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时晕过去了,没有生命危险。”
刘桂芝赶紧将医生拉起来:“没危险就让她先在这躺着,先管屋里的!”
两人进门,房门咚的一声关上了。
梁秀兰瞥了地上的人一眼,端着血水倒了,将盆子洗干净,又端上干净热水放在门口椅子上,这才弯腰蹲下。
“喂!喂!醒醒啊……”
伸手拍着薛淑珍的脸,有种想要报仇的冲动。
报上辈子的算计之仇,报月子时被冷落的仇,报在众人面前讽刺自己的仇。
越想越来气,手里的力度也越来越大,最后高高扬起巴掌,啪的一声,狠狠甩在她脸上。
打的她手疼,心里却很爽。
这一刻她期待很久了,粗略估计,最起码得有四十五年了。
月子仇,结婚仇,她能记一辈子。
正在她酝酿着下一巴掌的时候,人动了一下。
梁秀兰赶紧收回手,蹙眉看了许久,没醒。
于是毫不犹豫扬起手,又是狠狠一巴掌抽了下去。
心中简直爽爆了。
她正乐滋滋的吹着自己发疼的手,却见地上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
薛淑珍下意识抬手摸自己的脸,火辣辣的疼。
“嘶……我的脸是咋了?”
梁秀兰立刻收回手,低头看她,一脸关切。
“哎呀,你终于醒了,可吓死我了,刚刚你晕倒了,脸先着的地。”
薛淑珍揉了揉自己疼到发烫的脸,从地上坐了起来,扭头看向屋门,又开始泪眼婆娑。
“月月她怎么样了?”
“医生已经进去了,应该没事的,女人嘛,谁没生过孩子呢?对吧?况且她都是二胎了,有啥可担心的。”
上辈子的话原封不动送给薛淑珍。
她愣了愣,哑然。
【小小年纪,懂什么叫生孩子吗?那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啊,况且她还脐带绕颈,也不知道是怎么把孩子生下来的。】
她爬到墙根,一脸疲惫的靠着墙,心中祈祷着屋里的大人孩子能安然无恙。
约莫过了四十多分钟,医生终于出来了。
弯腰在门口干净的水里洗手。
薛淑珍立刻扑了上去,抓住医生胳膊就问:“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刘医生长舒一口气,“放心,她没事了。”
“这次幸好有李婆婆和刘嫂子在,及时给剪了个口子,才能下手将孩子从脐带里解出来,不然,你这女儿和外孙,怕是只能选一个了。”
听见此话,薛淑珍总算松了口气,踉跄着身子走进屋内。
床上的江丹月已经睡去了,孩子被洗干净,包着包被躺在他娘怀里安睡。
薛淑珍转头看向收拾东西的刘桂芝和李婆婆,哐当一声就跪下了。
“谢谢……谢谢两位救命之恩啊……”
她匍匐在地,眼泪不停的往下掉,肩膀抖个不停。
刘桂芝被她整的一愣,随后赶紧过去将人从地上拽起来。
“哎呀……你这是干啥?”
“起来起来,可别跪我,折我的寿!”
“今天无论换做谁,都会出手帮忙的,不用整这出。”
“再说了,这忙也不白帮,你得给我包红包的!医生和接生婆该包的红包你得包,吉利数,都要用红布裹着,不能敷衍。
还有,你用了我家的屋子,得给我家送艾草和朱砂,都要红绳捆着送来,不然你家闺女和你外孙女不能走!”
“还有胎盘,得用扯半尺红布包着,不然我就种我家树底下了!”
