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衡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马车轱辘一路回了长公主府。
驸马站在门口,焦急的候着。
公主急躁,他怕她进了宫,与皇帝争执起来,场面难以收拾,便一直在门口等消息,随时准备连夜进宫救人。
见公主马车到了,驸马这才松了口气,忙上前准备搀扶公主下马车。
帘幕掀开,第一眼看到冒头出来的儿子,驸马愣住:“你小子怎么也在?”
萧玉衡回头与长公主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出几分心虚,随即又一起坚定起来。
“爹,我这不是担心娘嘛,专程跑过去接她呢。”
长公主连跟着点头:“对啊夫君,孩儿孝顺,去接我呢。”
驸马疑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流连,看着两人如出一辙的表情,他哪能猜不出来,这俩人定是没干好事。
但是他也知晓,此刻定是问不出来什么,倒也没过多纠结,伸手扶着长公主下了马车。
萧玉衡懒得看这俩人腻味,大步回了自己院子。
驸马则是陪在长公主身边,搀扶着她,听着她时不时抱怨两句马车坐久了累,腰疼之类的话,笑笑,伸手帮她揉揉腰。
–
三日后。
葛婉儿带着大包小包和丫鬟宝珠,扶着宁父宁母站在城门口,望着这巍峨高耸的城门,内里是一派繁荣气派景象,胸中充满期待。
她的宁哥哥中了状元,便赶紧来信催促她,让他带着宁父宁母赶过来。
在她的张罗下,宁父宁母卖了祖上屋舍和十几亩薄田,怀揣十几两银子与她一同来了这繁华的燕京。
过了官差盘问,真正踏进燕京地界,葛婉儿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明媚蔚丽的天空,只觉得好日子要来了。
丫鬟宝珠看着来来往往的高头马车,穿着华丽金贵的妇人孩童,心中也满是畅往。
“小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寻姑爷?”
葛婉儿愣了一瞬,掏出宁逾白捎的信,费力的读了一遍,竟未寻到任何只言片语关于住址的。
她拧了拧眉,宁母见状伸出苍老皱纹满布的手,拉着她衣袖:“婉儿,强生在哪儿啊?这儿这么大的地方,咱们不会走丢吧?”
强生是她幼时给儿子取的乳名,乡下人觉着贱名好养活,她便一直这么唤着了。
葛婉儿耐着性子纠正她:“娘,宁哥哥不喜别人这么叫她,您见了他可别这么喊。”
“诶诶。”宁母点头称是。
丫鬟宝珠背着大包小包走了那么远的路,累的不行,催促道:“小姐,我们快想办法找到姑爷,落脚吧。”
葛婉儿站在原地想了会儿,忆起在家中父亲对自己的交代:若是在上京寻不到人,便去找些酒楼牌坊四处问问,毕竟是个状元,总归有人认识。
于是乎带着一行人和包裹,去了不远处一家酒楼。
酒楼门口挂着牌匾,上面写着:万什么楼。
中间的那个字,葛婉儿不认识,不过不妨碍她走进去问掌柜:“掌柜的,您认识当今新科状元宁逾白吗?”
掌柜的一听到这个名字,吊梢眼挑起,出口便是一句:“死了。”
葛婉儿心头狠狠一震,头脑还没反应过来,泪珠子便已蓄满眼眶。
宁母更是当场放声大哭,口中哀嚎道:“我儿啊,我那可怜的儿呐!”
宁父一把年纪的老汉,都不由弯下腰,扯了扯衣袖往脸上擦。
“去去去,我这儿还要做生意呢,要哭走远点。”掌柜的都懒得看这些人一眼。
一旁有目睹那日宁逾白与掌柜吵架的人,看不下去了,走上前冲着老太太道:“宁状元还活着呢,别哭了,我带你们去找他。”
葛婉儿闻言,瞬间止住了眼泪。
宁母也止住了哭声,望向那人:“当真?”
“当真。”
说着,他便领着这一行人去了宁逾白的住所。
一路上,还好心的跟他们讲述着前些日子,宁逾白与掌柜的纠纷。
“那掌柜的人有问题,心眼儿坏透了,那日他自己出言不逊,还怪在宁状元头上,今日还这般坑骗你们,实在是欺人太甚!”
“不过没关系,等过段时日圣旨下来,宁状元有了官职,那种人就不敢嚣张了。”
宁母听着连连点头,等她儿有了官身,定要好好收拾那些人。
葛婉儿一边听着领路人的话,眼珠子一边四处打量着燕京的繁盛。
一路走来,这两边都是高门大院,门头上的牌匾瞧着都像金子做的,气派极了。
可是越往里走,巷子越窄,脚下的路是各种石子黄泥,高低不平的,两侧屋舍门头也变得越来越低,她的心情也随之变得压抑。
葛婉儿攥紧衣袖,默默在心底安慰自己,这样的房子也算不错了,跟老家差不多,毕竟宁哥哥刚来燕京,过段时日就好了。
可直到那人将他们一行人,带到了一户极为偏僻的小院,门宽堪堪能容下两人时,她脸上彻底挂不住了。
这……这里甚至比不上宁家老宅。
院子里传来鸡鸭叽叽呱呱的声音,还有不少男人大声说笑的声音,葛婉儿死咬着唇,有些不想进去。
好巧不巧,就在这时宁逾白从屋子里走出来,一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葛婉儿。
他激动的喊了声“婉儿”,随即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抱住。
隔了两世,再次看到怀里的女人,他只觉心潮澎湃,一股愧疚弥漫。
上一世若不是盛栖月,婉儿也不会带着孩子负气离开他十多年。
这一世没有那个女人,他跟婉儿必当和和睦睦,共享尊荣。
葛婉儿看着一身白衣的宁逾白,看着他俊朗干净的面庞,刚刚那股子不快一消而散。
她家逾白如此优秀,日后定会带她住进那些富贵宅院,何必急于一时?
“逾白,爹娘都被我带来了,你快看看。”
宁逾白放开葛婉儿,看向自己的爹娘,口中道:“爹、娘,你们辛苦了。”
宁父笑着道:“不辛苦,就是婉儿辛苦,你在信里也没写地址,婉儿带着我们四处询问,还是这位好心人带我们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