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小黑板上写了将近三十个人的名字,全是做准分子的(近视眼手术)。
按道理,这种微创手术一般是主刀医生配备两个护士,基本不需要配刀医生。
一个是手术简单,另一个是技术密钥。
王主任并不想现场教学,他只是想让我做巡回护士的工作,以此惩戒罢了。
这就好比你原是公司的总经理,忽然被派去当了小组长。
好在我这人情绪调节能力强,凡事会往好的方面想,也许殷勤点就能被指教一二……
事实证明我想多了,直到手术结束王主任也没有开口的意思。
窝火的我又多了一股沮丧,医疗界不同于其他行业,并不是看会了就可以自己动手。
流程和实操是两回事。
科室的老刘曾经用猪眼球代替研学过准分子,光是医疗器材消耗费就花了小十万。
我付不起这个学习成本,所以只能勤奋一点,不过在魏教授退休后勤奋似乎成了冤种行为。
“你明天休息吧。”
王主任作为领导者很懂得恩威并施,但我一点也不觉得感激,因为按照他铁面无私的人设,最应该教育的应该是能力欠佳的叶紫妡。
但他没有这么做,原因很简单。
叶紫妡的老公和院长很熟,她进医院上班就是一句话的事。
要知道XX医院在北京是名列前茅的私人医院,多少医科大的研究生、博士挤破头的想进来。
我都是吃了时代的红利才有幸入职,所以一直倍感压力,生怕能力不足落人口舌。
现在看来,能力不足有什么关系,嫁的好不就行了?
呵……
我噙着一抹自嘲的讽笑脱掉无菌服,换好鞋子离开了手术室。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长廊上的时钟跳到了19:42分。
差不多九个小时的手术时间,从白天到黑夜,这就是医生的日常。
只吃了早餐的我感觉浑身无力,但我还要去给袁牧承测眼压,其实完全可以让护士去测,但王主任还没走。
长长的走廊感觉怎么走都走不完,每个病房里上演着熟悉的场景。
患有白内障的老爷爷像机器人似的一顿一顿的挪动。
患有角膜炎的年轻人瞪着血红的眼睛坚挺在峡谷作战。
那些做了手术需要静修的则听的听歌、听新闻的听新闻。
空气里飘着一股饭菜的余香,让这个冬日的夜晚显得很是温馨。
我经常会因为这种温馨感到一丝莫名的悲伤,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有归属感。
“乔医生?”
身后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转头就见袁牧承裹着厚实的深蓝色睡袍,头发还有微微的湿意。
“你的脸色看上去很差,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走吧,测眼压。”
说完便迈开步子,结果膝盖一软整个往前扑去。
然后,我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扑进了袁牧承的怀里,抓住了他宽厚的肩膀……
霎时间,周围的声音变成了咚咚咚的心跳,空气的饭菜香变成了淡淡的皮革香,天花板的灯光变成了聚光灯。
我好像成了偶像剧里的女主角,接下来对方应该略带戏谑的说。
【嘿,女人,你抱够了没。】
然而,我却被一股大力抱了起来!
袁牧承几乎完美的侧颜占据了整个视野,他的鼻梁近看高如山脉,浓密的睫毛加深了眼眶的深度,修剪整齐的黑色胡茬包裹着大半张脸,一种神秘且强大的魅力扑面而来。
他仿佛是电影里的蒙面法师,拥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而面具摘下后能绝对的蛊惑心智。
视野镜头一沉,我被放在35号病床上。
袁牧承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盒精美的巧克力,抽出一块递了过来。
“我听护士说你一早进了手术室就没出来,我想你现在可能低血糖了。”
“呃…谢,谢……”
我震惊的话都说不清楚了,接巧克力的手抖的像得了帕金森。
这一刻,沉稳的医生外衣被掀开,狂热的花痴女呼之欲出。
刚才他真的很帅,真的真的很帅啊!
现在又这么温柔,更帅了!
啊!!
旁边的齐旭早已目瞪口呆,他虽然只做了袁牧承一年多的司机,但也知道他不会随意和女人有肢体接触。
原因很简单,他是弥沙教的教徒,教会宗旨是超脱世俗,洁净本身。
和僧人发修行差不多,但并不需要斋戒,也可以结婚,但必须精神契合,否则就是违背宗教。
弥沙教崇尚的是万物归心的真理,所以这里的教徒,所有事情必须出于本心。
恶也好,善也好,只要是本心就没有对错,都可以通往神明之境。
但如果伪善,放纵,沦丧等就会进入地狱之门成为孤魂,永世无法超脱……
“愣着干嘛,吃啊。”
我回过神,轻咳道,“我一会吃。”
“急什么,你先吃块巧克力,感觉好点了我们再去测眼压。”
袁牧承摁住要起身的我,他的大手将我整个肩膀都裹住了,隔着几层衣服仿佛都感受到了他掌心的热度。
他那双眼睛自带深情效果的看着我,呼吸间不再是皮革香,而是一股沐浴露的香气。
是从他浴袍里沁出来的味道。
我不自觉斜睨向上,他胸口裸露的蜜色皮肤看上去非常鲜嫩……
糟糕!
这熟悉的感觉!
我逼迫自己挪开眼,急迫的拆起手中的巧克力包装,就好像它才是那个摄人心魄的罪魁祸首一般。
袁牧承很擅于观察别人情绪变化,但他的不了解女人,往往想不到事变原因。
就像现在,他觉得是自己可能失礼了,丝毫没有感觉到是自己的魅力太大,大到对方心乱了……
一旁的齐旭默默的看着两人之间飘荡着的微妙气氛,嘴角的姨母笑像AK47一样难压,心底已经发出土拨鼠的阵阵尖叫了。
袁太,你儿子要谈恋爱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