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明谊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气宇轩昂。他步伐沉稳地踏入松月苑,
今日一进松月苑就觉得有些不寻常,往常每次前来,总是能在第一时间看到玉桃那娇俏可人的模样,或是在庭院中修剪花枝,或是上前迎他。
可今日,目光所及之处皆无她的踪迹。
秦明谊的眉心微微一蹙,那原本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他径直走向李秋月所在的厅堂,衣袂随风轻轻飘动。进入厅堂后,他先向母亲行了一礼,随后在她身畔缓缓坐下,将关切的目光投向母亲,微微倾身向前,仔细端详着李秋月的面容,轻声说道:“母亲,您近日身体可还好?孩儿瞧您似有几分疲惫之色,是否是身体还没大好,若有不适,定要告知孩儿,切不可独自忍受。”
他的眼神中满是担忧与疼惜,十分孝顺。
李秋月微微浅笑,眼神中透着欣慰,她轻轻拍了拍秦明谊的手,说道:“我儿不必挂心,为娘身体尚好。只是近日松月苑中一些事务处理起来略微繁琐,些许劳累罢了,并无大碍。倒是你,也要多多注意自己的身子,莫要累垮了。”
她的声音温和慈爱,带着母爱的关怀与体贴,在这松月苑中悠悠回荡,似一缕春风。
李秋月只有在儿子面前才这样温柔,戾气全消。
秦明谊微笑,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终于,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侧过脸,轻声向李秋月询问:“母亲,玉桃呢?今日怎不见她在这儿侍奉?”
他的语调不高,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仿佛生怕惊扰了这松月苑里的宁静,只是那眼神深处的关切之意,如暗流涌动,无论如何也藏不住。
李秋月将秦明谊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已然明了儿子的心思。缓缓说道:“玉桃那丫头染了风寒,如今正在自己房中养病。”
她语重心长地对秦明谊说道:“儿啊,玉桃如今身患风寒,病症虽不算太重,可这病气极易过给旁人。你身份尊贵,万不可轻易前去探视,以免被这病气所染,影响了自身的康健。”
秦明谊听后,微微低头,脸上神色恭敬,抱拳行礼应道:“母亲所言极是,孩儿谨遵教诲。”
然而,他的眼眸深处却悄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与牵挂,虽口头答应,心中却已暗自思量着能否寻个妥当的时机去瞧一瞧玉桃的状况。
深夜的侯府,宛如一座被静谧笼罩的巨大迷宫。月色洒在雕梁画栋之上,却被那层层叠叠的屋檐切割得支离破碎,只在庭院的青石板路上落下斑驳的光影。
值夜的家丁,手提灯笼,在回廊下缓缓踱步,那昏黄的灯光随着他们的脚步摇曳晃动,偶尔有风吹过,庭院中的花草沙沙作响,远处的几座楼阁,尚有几盏灯火闪烁。
秦明谊屏退了小厮,孤身一人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安静行走在侯府的幽径之中,巧妙地避开了巡逻的家丁和往来的侍从。
灯笼的微光在他身侧摇曳,映出他神色凝重又带着一丝急切的脸庞。
他要去看望玉桃。
屋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荡。白嬷嬷端坐在床边,手中稳稳地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玉桃晚上又起高热,小脸烧得通红,病恹恹地靠在床头,眼神中带着几分因病而生的娇弱与黏人。
白嬷嬷舀起一小勺粥,轻轻吹了吹,待温度适宜,才缓缓送向玉桃嘴边,嘴里还念叨着:“儿啊,来,吃点粥,吃了病才好得快。”
玉桃微微嘟起嘴,似是嫌粥无味,却还是乖乖地张开嘴吞下。每吃几口,玉桃便会拽着白嬷嬷的衣角,撒娇道:“娘,我难受。”
白嬷嬷则放下碗,轻轻抚摸着玉桃的额头,眼神里满是宠溺与疼惜,安慰道:“乖,熬过这阵儿就好了,娘在呢。”
