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马车,难道你要背着你家小姐走回去?不止她,你们也得跟别人同乘一匹马。”
银杏还不服气,金桃赶紧将她拉走。
即将进城时,沈初梨拽了拽裴祈年的衣袖。
“送到这就可以了,侯爷身份尊贵,叫旁人看见实在不合适。”
裴祈年虽不大乐意,但看着沈初梨眼中的倔强,还是松开手臂。
早晚有天他会抱着心上人正大光明的出现在别人面前。
晃了晃香囊,裴祈年说:“沈二姑娘,别忘记你还欠本侯个条件。”
沈初梨猛地回头瞪他,“我知道!”
放人下马,看着主仆三人连带一个穿着女装的男人消失在夜色中,暗中跟随护送回他们沈府,亲眼见到沈初梨进府后,裴祈年才带人离开。
*
瞒是瞒不住了。
将遇见山贼的遭遇告知沈侍郎和沈王氏,沈初梨垂着脑袋准备挨训。
“你,你现在主意是越发大了!若是没碰上山贼,是不是还要继续瞒着我们,你可知那些山贼杀人不眨眼,要是没碰到怀远候出手相救,你们性命难保,唉!”沈侍郎袖袍甩来甩去,来回踱步。
沈王氏则是后怕的抱着女儿,‘心肝儿宝贝肉’的叫着。
见着眼前情况,纳兰萧才明白写信接人都是沈初梨精心策划,一时错愕无语。
沈初梨还没来得及换衣裙就被‘提审’,眼瞅她可怜巴巴的模样,沈侍郎也没了脾气。
“罢了,我们沈家欠裴家一次恩。驾车的车夫护主有功,好好安置他的家人,多赔偿些银两。你们主仆三个快去换衣服,脏兮兮的像什么样子。让所有仆从嘴闭严实了,今日之事绝不可外传。
纳兰公子还请留步,我同你有些话说。”
安排好一切,沈侍郎灌了口凉茶。
银杏和金桃去上药,沈王氏坐在床边摸着女儿的脑袋安慰,“别怨你爹说话重,他也是关心你。”
沈初梨眨眨眼,“娘,我知道的,你和爹爹最疼我了。”
沈王氏被哄的破涕为笑,“其实我和你爹既心疼又欣慰,心疼你今日惊险的遭遇,欣慰你的懂事,为了皇后娘娘的病特意找来了纳兰神医,我们梨梨长大了,已经能为家里分忧了。”
惬意的享受沈王氏的抚慰。
无论出发点是什么,此时此刻的温情是真的,想救沈清浅的心是真的就足够。
*
凤仪宫。
佩兰等人侍立在侧,满心欢喜的看着帝后难得恩爱的场面。
沈清浅倚靠软枕,皇帝萧霆烨正端着药碗,细致的吹温玉勺中的药汁喂给她。
“瞧你病成这样仍不肯吃药,还似从前那般怕苦。”说着要喂沈清浅一颗蜜饯,被她侧头躲开。
“臣妾没有胃口。”
萧霆烨放下药碗,叹气道:“禁足之事实属无奈,朕相信你不会毒害娴妃,都是奴才们动了歪脑筋,但毕竟娴妃怀有龙嗣,朕得给她个交代,这段时间委屈了你。”
见沈清浅还是不说话,他的音量逐渐拔高,“解了禁足令后,皇后一次都没来养心殿看过朕,你可知朕每日用膳前都在等你,清浅……你是不是在怨朕。”
“臣妾,不敢。”
不是没有,不是不会,而是不敢。
其中细微差别萧霆烨自然听得出来,他失去耐心,拿出天子的威严,“沈清浅,你的心事从来不肯同朕说,朕日理万机已经够疲惫了,难道每日还要去揣测你的心意吗。身为皇后,你该替朕分忧,不是徒增烦恼。”
沈清浅苍白的唇角掀起,“臣妾有许多话想对皇上说,可没有空闲时间、听不下去的人是您。”
“清浅,朕在这,朕就在你面前,你想说什么就说。”握住她的手,萧霆烨越来越读不懂沈清浅眸中情绪,正如沈清浅越来越看不透他的心。
“您还记得……”
“皇上,江公公有事要禀报。”
“什么事非等到现在说。”佩兰狠瞪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语气不善。
沈清浅早已习惯,苦涩一笑,萧霆烨松开她的手。
“让他进来。”
“奴才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娴妃娘娘头午摘了些桂花,非要给皇上做桂花糕,奴才们拦都拦不住,结果一下动了胎气,刚请过太医来开方子,结果娴妃娘娘怎么也不肯喝药,哭着想见皇上,求皇上快去看看吧。”
萧霆烨闻言怒气冲冲的起身,“都说了叫她安心养胎,整劳什子的桂花糕,瑶华宫里的奴才都是摆设吗。”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江公公边说边抽自己一个大嘴巴,“都是奴才管教不力,奴才该死。”
佩兰阻止道:“皇后娘娘还病着,你跑来哭哭啼啼的闹像什么样子!”
