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子站不住了。
原本想着,孟夕颜再怎么吃,也吃不了一锅,放着也是坏,肯定会做个顺水人情,把饭给他们。
说是要银子,也无非嘴头上强硬罢了。
可现在一听……
她立马道:“你要三个铜板,你还不如去抢,一个铜板一碗,爱要不要。”
孟非鱼眯了眯眼:“这么好的野猪肉,我可不能贱卖了,你们想吃,就这个价,我还没算你们偷炖我猪肉的事呢,现在就敢讨价还价了?”
她把菜刀往灶台上一扔,直接把菜刀砍在了案板上:“今日,你们哪怕是花银子买了,也得说句错了,日后再不偷拿我东西,这样,我才能消气,不然,土匪怎么办的咱们怎么来。”
孟婆子瞪大了眼,手都在颤:“你以为你是土匪吗?”
孟非鱼温柔一笑:“奶奶说的是,那我们就按村长说的算吧,看看偷人东西,是怎么算。”
她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唔,听说奶奶有做生意的打算,做生意最讲究的就是个诚信,现在奶奶能对自己的亲孙女这样,也不知道这生意能不能干起来啊。”
孟婆子怒骂了一句:“你有种,有本事,你就永远别求到我身上。”
说完,她甩手离开。
剩下的人互相看了一眼,也只能跟上去。
宝儿哭闹,想吃肉,可是翠兰没法子,只能硬拉着他走。
孟二郎白了她一眼,也走了。
淑芬和孟大郎留下了。
淑芬略纠结道:“女儿,你身在孟家,还是以隐忍为重,这样闹大,对你不好啊。”
孟非鱼拿了筷子,细嚼慢咽的吃着,很是悠闲的样子:“一次放纵,次次放纵,早晚别人会到你头上,再不好,也总比被人欺负强。”
淑芬沉默了一下,又舔了舔唇:“女儿,你爹和我都还没吃饭,要不……”
孟非鱼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娘,你还是去追上奶奶吧,不然她多想了,可有你苦果子吃了。”
淑芬一愣,咬牙应了,跟孟大郎出去了。
等厨房就剩她一个,孟非鱼嘴角泛着一抹苦笑。
无论如何,这锅肉算是废了。
她是没粮食多吃几天了。
不过到底是什么人在给原主送银子,又为什么送,怎么把银子截过来,这还得再调查调查。
想到本该属于她的银子一直被孟婆子花着,她心中就一阵火气。
过了一会儿,翠兰过来了。
“那,买一碗。”
翠兰张开手,手心躺着三枚铜板。
孟非鱼把铜板收到腰间,然后拿了碗开始打饭。
“啧,奶奶就只给她自己买啊?你们怎么办?”
她一边打饭,还一边问道。
想也不用想,这一碗肯定是孟婆子自己吃的。
翠兰脸上略尴尬:“我们再烧饭就是了。”
只是想到宝儿,翠兰脸上略心疼,便厚着脸皮商量道:“能不能,把这碗里的肉拿出来两块?我想给宝儿解解馋。”
孟非鱼看了她一眼,眸光深深的:“你不怕孟婆子找你麻烦?”
翠兰:“……”
她犹豫了一下,只能摇头:“那算了。”
她还得了孟婆子的吩咐,所以还喊了两句:“多盛些,盛满了,多点肉。”
孟非鱼心中有火气,面上笑容却更灿烂,应了一声,勺子在锅里来回的翻,然后盛了大半碗的汤,冒尖,却全是野菜的饭。
孟非鱼递给她:“好了。”
翠兰呆了:“这,这没一块肉啊。”
孟非鱼目光在碗里巡视了两圈,然后指着野菜下露出的一点肉:“你看,这不有一块嘛。”
“如果你想要全是肉的,得十文钱,你可以问问奶奶愿不愿意出银子,如果愿意,那一切好说。”
她笑着道,眼中却有一丝心疼。
啧,还是有漏网之鱼。
翠兰脸色难看的走了。
孟非鱼从腰间把三枚铜钱拿出来,仔细的看着。
记忆里,为了避免官官勾结,私造铜钱,所以铜钱的样式也并非一种。
每个铜钱在刚成型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数字记号。
单数是国字号铸钱厂造的,在百姓间流通,双数是皇字号铸钱厂造的,则是皇家出资,一般在京城那边使用的多,也算一种等级分化。
而钱庄有限,各地两家,绝不多开,国字号和皇字号。
根据银钱上表示,这是皇字号。
孟非鱼眸光微动,难不成,给孟家送钱的还是个官员?
离卧佛村十几公里的城镇上,就是这边方圆百里的钱庄所在地,闲了,倒是可以询问询问。
转而她抱着碗,继续吃,一边吃一边寻思,这么多饭该怎么办。
拿村里卖,会有人要吗?
……
翠兰端着碗进了屋,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怕宝儿闹,所以提前把他抱到了里屋,现在她一进来,所有人都围上来了。
“都滚开。”
孟婆子呵斥一声。
瞬间,所有人都眼巴巴的走远了,人虽走远了,目光还黏着。
孟婆子坐在桌子前,一看碗里的野菜,瞪大了眼:“那么多猪肉切锅里,这咋一块都没有?”
她可是记得,孟夕颜给自己盛了一碗,随便盛的,也是有许多猪肉的。
“这贱蹄子,故意的!”
孟婆子把手上准备好的筷子一下拍在桌上,咬牙切齿。
孟二郎哼了一声:“娘,这人软硬不吃,辈分也压不住,可咋整?难不成真的要让这丫头如此为非作歹?”
孟婆子沉默了一下。
她也没想到,孟夕颜这次痴傻好了,会如此怪异。
软硬不吃,特立独行,甚至,比当年的孟夕颜还更难把控。
现在的孟夕颜不按套路出牌,这也是她未能想到的。
“不愧是从土匪窝里出来的,长本事了啊。”
孟婆子笑了笑,脸上略微凶狠:“我原想着,她如果是有些脾气,我们顺着压压也就没什么了,却没想到她如此不饶人。”
“既然这样,那就怪不得我了。”
孟二郎立刻点头:“是啊,还没傻的时候好呢,她不能嫁人,也不能死,那就让她傻着吧,家里那些活,我可不想干了。”
说着,他揉了揉自己的肩膀:“今天扫了扫院子,可累坏我了。”
孟婆子一笑:“放心,很快这些活就不用你干了。”
她转头,问淑芬:“那个药还剩多少?”
淑芬一呆,然后低声道:“早前这个药给夕颜吃下,她傻了,这个药咱们也用不着了,那时宝儿小,怕他拿了吃,就扔了……”
孟婆子皱眉:“算了,那就再买,那药也不是顶用的,傻了几年,这不是又好了?放了几年的,算了算了。”
她从身上拿出一张银票,足足五两,略心疼,却还是递给了淑芬:“你是她娘,她现在怕是也只跟你说话了,银子给你,买了药,全下给她。”
淑芬为难:“她跟我也并不亲,未必肯吃我送去的东西。”
孟婆子瞪了她一眼:“那你也比我们强,而且,今天的饭她不就吃了吗?你可别忘了,家里还有一头猪呢。”