这时,一阵低低的敲门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屋内原有的宁静。白嬷嬷微微一怔,随即轻轻放下手中那半碗还冒着热气的粥,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的褶皱,缓缓朝着门口走去。
她的脚步略显迟缓,地上的影子便随着烛光摇曳晃动。来到门前,白嬷嬷伸手握住门把,轻轻拉开了门,目光带着一丝询问与警惕探出门外,准备看看这深更半夜的究竟是何人来访。
白嬷嬷怎么也没想到,门外站着的竟是秦明谊。
她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赶忙回过神来,脸上立刻堆满了谨慎又恭敬的神情。
她侧身将房门敞开,压低声音说道:“公子,快请进,快请进呀。”边说着,边警惕地朝四周望了望,确认无人发觉后,才小心地把秦明谊迎进屋内。
待秦明谊进了屋,白嬷嬷赶忙关上房门,这才转过身来,满脸疑惑又略带担忧地问道:“公子,这大晚上的您怎么来了呀?小桃正染着风寒,怕过了病气给您呢,夫人之前也叮嘱过,可莫要影响了您的身子呀。”
她的话语里虽有责备之意,却又因身份不敢逾矩,只是那关切的眼神分明是真心为秦明谊着想。
秦明谊的目光径直越过白嬷嬷,落在了病榻上的玉桃身上。只见玉桃面色绯红,双眼微闭,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那往日灵动俏皮的样子全然不见,他的眼中瞬间满是疼惜与担忧。
随后,他才回过神,将手中提着的灯轻轻放在一旁的桌上,烛火晃动了几下,又稳稳地燃着,照亮了屋内不大的一方天地。
他才转头看向白嬷嬷,语气平和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轻声说道:“嬷嬷,无碍的,我心里实在记挂着玉桃的病情,这才寻了空儿过来看看,我身子骨强健,些许病气算不得什么,您不必忧心。”
说完,又将目光移回到玉桃身上,似是怎么也看不够一般,关切问询:“身子如何了?可有哪里还觉着难受?”
那专注的神情,仿佛此刻这屋内再无其他事物能入他的眼,满心满眼都只有玉桃的状况。
玉桃原本灵动的眼眸此刻透着几分虚弱与疲惫,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秦明谊,嘴角勉强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用那因病而显得有些沙哑却依旧柔美的声音回应道:“劳少爷记挂,下午的时候已经退了烧,本以为快好了,可不曾想这会儿又发起热来了,身上还是没什么力气,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她轻轻皱了皱眉头,似是这复起的热让她着实难受不已。
秦明谊眉头微微一蹙,脸上满是担忧之色,他赶忙转头看向白嬷嬷,语气沉稳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吩咐道:“嬷嬷,玉桃这病情反复可耽搁不得,劳烦您再去煎副药来,也好让她能尽快退热,好受些。”
白嬷嬷听闻,赶忙点头应道:“公子,老奴本就打算喂完小桃这碗粥,便去煎药的,只是这丫头生病黏人,耽搁了些许工夫。”
秦明谊微微摆手,目光始终落在玉桃略显憔悴的面容上,轻声说道:“嬷嬷,您且去煎药吧,这里我来喂她吃便是。”
说这话时,他的眼神里透着一种别样的温柔与怜惜。
白嬷嬷目光落在秦明谊的脸上,将他眼底那藏也藏不住的温情看得真切。她的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暗自心惊。这侯府之中向来是暗流涌动,人心复杂,小桃这孩子如今得了少爷这般明显的宠爱,日后怕是会卷入诸多是非当中啊。
嬷嬷眉头微微皱起,心中五味杂陈,暗暗思忖着也不知少爷的这份宠爱,对小桃而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呀。
她只觉得心里像是压了块石头,怎么也踏实不下来,可眼前的情形又容不得她多做阻拦,只能怀揣着这份担忧,默默转身往屋外走去,准备去为玉桃煎药了。