这都是村里的习俗,在别人家生孩子,见了血,晦气,所以什么东西都要用红布包着,还要艾草和朱砂祛除晦气。
薛淑珍感激的连连应下。
“我懂我懂我都懂,我现在就回去,让我家孩子和女婿准备。”
“谢谢……真的感谢……”
她双手合十,朝两人拜了又拜,又转身朝医生拜了拜,这才红着眼眶又趴在江丹月的床边。
“闺女……你好好休息……妈一会儿就回来。”
出了门,又抓住梁秀兰的手感谢好几次才离开。
梁秀兰撇着嘴,不做声。
薛淑珍前脚刚走,好事儿的邻居们就全都涌了进来。
七嘴八舌问东问西。
梁秀兰一边含糊回答,一边将人往外赶,并关上了大门。
一个小时后,薛淑珍背着一包东西过来了。
里面都是孩子用的东西。
此时,接生婆和医生全都走了,只有刘桂芝在旁边帮忙。
薛淑珍道:
“其余的,我都列陈单子给我儿媳妇了,她会帮忙弄好送来的,亲家放心,一样都不会少。”
刘桂芝当即翻了个白眼:“谁是你亲家,我家兰兰说了,不嫁江家人。”
薛淑珍愣住了:“为啥?难道还是因为彩礼的事儿?”
“哎呀……亲家放心吧,经过此事,我越发觉得兰兰这丫头好了,我觉得二百八十八一点儿也不多,之前是我不识抬举了。”
刘桂芝不耐烦的摆手:“你别说了,这压根儿不是钱的事儿,我闺女也不是什么势利眼,就单纯的和你家人处不来,给再多钱也没用!”
刘桂芝说完,大步走了出去。
薛淑珍坐在床上,仔细回想,她好像也没什么地方得罪过梁秀兰,为什么会说处不来呢?
会不会是因为今天下午来闹事,江丹月骂她的事?
当即便后悔起来,抬手朝自己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这是替她闺女挨的。
“唉……坏事的嘴啊……”
脸上的疼痛,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火辣辣的,还微微发热,嘶……咋回事?谁扇过我吗?想不起来了。
夜里,一队自行车队吱吱呀呀的走到梁家门口停下了。
是江家人。
江家当家的,大女婿,二儿子,三儿子,全都提着大包小包的进了梁家大门。
江锦舟一眼便看到了刚从屋子里出来的梁秀兰,准备上前打招呼,梁秀兰脸一撇去了厨房,权当没看见。
江锦舟赶忙将手里的东西塞到他哥手里,快步追了上去。
“兰兰……兰兰……”
她一把抓住梁秀兰的手,梁秀兰却不抗拒。
将手抬高在他脸旁,一脸玩味的笑。
“我手上有屎,是你小外甥的,不介意的话……尝尝味道。”
说着就要将手往他嘴里塞。
江锦舟赶紧后退,用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嘴。
“享受不了,快拿开!”
他那一副恶心的表情,让梁秀兰看了直笑,他演的挺像。
记得她和他的儿子出生的时候,第一泡屎就拉了江锦舟一手。
胎便,又黑又粘又臭,多的一片尿布都兜不住,可江锦舟表面上一脸恶心,却还是耐心的清理完。
把孩子屁股洗干净,包好,亲了又亲。
之后又像没事人一样拿着苹果啃,丝毫不在意刚刚拿过屎。
第一胎,江锦舟夜里都是和梁秀兰睡一个屋的,是梁秀兰要求的。
因为薛淑珍她实在是指望不上。
虽然她也在梁秀兰屋里搭了个小床,说是夜里伺候着,可每每夜里,梁秀兰需要她的时候根本就喊不应。
没办法,只能如实告诉江锦舟,让他夜里支应着。
他白天上班,晚上伺候月子,薛淑珍心疼他,让他去偏房睡,可他执意要留下。
江锦舟见过薛淑珍伺候梁秀兰的样子,很敷衍,尿布也不怎么换。
谁的老婆孩子谁心疼,月子只有这一次,江锦舟宁可自己累一点,也得把老婆孩子照顾好。
最后半个月,更是将薛淑珍从月子屋里赶了出去,因为她睡觉呼噜声太大,吵的江锦舟都睡不着,更别说梁秀兰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