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忌日,也得找工作。
诸葛琮起了一大早,在乐子印章的强烈要求下,勉为其难从前屋主的杂物中找出三根香,给自己烧上,然后出门直奔郡衙。
果不其然,郡衙外张贴着寻求书吏的告示,工资一月两百个铜钱,约等于五分之一两银子。
也就是说,想要单单凭借做书吏还房贷,即使不吃不喝也要还上将近21年。
印章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苦,立刻嗷嗷叫着不干了。
【怎么回事!现在书吏工资也太低了!区区两百个铜钱!掉在地上我都懒得弯腰去捡!出息点儿吧诸葛琮!】
【你又没有腰,怎么弯?】
虽然印章一贯嘴臭,但是这次却是话糙理不糙。
虽说文心文士与武胆武者寿命悠长,几乎达到了普通人的两三倍,但在这等报酬低廉、又无甚乐趣的岗位上浪费生命……就算是诸葛琮,也不想做这样的蠢事。
于是他果断改道,忍痛将那顶很好看的、镶嵌着玉石、金线的头冠换了十两银钱,又去集市上买了几尺黄布、几刀宣纸和笔墨杂物。
下午时,人们便惊奇地发现,临近菜市场的路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算命摊位。
那摊位上摆着画着精美八卦图案、人体经脉图样以及龙凤瑞兽的黄布,白纸挂在旁边竹竿上,力透纸背地写着:
“算命!十枚铜钱一次!”
底下还有行小字:
“算姻缘前程、占阴阳祸患、代写书信状书、也能诊脉开药,统统十枚铜钱!”
江湖算命人常常都会做这些玄虚,按理说人们早已习惯。
……可这摊位却不同寻常。
因为摊主只是个不及弱冠的少年郎!
这少年郎生得好看,皮肤白皙不像黔首,若不是他穿着与周围人相同的粗布衣,大家或许真以为他会是什么王公贵族的后人。
虽说看着气质有些阴沉,也稍微有点吓人,可再怎么着也是个穿粗布衣服的,又应该不会当街杀人……
那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围观了半晌后,就有闲汉笑嘻嘻地搭讪:“小郎君,你果真有算命的本事?还有这诊脉开药……这不是胡闹嘛?”
自出现以来,这摊主小郎君就一直闭目端坐着,犹如一尊无声无息的玉像。
听了闲汉的调侃,便语气很温和地开口:“若是大哥不信,要不要试试?第一次算你免费。”
闲汉一笑,在他摊位前吊儿郎当坐下了:“行啊!先算算我叫啥吧?”
旁边人就笑他:“你这什么信息都不说,谁能凭空算得了这个!”
那摊主小郎君也摇头笑:“我算不出来。”
闲汉也不为难他,哈哈笑着递上手腕:
“那就算了!还是给我把把脉吧,最近老是觉着腰疼腿疼,还老出汗。”
那小郎君颔首,手指放在他脉搏上感受了半晌,又睁眼瞅了瞅闲汉的面相。
闲汉一惊:“你不瞎啊!”
旁边人群又笑他:“算命的又不一定得是瞎子!你这厮,整天就……”
“除了腰疼腿疼盗汗,是不是还失眠多梦、眩晕耳鸣、冬季畏寒?”
闲汉目瞪口呆:“小郎君,你还真有这医家本事?这你都能看出来?”
摊主小郎君一笑,收回手,涮涮就在纸上写了几行字,而后将药方子递给闲汉:
“都是常见的药材,能治你的病。若是不信,可以去医馆找医师看看。”
闲汉接过纸一瞅。
好家伙,枸杞、桑葚、地黄、肉桂……怎么都这样子眼熟呢?
一旁凑头看的闲人一瞅就乐了:
“哎呀,都是治肾虚的药材!李二,你这不是肾虚嘛!人小郎君这药没开错,上回俺还听见你婆娘在那里……”
“闭嘴!你别胡扯!”
李二立刻脸红脖子粗地站起来。
“你才肾虚呢!胡说八道!”
说着便往人群外跑,转眼间就不见了。
周围人都笑开了。
摊位旁边顿时弥漫起快活的空气。
“哎,你们瞅你们瞅,他是不是往药铺走了?看来还是肾虚,自己想去抓药吃了!”
“俺就说嘛,上次就瞅见王娘子拎着他耳朵骂。王娘子这样脾气好的妇人都要骂他,肯定是因为他虚!”
“哎哎,小郎君,你也给我看看,我这脑袋晨起时总是晕得慌,腿肚子也疼……”
周围人听了最后这人的话,立刻如梦初醒。
十个铜钱就能把脉看病!比起医馆里动辄上百钱的诊治费,实在是太划算了!
这样实惠的价格,就算看病看得不准,把这方子拿给正经大夫作参考也值当啊!
那还不赶紧排上队!
于是,诸葛琮摆摊的第一天,竟然狗拿耗子地做起了大夫行当。
好在他虽然不是个正经大夫,但上辈子也读过不少医书。
再结合上上辈子穿越前了解的一些常见病症,应付些风寒感冒上火肠胃炎高血压还是很容易的。
至于那些实在看不出来的病,他也不胡乱开药,只是把钱给退了,再很诚恳地建议那人去医馆仔细检查。
于是,那些被诊过脉的人仔细一琢磨,都觉得这小郎君人品不错,也都乐意在邻居间替他说几句好话。
这一来二去的,这摆摊的小生意竟然也做的红红火火。
半天下来,诸葛琮就挣了三百多钱,相当于郡衙底层书吏一个半月的工资。
嗯,怪不得郡衙招人这么久都没招满呢……这书吏的工资还不如摆摊的小贩,傻子才去应聘。
直到日落西沉,炊烟升起,诸葛琮这才伸个懒腰站起身,向还在排队的人们拱手:“对不住,今日收摊,请明日再来。”
说着便卷起黄布,将剩下的纸张打包好,又将临时用薄木板、短木棍拼成的桌子收起来,用竹竿挑着就要回……
“哎哎!小郎君先别急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