秦明谊轻轻拿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粥,缓步走到玉桃的床榻边,缓缓坐下,身姿挺拔却又透着无尽的温柔。
他先是仔细地舀起一小勺粥,轻轻吹了吹,待那热气散去,温度适宜了,才将勺子递到玉桃的嘴边,眼神中满是宠溺,轻声说道:“玉桃,吃点粥,吃了才有力气,病也好得快些。”
玉桃微微张了张嘴,将粥咽下,那软糯的模样让秦明谊愈发心疼。他就这样一勺接着一勺,耐心又细致地喂着,屋内静谧无声,只余他偶尔关切的叮嘱声和玉桃细微的吞咽声,仿佛这一方小小的天地里,此刻只装着他们二人。
秦明谊始终进退有度,目光偶尔停留在玉桃的脸上,见她原本娇美的脸蛋此刻因着生病而显得格外虚弱,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却也别样地惹人怜惜。
他眼底泛过疼惜之色,仿佛看着一件无比珍贵却又易碎的宝物,心里像是被什么轻轻揪住了一般,泛起丝丝缕缕的痛意。
手中喂粥的动作都不自觉地变得更加轻柔缓慢,只盼着玉桃能快点好起来。
玉桃微微抬起眼眸,那原本清亮的目光此刻因着病痛而有些虚弱,却仍透着一丝感激与羞涩。
她看着秦明谊,嘴唇轻启,声音娇柔却很是真诚地说道:“谢谢少爷,劳烦少爷费心了,玉桃……玉桃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她又轻轻垂下眼帘,似是怕自己这副病弱的模样在秦明谊面前失了礼数,可那眼角眉梢的柔弱,却愈发让人心疼。
秦明谊轻轻放下手中的粥碗,拿起一旁的帕子,动作格外轻柔地为玉桃擦拭着嘴角,那细致的模样仿佛在对待这世间最珍贵的物件。
擦完后,他将帕子叠好放在一边,看着玉桃,温声道:“小桃,和我不必说谢,你只管好好养病便是,我盼着你能快点好起来。”
玉桃微微一笑,歪着头,目光越过秦明谊,落在了他身后那盏灯上。烛火在灯罩里静静燃烧,晕出柔和的光亮,灯罩上精致的花纹在光影中若隐若现,确实透着别样的漂亮。
她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好奇与喜爱,轻轻开口说道:“少爷,这灯很好看呢。”
她虚弱的声音里,此刻竟也多了几分孩子气的天真,仿佛病痛都暂时被这漂亮的灯给冲淡了些许。
秦明谊顺着玉桃的目光回头看了一眼那盏灯,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转回头对着玉桃轻声说道:“这灯是我自己做的,没什么稀奇,今日提来,倒是让你这屋子多了几分光亮与暖意。你若是喜欢,待你病好,上灯佳节随我一同出府,我寻一盏更漂亮的送与你。”
闻言呀,玉桃苍白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笑盈盈地说道:“好呀,少爷,那便说定了,奴婢可就盼着了呢。”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眼中满是期待与欢喜,仿佛已经看到那漂亮的灯摆在自己房中的样子,全然没了方才那病恹恹的模样,多了几分往日的俏皮劲儿。
窗外夜色沉沉,寂静之中,那扇窗户上竟有一个不易察觉的小孔。南风隐在夜色中,垂眸透过小孔低睨,观察屋内。
屋内,玉桃与秦明谊相对而坐,两人正相谈甚欢,秦明谊喂玉桃吃粥,还温柔地为她擦拭嘴角,举止间的亲昵模样尽入南风眼底。南风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双眼死死地盯着屋内的二人,心中嫉妒的火焰“噌”地一下就烧了起来,那紧握的拳头因用力而指节泛白,牙关也咬得紧紧的。
他就这么静静地在窗外停留了一会儿,看着那二人的互动,只觉得每一眼都似针一般扎在自己心上,愤怒在心底不断翻涌。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那几乎要失控的情绪,悄无声息地转身,迈着沉重又愤怒的脚步,安静地离开了,可那满腔的妒火却并未就此熄灭,反而在心底越燃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