样。
但沈南玉一丁点都不想当着顾彻的面,掉小珍珠啊!
他迟疑地问系统:“这具身体,是泪失禁体质吗?”
【恭喜宿主,这具身体不仅是泪失禁体质,也比一般人要更加敏感,俗称——嫩的可以掐出水。】
“够了!”沈南玉恨不得立马堵上系统的嘴!
说出来,可能连顾彻都不信,此时他真的不想哭。
顾彻警惕是很正常的,自己只不过被他凶了一小下,眼眶直接红了。
沈南玉轻轻咬住自己的下唇,眼中带泪,无声地看着顾彻。
顾彻:“……”
他也是第一次面对沈南玉这种人。
“要哭一边哭去,”顾彻重新转身,手已经搭在门把上了。
可下一秒,手臂上突然多了几分柔软的触感。
原来是沈南玉的身子覆了上来,连带着他身上那股好闻的香味。
顾彻下意识地伸出插兜的左手,掌心压在沈南玉脸上,触感一片湿润和柔软。
他转头看去,发现前不久还一副娇矜模样骂自己是“废物”的少年,此时正满脸泪痕。
沈南玉也不说话,就抱着顾彻的手臂,无声又安静地落泪。
眼睛本来就像剔透的琉璃珠子,哭过以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莫名可怜。
顾彻的大拇指,正好摁在了沈南玉的唇瓣上,被那过于柔软的触感烫到了,飞快地把手收了回去。
他此时已经烦躁到了顶点,深吸了一口气,就这么和沈南玉对视了一分钟。
一方无声地躁郁着。
一方安静地哭泣着。
最终,顾彻移开了眼睛,声音中带着烦闷和淡漠,一字一句道:
“仅此一次。”
沈南玉终于笑了,眼睛自然又柔软的弯了起来。
他这次去拉顾彻,终于拉动了。
酒店每一层都很奢华,每个房间都设有医疗箱。
沈南玉在房间翻找一番,终于找到了医疗箱。
顾彻则双手插兜,坐在沙发上,一脸面无表情地看着沈南玉忙上忙下。
终于,沈南玉拎着找到的医疗箱,走到顾彻身边。
原本想坐在他身边的,可一想到这样不方便上药,沈南玉思考了一番,最后选择坐在顾彻对面的茶几上。
两个人面对面地坐着。
沈南玉在药箱里面翻找,托上次的福,哪怕英文说明书看不懂,他也能凭借药瓶的样子,找到合适的药品。
顾彻盯着沈南玉的脸看,他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刚哭过,亮亮的,神情认真又专注。
直到沈南玉的眼睛看向他,顾彻这才移开了视线,盯着墙角。
“我帮你上药吧?”
顾彻冷漠:“随你。”
沈南玉手里面捏着一根棉签,上面是用来消除淤青的软膏,手伸向了顾彻唇角。
“可能会有一点痛哦。”
顾彻无言,他最不怕的就是疼痛。
几乎从小疼到大,已经没什么痛,能让他产生生理反应。
沈南玉的动作很轻,像蝴蝶落在花朵上,他慢慢地帮顾彻涂抹着膏药。
屋内的氛围,没有一开始那么窒息凝固了。
顾彻很平静,放任沈南玉涂完,非常配合。
涂完唇角的淤青,沈南玉这才放心,他就像哄小孩子一样,下意识地对着顾彻的唇角,呼呼吹了两下。
顾彻的睫羽,悄无声息地颤抖了两下。
“好啦,”沈南玉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顾彻移动视线,看着面前的沈南玉,不知怎的,突然想到了那位保姆。
保姆也是这样的,会在顾彻受伤后,和他面对面地坐着,耐心帮他涂抹膏药,还会害怕他疼,呼呼吹两下。
保姆当时脸上的神情,也和沈南玉现在一样,很温柔。
顾彻闭了闭眼睛,等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眼底一片清明,再无一丝暴露的情绪。
沈南玉刚才给顾彻上药的时候,两个人离的比平日要近,他恍恍惚惚之间,仿佛看见了顾彻脖颈上,挂着一根红绳。
但还没看清楚,顾彻的身子就站了起来。
沈南玉下意识地仰头,和顾彻对上了视线。
顾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神色莫测。
沈南玉还以为,经过这次上药经历,自己和顾彻之间的距离,要近很多了。
他禁不住地露出一个柔软的笑容。
可顾彻并没有接受。
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又重新变成了那副不近人情的模样,声音非常冷,带着对沈南玉浓浓地排斥。
他说:“以后,不许再接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