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奇文学电话接通之后，由于黎书艺直入主题，对面传来低沉而有分量的呼吸声。
像是没预料到她一开口便是直球。
黎书艺心狂跳，也在暗自期待对方的回答。
下一秒，顾越泽磁性的嗓音在她耳畔响了起来：“我一直在等你。”
黎书艺低下头，脸热起来，解释：“这几天忙别的事情，太忙了。”
所以忙完结束便马上找他。
顾越泽淡淡地轻声笑了下：“想好了么？”
黎书艺给出了肯定答案，“想好了。”
说完，黎书艺低头轻轻踢了一脚小石子，慢慢往前走，“我想跟你见面聊，你有空么？”
她不想在电话里说，那样太草率，不够显得正式庄重。
或许因为她对待婚姻的一种认真态度吧。
哪怕生活在并不温馨的家庭里，从小没怎么体会到来自家的温暖，但也许正是因为缺少才更渴望拥有，她希望能有一个机会坐下来好好跟顾越泽谈谈。
谈完之后，对方能否接受和她结婚，那才是后话。
走出医院的路上，黎书艺梳理了她目前的困境，除了学姐那边还有剩小半的债没还、一季度的房租，就是心头大患森芝了。
老宅这事她拜托何律师多关注下法院那边的动静，最好不要流拍导致二次变卖，买回的难度会加大。
何律师反馈说法院评估房产至少一个月，后面还有公告等等其他环节，耗时没那么快。
而接手了森芝，不代表立刻就能起死回生，她对这方面了解不多，可以说是个门外汉，但她也不想妈妈一生的心血就这样付之东流。
黎书艺手头还积攒着很多稿子项目没有完成，她需要赚钱做很多事情。但有些事情是有钱也做不到的，比如公司资源。
她已将方方面面想得很清楚了。
顾越泽答应得很快：“明天下午两点，我让石助理去接你。”
黎书艺点点头，意识到对面看不见后又连忙出声：“好，明天见啦。”
挂完电话，不多时，黎书艺手机里躺着两条来自新联系人发来的消息。
顾先生：【我助理的号码，石锦。】
黎书艺立刻了然，原来给她寄包裹的石姓先生就是顾越泽的助理。
划出聊天框的时候，手机又振了下，何律师发了一则进度信息。
何律师：【手续已经办好，明早官网就会更正最新讯息。】
终于尘埃落定了。
黎书艺舒了一口气。
往后，森芝是好是坏，至少是掌握在她手里了。
她会尽力对得起天上的妈妈的。不管前方困难重重。
–
顾越泽收起手机，走回宽敞的会议室。
里面十多个子公司的高管还在正襟危坐等着他回来。
顾越泽朝投影机前方的负责人轻轻点头，云淡风轻地坐回首位，“继续。”
其他人默默在背地里交换了一个眼神，按捺下自己那股八卦的心神，这么多年从来没见过顾总因为私事耽误过工作。
顾越泽对公事向来很严厉，不过关的方案立刻打回重做，重做三次还不够就在部门撤走项目，但凡有谁在会议上没有调整静音或玩手机走神、三心二意都会立刻请出去。
更别说……在会上收到手机震动的回应，然后明目张胆出去接电话了。
如果不是破天荒发生在眼前，根本就不能想象这是顾总做出来的事。
有员工离门口近，顾越泽没有让来电人等超过十秒就接了起来，所以他也零星听到了些声音，趁着顾越泽还没回来，瞅了眼八风不动的石助理，低声跟身边的同事说：
“我要是没听错…刚才打电话给顾总的是个女人啊，他有女朋友了？”
跟顾越泽行事凌厉的工作作风并列出名的，还有他本人的冷心冷情，不近女色。一年365天有366天都在处理工作，多的那一天是顾总不睡觉换来的时间。
同事看了眼并未制止的石锦，心同样被八卦烧得痒痒的，低声交流起来。
但顾越泽回来之后，没有人再敢八卦，会议室瞬间恢复到之前公事公办的威严状态。
结束会议之后，顾越泽叫住了石锦。
“订一张明早回京城的机票。”
石锦愕然偏头：“顾总，您后面的安排还需要在这边待两天，越总和戚总分别邀您去打高尔夫，还有一场……”
顾越泽单手扯了下领带，眼睫垂下，慢条斯理调整着：“不重要的往后挪，重要的今晚去见。”
石锦暗自皱眉，但面上仍旧应好。
他的工作能力是不必说的，否则也不会当上顾越泽的特助，很快便把一切分轻重缓急而有条理地安排好了。
只是确切会失去一些私下的合作机会。
石锦不由得猜想是不是先前那位黎小姐出了什么问题，一通来电结束便要为她赶回京城。
待在顾越泽身边做事这么久，他清楚顾越泽的生活基本没有为什么偏轨过，更不可能为了私事挪公务。
但事关老板隐私，石锦没有深究。
显然，连石锦都意识到的事情，顾越泽不可能没察觉。
他的确是为黎书艺破例了。
一通电话便打乱了安排，好似个毛头小子般。顾越泽不由笑笑，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眶。
刚好这边的事儿忙完了，只是接下来的安排没有做而已。
他不认为自己做了多大的调整，并没放心上。
–
次日下午两点。
两人很准时地在私人会所的私密包厢里见面了。
黎书艺不太懂得绕弯子，进来见到顾越泽早有准备坐在窗边，一隅窗外是会所的假山泉水，灰山绿水，一座如诗意般的亭子立在那，渺渺冬日的风路过。
而男人正好被框在了这样美好的窗竟之中，美不胜收。
听见门开的声音，男人神情淡漠，漫不经意地偏过头。
不可否认，黎书艺的心跳蓦地加快了。
顾越泽的确是她的天菜。哪怕她对情爱不算通窍，但有些东西就是本能地吸引。
黎书艺原本在喉咙里准备好的话语突然之间没办法说出口了。
顾越泽起身，缓步走向她，高大颀长的身影慢慢靠近她，就在即将贴上的下一秒，黎书艺身后敞开的门被男人伸手轻轻关上。
隔着一个说远不远的距离，顾越泽抽回了手臂，转身示意了下拉开的椅子：“坐。”
等黎书艺坐下后，又徐徐抛出：“你好像有话想先说，要说说么？”
黎书艺抬起头，静了两秒，而后点头道：
“你昨天说的那个事情，我…”
话未说完，就先被顾越泽截住。
顾越泽淡淡笑了下：“如果是否定答案，就当今天是吃顿饭。”
“……”黎书艺默默睁大了下眼睛。
但他显然误会了她的踌躇，她想好之后从来没改过。
黎书艺摇了下头：“我没有那个意思，我……我也是想和您结婚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黎书艺干脆一口气倒出来。
“只是我不清楚你的情况，我们也没有感情基础。我的想法是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约法三章？契约两年婚姻，对你的自由度也更大。”
黎书艺并不喜欢也不习惯把脆弱示于人前，没有提及自己的情况，只希望婚姻是基于两个人本身再去商讨的。
“你的顾虑我可以理解。”顾越泽说着，语气一顿，“我不会有离婚的打算。”
直言拒绝了她的契约婚姻说法。
不论公私，他需要一桩稳定的婚姻。
黎书艺撞上他漆黑专注的视线，心跳蓦地重重漏了一拍。
“我可以带你慢慢了解我。”顾越泽看着她，缓缓道：“别人的妻子有的，你也会有。如果我疏忽了，你可以抱着我的补偿谴责我。”
“现在，你的答案改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