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到几位族老,谢婉茹率先向着众人行了一礼,然后礼貌的打着招呼。
“我就说今儿一早怎么院子里的喜鹊叫个不停,原来是有客人到来,婉茹见过各位叔伯,见过族长。”
对于谢婉茹,几个本家的人自然都是认识的,各自互相客气寒暄了几句。
最后,赵守城又开始大吐苦水,说什么收成不好,家里发了大水等等,最后提出要顾家出五千两银子,要把祖宗祠堂里里外外全都翻修一遍。
重点说了这都是造福子孙后代的大事,希望谢婉茹能理解并支持。
谢婉茹倒没什么,脸上一直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
可顾老夫人在听到五千两这个数字之后,忍不住‘噌’的一下起身,惊问道:
“多少?”
五千两?
你们怎么不去抢?
赵守城等人若说一开始还觉得自己开口要的多了些,有点心理压力。
可在看到顾老夫人院子里的吃穿用度,浪费和奢靡之后,心里那点压力瞬间荡然无存。
只见他站起身,朝着顾老夫人拱拱手,反驳道:
“嫂夫人,这五千两银子,我们可是一个铜板都没敢多要,首先是这地方你得重新选吧?那乡里里长村长的,上下打点需要银子的吧?还有这工人的工钱,买材料的成本,以及祠堂建好之后,总得要宴请十里八乡的人摆上几桌筵席吧。”
说完,他又指着那张桌子上丰盛的饭菜,道:
“我看嫂夫人这随随便便一顿饭,这又是鸡鸭又是鱼的,都够咱们乡下人一年的吃喝了,您都这么奢侈了,就算从牙缝里省下几口吃的,这银子它也就出来了呀。难不成,只管自己每日里吃香的喝辣的,却让祖宗们的排位还摆在那破烂的祠堂里吗?这样做像话吗?您是要祖宗们的在天之灵都日夜不得安宁吗?”
“我们也不想来麻烦侯府,可这祠堂是大家的祠堂。我们为了这事儿,我们几个已经是砸锅卖铁,但还是凑不够。您在侯府享尽荣华,若不拿出这五千两,让我们这些贫苦族人寒心呐。”
“听说世子今年已经上了榜,中了进士,这日后也是要做官的,若是没有祖宗的保佑,你们侯府能有今天的好日子吗?”
赵守城一席话,站在道德制高点,一口一个祖宗保佑。
怼的顾老夫人是哑口无言。脸上也是青一阵的白一阵,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
她后退了两步,捂着胸口,咬牙道:“事情不是你们所想的那样,这些吃食,我又不是每日都吃。”
早知道今日这本家族人要来,说什么也不会让厨房把这些好东西给端上来。
这下好了,估计这些人还以为自己每吨都是山珍海味了。
“嫂夫人,银子是你们侯府的,您爱怎么花我们也管不着,今儿就只要您一句话,这银子,你就说给是不给吧。”
一时间,众人都将目光聚集在顾老夫人身上,很好奇她会给出怎样的回答。
若是不给吧,估计等这几人出了侯府的大门,就能把她编排成那不敬祖宗,抛弃宗亲,自己贪图享乐,锦衣玉食,却眼睁睁看着顾氏的族人们吃糠咽菜受苦受难。
可若说给吧,五千两呐!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尤其是这几年侯府的账面上都还是亏空的,一想到自己要出这么大笔银子,顾老夫人都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一样。
过了半晌,她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五千两,太多了!”
“最多只能给你们两千两。”
此前不需要修葺祠堂,他们过来打秋风的时候,都是几百两。
这次借着修葺祠堂的名义,多给了一千多两,倒也说的过去。
可顾守城几人既然来了,也早就料到侯府的人会砍价,或者找理由推脱。自然也有了应对之策。
只见他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嫂夫人,您若实在拿不出来,我们也没有办法,只是这事若是让本家那两位老太公知道了,那是铁定得气出个好歹来。
若不是因为两位老太公年纪太大,走不动路,这一趟啊,他们是打算亲自前来的。”
顾老夫人一听这话,一张脸顿时更难看了。
顾守城这是在威胁她。
顾氏一族还有两位辈分很高的老太公,人称‘老寿星’,已经快要一百一十岁了,是整个顾氏都要供奉起来的吉祥物。
这顾守城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就是在威胁顾老夫人,若是拿不到五千两银子,肯定会回去添油加醋一番,告到两位老太公面前。
这样一来,若真将那两个老不死的气出个好歹来,那侯府的名誉就算是要彻底毁在她手上了。
顾老夫人瞪着一双老眼,死死的看着前面几人,仿佛要将人身上戳出来一个窟窿一样。
她知道,今儿这五千两银子,侯府是跑不掉了。
于是,顾老夫人视线一转,看向谢婉茹,沉声吼道:
“还愣着干什么?没看到本家族人都在等着吗?还不去账上取了银子过来?”
看热闹躺枪的谢婉茹:“……”
窝霍,老虔婆柿子专捡软的捏是吧?
被族人下了脸子,转头就朝着自己发难。
她谢婉茹是那种逆来顺受的受气包吗?是吗?
显然不是。
只见谢婉茹看了看顾德安,顾德安窝囊的把脸偏到一边,连个屁都不敢放。
转头又看了看几个族人,全都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己。
再有就是顾老夫人,一副只管发号施令,高高在上的模样。
感情全场就只有她谢婉茹是泥捏的呗。
谢婉茹深吸口气,闭上眼调整了一番呼吸,再睁开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既隐忍又委屈的表情。
“可是母亲,公中账目上早就没有银子了啊。若不是儿媳的嫁妆撑着,恐怕这侯府连下人的月例银子都发不出来了呢。”
“可饶是如此,儿媳的嫁妆恐怕也撑不了多久呀,这顾昭要做官,上下要打点,府里还有庶子庶女要养活,您院子里每日还要几十两银子的补药供奉着,儿媳就算是座金山,也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谢婉茹也不在乎脸面,直接当着族人的面就开始哭穷。
卖惨嘛,演戏嘛,谁还不会似的。
而且她不仅要卖惨,还要把顾老夫人给架在火上烤,先前吃进去多少,今儿都得给吐出来才行。
果然,几个族人一听说侯府账上都没银子,偌大的侯府还要儿媳妇的嫁妆撑着,一个个的都感到丢脸。
在这个朝代,但凡体面点的人家,都干不出来这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