“皇后娘娘赎罪,皇后娘娘赎罪。”
“佩兰,本宫没那么柔弱。”
沈清浅开口,“既然娴妃不安,皇上就去瑶华宫看看吧,毕竟龙嗣要紧。”
萧霆烨终于露出笑容,“朕去看看就回来,回来接着给清浅喂药,皇后记得等朕。”
待他走后,佩兰忍不住说:“娘娘,每次皇上一来看您,娴妃总是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今日您和皇上难得交心,怎么在关键节骨眼上让皇上去瑶华宫了。”
“本宫不说皇上就会不去吗,既然早知道结果不如主动点好,省得明日再传出皇后不识大体的谣言。”
“娘娘……”佩兰心酸不已,转移话题说些能让沈清浅开心的事,“明日二姑娘就要进宫了,这阵子她可是十分挂念您呢。”
想到沈初梨,沈清浅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些红润的笑意,“记得命小厨房多备些糕点。”
“诶,奴婢这就去吩咐。”
直到深夜,药碗中的汤药凉透了,萧霆烨也没再出现。
*
再次见到女主,沈初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跟沈清浅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不到半个月前吧。
这么短的时间,人怎么能骨瘦形销到如此程度。
倚在靠枕上,沈清浅甚至没力气下地,她唇色苍白,下眼袋一片乌青,满脸病气。
连不懂医术的沈初梨都看得出来,只有将死之人才会有类似状态。
“太医院的太医都是吃干饭的吗,病怎么越治越重。”
沈初梨是骄傲的,家族势力强盛令她引以为荣,更是她嚣张的资本。
而骄傲的人又普遍护短,不管跟沈清浅关系如何,她都是沈家人,且贵为皇后,看到沈清浅在宫里被磋磨成这样,沈初梨出奇的愤怒。
“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这就去求见皇上治他们的罪!”她紧握拳头,像个一点就炸的小炮仗。
“梨梨,快坐下。”
在沈清浅和佩兰姑姑的安抚下,沈初梨不再提告状的事,拿起碟中糕点,发泄的往嘴里塞。
“给二姑娘盛些莲子汤,别噎着。”
“参见皇后娘娘。”
扮作金桃的纳兰萧跪地,他见过沈清浅最肆意洒脱的样子,所以看到现在的她不禁眼眶泛红。
“好久不见了纳兰,听说你和夫人有了孩子,还未来得及道喜,这对项圈算作贺礼,希望两个小家伙未来平安顺遂。”
接过项圈,纳兰萧说了声谢,将项圈妥帖放在药箱里。
为沈清浅诊脉后,他脸色变得愈发难看。
屋内只有沈清浅、佩兰、纳兰萧、沈初梨和银杏,都是可以信任之人。
“不必瞒着,本宫的身体如何,自己心中有数,纳兰有话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